《惊堂木》瑾云泱

2、第二章

　　清晨，后院竹林中。
　　一袭白衣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影分明将竹子拦腰划过，竹叶纷飞，竹子却是未断，剑光闪闪，却与那抹白色纤细的身影相融合。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伐歌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即将着地那一刻飞身跃起，突地，凌厉的剑光直指身前，“谁！”
　　同时，之前的竹子终于断裂，随着剑光所指倒下去。
　　现出身形的季无挥手，一条银鞭如蛇一般迅速缠上剑身，令得剑身再无法前进半步，“剑法不错。”,说着身子错开半步，堪堪躲过竹子，右脚一抬将竹子挑起，又微松鞭子放开伐歌的剑，下一秒，鞭子又缠上半空中的竹子，手腕灵活的转动，那棵竹子竟是分毫无差的又落在缺口上。银鞭缓缓抽离，竹子却是未动，好似它一直好好的长在那里。只有漫天的竹叶落下。
　　伐歌随即把手中的青剑甩出，擦过竹子，正中剑鞘。
　　那棵竹子摇晃几下，终于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直直倒下。
　　“何事？”伐歌冷声问。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留在主子身边，但是，我想请求你，不要伤害主子，她的心里已经够苦了。”季无直直看着伐歌的眼睛，恳求的说。
　　“什么意思，她不是失忆？”伐歌皱眉。
　　“不是。只是主子自己不愿意想起而已，因为一些事情，她把自己的记忆封闭起来了。至于什么事，恕我不能直言。”
　　伐歌心里悬起，莫不是和小弟有关？
　　季无见伐歌被提起兴趣，继续说：“我们家族尚有一些事需要主子处理，可她却……唉，也罢。”
　　伐歌觉得蹊跷，这季无同自己一个外人说这些做什么，难道……？
　　“季无”伐歌突然叫道，“你有几个主子？谁的话才是真的命令呢？”
　　季无闻言一愣，接着却是轻笑起来，伸出双手鼓掌，“伐歌果然是伐歌，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识破了，公子说我的演技骗不了你，果然如此，不愧是冷将军之‘子’伐歌。只是没想到在南越以继承了冷将军军事能力著称的伐歌竟是女儿身。啧，可惜啊，南越国君莫晏却不能惜这千古难遇之将才。”
　　“伐歌本就是灾厄之人，所谓才能也不过是父亲赐予的，有何可惜。王上能准许伐歌活这十八年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更何况还有这欺君大罪，伐歌本该死，但必须在救父亲之后，这才苟活，而且，我冷家，我南越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荆楚之人来说。”
　　“哦？你如何知道我是荆楚之人？”
　　“你怕是太小看你季氏作为荆楚皇室守卫者的身份了吧。你所谓的公子，便是荆楚太子荆青卫吧。何况你说起南越国君，不叫王上，却是直呼其名，又怎会是南越人？”
　　伐歌一语点出关键。要说这荆青卫，就不得不说说这荆楚国的情况，荆楚国的国君荆言木也是个奇葩，自古以来，那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南越现今君主莫晏也同样是后宫佳丽三千，而荆言木却偏偏一改传统，诺大的后宫只有太子生母柳皇后柳琼月一人，也因这般，荆楚皇室衰落，柳皇后多年仅诞下一子一女，子便是如今太子荆青卫，而女却是早早夭折，当真是令人惋惜。直至三年前，荆楚国君荆言木再封贵妃，乃是柳皇后的妹妹柳霓月，从那以后专宠一人。且不说这柳霓月，先说荆青卫，荆青卫作为荆楚国唯一的皇子自然是备受命运青睐，没有兄弟夺权，没有勾心斗角，从小便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在各个方面都学有所成，确立为太子后，更是无不彰显了这位太子的雄才大略，再加上万里挑一的容貌，可谓是名声鹊起。而一年前，这位太子却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只是不知临渊究竟是何人，又有什么样的秘密，竟让这荆楚太子殿下如此大费周章，而临渊所说那日之人又是谁呢？
　　季无显然没想到伐歌仅凭一个季氏便推断出了如此多的信息，她握紧手中银鞭，沉吟片刻，终是放弃了杀人灭口的想法，公子说过不能动她，再说，南越战神冷将军培养出的人自己也绝不是对手，季氏虽名胜，确实在是无法和冷将军相比。旋即，说道，“是又如何，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只问你，还想不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们知道我想要什么？”伐歌暗暗运功发劲，杀气外露，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小弟的事了？
　　“太子说既然你留下来，就定是有所求，而且这所求也定和临渊有关。”
　　“看来那位太子也想让临渊的记忆恢复。你们想利用我逼临渊恢复记忆，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伐歌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小弟的事，不过是推断而已，她不动声色的反问。
　　“太子确实想让临渊恢复记忆，而你不管想要得到什么，也得让临渊恢复记忆，虽然目的不同，但途径却是一样的，为何不能合作呢？”
　　“她的记忆该由她自己做主。”

　　临渊刚起，听到隔壁的动静，出声叫“伐歌。”
　　伐歌刚回房间换了一身男式灰色长袍，随意扎起头发，贴好假喉结，风流倜傥，虽是布衣。却也难掩风华，刚收拾好，就听隔壁临渊叫她。
　　伐歌来到隔壁，推门进去。
　　临渊刚起，衣服松散的搭在身上，头发也披散着。她委屈的看向伐歌,\"你去哪了？我都没找到你。\"
　　“你什么时候找我了？”
　　临渊偏头想了一会，认真的回答“不知道。”
　　伐歌见她眼神迷离，不由大声问“你睡醒了没？”
　　“啊？什么？”临渊突然惊醒，抬手揉眼睛。
　　伐歌只觉无奈，突然想起刚刚季无所说，临渊的记忆是她自己封印的。既然如此，想要恢复也比因外界原因失忆要容易得多，父亲被软禁在晏城，想要平反，小弟手中的那些信件是必不可少的，而现在想要找到小弟，就只能想办法让临渊恢复记忆，该怎么做呢……
　　临渊整理好衣服，再梳理好头发，转过身仔细打量起伐歌。
　　“怎么了？”伐歌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什么啊。
　　临渊摸着下巴，绕着伐歌踱了几步，“嗯……总觉得我的师爷还缺点什么。”
　　“缺什么？”

　　“张大人。可是起了？”不等临渊回答，院外有人高声问道，那声音不像是请示，倒是像叫‘张然’起床。
　　“哎呀，刘叔，我起了，就别叫了。”临渊似乎怕了刘叔，赶忙往外走。
　　……果然。伐歌有想扶额的冲动，这人平时究竟是懒到什么程度。
　　“刘叔，今天有什么事吗？”
　　“张大人，季无走了，说是回家探亲。可能时间会比较长。”
　　“哦。探亲是大事，那就她什么时候回来都成。”临渊打着哈欠随意的应着。
　　探亲？伐歌暗暗皱眉，荆青卫这时候叫季无回去是要做什么呢？这刘叔应该是本地人的普通老百姓，倒是和荆青卫没什么关系。
　　“还有一件事……”刘叔显然犹豫着该不该说。
　　“什么？”
　　“那位孙公子又来了，张大人可要见？”
　　临渊厌恶的摆手，“不见！隔一星期就来一次他不烦我还烦呢！”
　　“可是……”
　　“我那孙儿又怎么威胁了？”临渊见刘叔面露难色，竖眉问道，“我不是都告诉他人已经死了嘛！”
　　“这……这孙公子不知从哪找来好些地痞无赖，就守在县衙门口，说是您要再不见他，就让这些人砸了县衙!”刘叔指着外面说“他们正在外面闹呢！”
　　“砸吧，砸了我以后上他家混饭去。”临渊打着呵欠慵懒的说，毫不担心县衙的安危。
　　“这孙公子是何人？”伐歌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
　　“是柘县孙员外之子，叫孙自逸。反一下念就是一孙子。”临渊一双灵动的大眼转了几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吩咐刘叔，“罢了，让我孙子进来吧，这事总该有个了结。况且今天还有师爷在……啊，对了，顺便告诉大家，我们县衙有师爷了。”
　　“要做什么？”伐歌有些猜不透临渊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跟着我就是了。”临渊向伐歌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转头对刘叔说：“刘叔，把衙役都给我叫来，今天要审大案子，解决了这孙子，以后就能睡个安生觉了。”
　　“成，这就去。”刘叔转身走出去。
　　“究竟是什么案子？”伐歌有些好奇了。
　　“这个不好说啊。就是孙子他……哎呀，你待会就知道了。”临渊支支吾吾不肯说。
　　“我现在是师爷，应该有权知道案件的情况吧。”伐歌提醒她。
　　“……我先去换官服。”临渊迅速窜进房间，房间的门吱呀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