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卑微》易燃易爆

3、第三章

　　现在才不过6月初，天已经热的让人崩溃了，林勇一大早就起床，骑上他的小三轮准备开始这一天的工作。他像往常一样，先选定一条胡同，然后从胡同口到胡同尾骑一趟吆喝一圈，最后就找一个阴凉而一眼就能让人找到的地方停下来，一边做题一边等着生意上门。
　　林勇现在已经自学到高二的课程了，到现在其他的他还能应付，可这数学就实在是有些吃力了，像他刚做的这套题就连及格都没有。而其实其他科目所谓的能应付，也不过就是中等水平而已，凭他现在的成绩想考他娘的母校，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郁闷的改完错题，林勇就又开始思考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该找个高考补习学校补习了。
　　林勇已经打听过了，那种一对一的他是绝对付不起的，勉强也就能上那种20人一班的，可就这一年也要6千元，况且以他现在的成绩，只补习一年他还真没把握能考上，那么2年就是一万二啊！而且白天要上课，他就不能收废品了，那这不就等于是坐吃山空吗？要说找个夜间的工作，可这样一来别说时间完全轮不过来，他的体力也不见得吃得消。
　　思考至此，有生意上门了，林勇只能先打断思考赚钱去了，只是看着很是心不在焉的。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补习班新一学期的报名就要开始了，林勇依然是没有想到任何的解决办法，心情难免的越加烦躁了起来。这心情一烦躁学习状态也就跟着受了影响，这状态一差质量自然也好不了，这质量不好他就更像补习了，可想补习就得先想法解决钱和时间的问题……如此一来，他几乎已经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心理状态。

　　又这么食之无味的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晚上，林勇在家对付一道数学题，结果一个小时了，依然是毫无进展，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便打算出去走走换换脑子。反正都要出门，林勇干脆把他吃饭的家伙也带上，想着说不定还能顺便做笔买卖的！
　　因为脑袋里还想着刚刚那道数学题，林勇就没有注意看路，完全不知道他已经骑出了平时的活动范围，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踏足过的陌生地方——等他终于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后才发现，现在虽说已经很晚了，可这条街上却是异常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霓虹灯争奇斗艳的把整条街照的色彩缤纷的就如同是被人施了魔法似的。
　　另一个让林勇觉得这条街不同于其它街道的是，这街边停的车都是他在收来的旧杂志上才能看到的那些7位数起跳的车子；街上的人一个个也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个个穿的都跟那些杂志上的模特有得拼；他跟刘姥姥进花园一样，满眼新奇的四处张望着，甚至完全没有想到此时骑着小三轮的他和这里的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就在那些‘模特’鄙夷和不解的目光中林勇又发现了一个完全透明的玻璃房子，看招牌才知道是个酒吧，怀着满满的好奇心伸着脑袋往里窥视，那里面的奢华、品味、讲究林勇虽然看不懂，却也能看出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进出的地方。
　　看够了漂亮的街景，将目光转向那些打扮时髦的路人时，林勇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在这条街上那些同性结伴的人，不管是肢体还是眼神的交流都是那样的暧昧亲密，远远超越了朋友的身份？像他就不会把手扶在同性友人的腰间……正当已经停下脚步的林勇用眼睛尽情的搜索着，脑海努力的思考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时，突然有人从背后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差点把林勇吓的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果然是你小子啊！”拍完，还不等林勇回头，那人就主动绕道他面前，一脸兴奋的说道。
　　因为这突然的一掌实在吓的林勇不轻，他手摁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的神，才认出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王哥，原来是你啊？！我差点被你吓死了。”这个王哥全名叫王家柱，是从云南农村来的，家里有还有4个弟妹和一双父母，靠那2亩薄地根本吃不饱肚子，所以王家柱15岁就跟着村里人来了城里谋生路，到今天已经出来整整10年了。
　　王家柱和林勇是在工地上认识的，见林勇年纪小那会儿他对林勇很照顾的，知道林勇要争取时间学习，他在干完自己的活后就会来帮林勇的忙。林勇有礼貌又懂得知恩图报，三不五时的就会买盒烟给他表示感谢，于是俩人就此建立了不错的革命情感。只是林勇离开工地后因为都忙着各自的生计，就也没怎么联系了，对于今天的偶遇，看得出俩人都挺开心和激动的。
　　“这一年过的还好吗？”王家柱用力的揽住林勇的脖子，一脸兴奋的问道。
　　“挺好的，王哥你呢？”林勇没他感情外放，因此被他这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那样……对了，你小子跑这干嘛来了？”王家柱光顾着高兴，差点都忘了问正事。
　　“没事，我就是闲得无聊出来随便晃晃。王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王家柱这么一问，到是也提醒了林勇自己刚刚的疑惑。
　　“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就敢闯啊？”王家柱带着几分恼意跟林勇问到。
　　“我也是误打误撞。”林勇对王哥脸上的担心有些不明就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啊……”王家柱故作神秘的看了眼一脸疑惑的林勇，这才开口给他解释，他误闯的这是一个什么地方——这里叫彩虹街，是给那些同口性口恋者用来交朋友、寻乐的地方。王家柱知道林勇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单纯孩子，因此解释的很含蓄。
　　“同口性口恋？！”林勇对同口性口恋的所有了解就只有白先勇的那本《孽子》，虽说之前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有这么一小群人，爱的是和自己一样性别的同性，可毕竟看书和亲眼所见的冲击力还是很有些差距的，导致林勇又情不自禁的用满眼新奇的望向那一对对从眼前走过的男男们女女们看个没完。
　　“你小子书读的怎么样了，离你的大学梦还有多远啊？”王家柱很怕他那看新奇事物一样的目光会给俩人惹上麻烦，便赶紧假装随意的推了推他，找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还远着呢！”让王家柱这么一问，林勇果然没有心情再去研究眼前的人了。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林勇那郁闷的口吻再明显不过他遇到难事了。
　　听他这么一问，林勇就干脆把自己想补习的事跟王家柱和盘托出了，他到是也没想太多，就觉得有人能听他唠叨几句，发泄一下他心里憋着的烦躁感也挺好。
　　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不管多累，晚上林勇都会举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会儿书，他这行为没少遭到工友们的嘲笑和讽刺，只有王家柱从来不笑他还帮他说话——王家柱羡慕他还有这样远大的梦想，不像他们有的只是早就被这生活折磨的不知理想为何物的躯壳一具了！甚至有的躯壳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种东西叫做‘梦想’。
　　听完林勇的困难，王家柱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我到是可以帮你介绍一份符合你要求的夜间工作，可就怕你不想做。”王家柱是真的很想帮林勇，可他家里还有一堆人等着他的钱吃饭呢，他实在拿不出钱来借他。
　　“真的吗？是什么工作？”一听王家柱要给他介绍工作，林勇眼睛瞬间就亮了，拉着他的胳膊兴奋的问道；他只注意了王家柱的说话内容，完全忽略了他犹豫的态度。
　　王家柱没出声，只是给他指了指他们对面一座毫不起眼的黑色墙体的二层楼。
　　这2层小楼外表虽然不起眼，但占地面积却很大，而且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可以看出生意也是很好的。林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着家店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只看到店门上方大大的2个蓝色会发亮的大字‘深色’。
　　看出了他脸上的不解，王家柱开口说道：“这是3个月前才刚开业的夜店，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迪斯科。”怕林勇听不懂‘夜店’这个词，王家柱还特别给他解释了一下。“是这条街上目前规模最大的夜店，地下一楼是招待一些年轻的散客，上面2层都是会员制的VIP包厢，是招待那些有钱人玩的。在这里做服务生，闭着眼睛一个月都能赚4、5千块。”
　　“这么多？一个月的工资都快赶上我一年的补习费了。”林勇看报纸上一些饭店招服务生一个月也就1千来块钱。“为什么这里的工资会这么高啊？”
　　“这里的客人都是有钱人，给小费出手比较大方。”
　　“那上班时间呢？”虽然嘴巴上这样问，可林勇心里已经另有主意了，就算时间轮不过来，但要是真能赚那么多，他大不了就晚几个月再补习，先把这2年的补习费和生活费赚出来再去补习也不迟，况且到时候他还能全心全意的把心思都用在读书上。
　　“晚上9点到凌晨3点。”
　　听完答案，林勇在心里寻思了一下觉得这时间到是没问题，这下更好，只见他迫不及待的扒着王家柱的胳膊满心期待的问到：“王哥，你真的能介绍我去哪里工作吗？”
　　“工作是没问题，只是那里VIP客人来头都一个顶一个的大，很难伺候很麻烦，我怕你应付不来。”这样说起来王家柱已经有些后悔跟他提起去‘深色’工作的事情了，刚刚他也是帮忙心切，没考虑后果就嘴快提了这馊主意，这会儿别提有多后悔了。
　　在这里做了3个月，之前被调去公司其它夜店实习了半年，这8个月的时间，那些发生在这黑夜里不可言语的烂事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不是你想当然就能明哲保身的，他每天在这里工作的也是战战兢兢的！心想要是没有那么大家子人要养，早就赶紧拍屁股走人了，宁肯少挣点也不会在这泥潭里挣扎着。
　　“王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而且我只要挣够了补习的钱就立刻辞职。”林勇虽说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好歹书看了不少，因而对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黑暗、残暴还是知道一些的。至于王家柱的提醒，也不是没让林勇补脑预设到这个地方的复杂，可是没办法，他真的没有时间再像挤牙膏那样一点点去挣那笔庞大的补习费了。
　　看着林勇那被自己燃气的希望，让王家柱就算后悔也实在说不出口拒绝的话，他又一时想不到其他帮林勇赚钱的办法，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事的风险——他了解林勇，这是个单纯而没有过多欲望的好孩子，首先他相信这孩子不会在这里学坏，也不是个会惹事的主，再来自己在这也混了大半年了，还是抓住了点生存的诀窍，要保林勇在这里安全的工作3、4个月，应该还是可以的。
　　打定主意后他用力的拍了下林勇的肩膀说到：“今天经理不在，你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过来，我再领你去见他。”
　　“谢谢，谢谢……王哥，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听了王家柱的话，林勇兴奋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因为王家柱还要工作，俩人又聊了几句，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后就散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