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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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凡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问：“思醇，你确定周崇不是假死？”他无法相信死而复生这么荒诞的事，现实与岳思醇描述的情形反差太大，他甚至怀疑岳思醇是撞坏了头产生了幻觉。
但还有一个跟他一起“大放厥词”，程誉脑袋可没受伤。只见他抿唇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那个剔骨匠是不是叫冯家双？”
岳思醇摇头：“具体情形我不知道，听说周崇复活后这事儿在村里传疯了，各种流言四起，农村人迷信觉得不吉利，周崇和他妈妈被村民赶出来，他们只能去城里谋生，周崇学业就落下了。”
“那后来你怎么变成周崇的监护人？”严凡姑且不去追究周崇死而复生的真假，他顺着岳思醇的话问下去。
岳思醇说：“离开家后周崇妈妈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我。年轻那会儿我哮喘病挺厉害的，住在一起周崇妈妈少不得要照顾我。我就是那时候发现周崇变了，很自卑也很自闭，大约是受尽了冷眼，他看不得自己妈妈冷落他而去照料别人，渐渐的对我反感了。恰巧我姐那时被查出来肺癌，已是晚期，不出两个月就病逝了，周崇就更恨我了，说是我把他妈妈累死的。我家只剩下我们俩，他再不待见我，我也顺理成章成了他的监护人。”
严凡怒了：“这什么逻辑，你好心收留他们，居然把他妈的死怪在你头上，思醇，做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孔夫子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不知感恩你何必还要自己贴上去。”
岳思醇叹息，揉着自己额头苦恼地说：“周崇六年来闯祸无数，终于等到他成年我松口气，也该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每当我有放弃的念头，就会不自觉想起他妈妈临死前呕着血托付周崇的模样……我做不到。”
严凡更加无法认同：“难道你真的把他妈的死归咎在自己头上？太荒唐了，思醇，你清醒点，别作茧自缚了。”
岳思醇眉头紧皱不言语，严凡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来气，这是他听不进话开始沉默抵抗了。他们每次为了争吵都是固定模式，以严凡不满岳思醇沉默以对开始。
“那个，我有问题。”忽然，程誉求学好问的声音打消一触即发的战火，他举手提问：“当年剔骨匠有没说周崇是什么骨种？”
岳思醇先是迷茫地眨眨眼，后更疑惑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当年的事我没有亲身经历，都是听说的。”
程誉失望地哦了一声，继续扳动指节，满腹心思地想事情，不再关注岳思醇和严凡。这两人被打岔也失了吵架的兴致，沉默地坐着。
十分钟后，程誉电话响，三人像被松开了紧绷的发条一下子动起来，程誉听完电话打响指起身，对他们说：“搞定，我们现在去接人。”
周崇在拘留所里呆了一晚上，和关着的几个毒友闲聊打屁挺快活的。他丝毫不担心身上的罪名。对他来说，在外面和在牢里没两样，都是在等死。有机会就挥霍生命潇洒度日，没机会就安静等候，想办法找事做，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这些年来他始终活在阴影里，骨床随时会崩溃的噩梦每晚都要重复一遍。他总是梦见自己支离破碎死去而后惊醒，瞧见窗外的阳光赶紧起床把一整天的时间都安排满，因为他怕这就是他最后一天。
打架斗殴，勒索盗窃，吸毒贩毒，他无所不作肆意妄为，因为他看够了其他人压抑的人生，每每想起自己没有和他们一样可以挥霍的时光就嫉妒得要死。他不要学习工作，常人的生活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既然知道要死了，就想办法令自己快活，每天都要快乐到极致。
进监狱不过是换个床铺，还是会做噩梦。区别在乎里面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他可以畅所欲言交流心得体会，指不定更快活了。
可天还没亮警察就跑来开门让他走，一头雾水跟出来，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心情顿时恶劣到极点。
“干什么，谁要你来看我，还带着姘头，滚！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严凡上前就是一巴掌打歪他的头：“思醇瞎了眼养大你这白眼狼，就不该管你让你吃子弹去。”
周崇猝不及防被揍顿时恼了，冲上来要打，被警察一个怒喝：“刚出来就闹事，再进去待几天？”岳思醇赶紧扯住周崇不让他动手。
周崇左脸颊五道指印，冷笑着对严凡说：“昨天本来想送你一份大礼，让你插他的时候更浪，差一点就成了，可惜你没这个福分。”
严凡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怒发冲冠飞脚踹他：“禽兽，混帐东西我杀了你！”万万没想到周崇居然想毒亲舅舅，顾不得场合动了真怒。
程誉适时抱住他的腿阻止他，笑嘻嘻劝他：“别生气别生气，踢坏了他我可不答应，既然他这么不受教，我替你们管教吧。交给我，保准他不出三天变成乖宝宝。”
严凡被他诡异的表情激起一身鸡皮，迅速撤腿：“……”
周崇冷眼：“岳思醇胃口真大，居然玩3p，姓严的吃独食这么多年终于玩松了玩腻了想换花样了啊，啧啧，还真有人饥不择食，这种货色都要。”
“你！”岳思醇被如此诋毁也忍不住了，反观程誉却笑得更欢，道：“你误会了，我跟你舅舅没瓜葛的，是来找你的，让我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好好聊聊怎么样。”
周崇一张利嘴吃瘪，精神了浑身鸡皮：“谁跟你聊，死基佬，滚蛋。”
程誉贴上去：“别啊，是我瞎了眼，以前居然没发现你的好，现如今幡然醒悟，我们尽弃前嫌好好相处嘛。”
周崇被恶心坏了，还要骂，那个警察又是一声喝：“一群人挡在门口干什么，走开走开，别妨碍公务。”
程誉顺势架上他，道：“就是，先回去再说，我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周崇哪里会搭理他，正要推开，忽觉被程誉拿住肩膀的手如铁钳卡住肩胛骨，巨痛不已，没了反抗的力道。被他轻轻一带就痛彻心扉，偏生喊不出来，只能白着脸跟着走。
程誉说到做到，真的请他们吃了饭，坐在高档饭店包房里岳思醇连番道谢，程誉摇摇头拉着周崇的手说：“你们别谢我，我有事还想请你通融呢。周崇借我三天行不，我想看看他究竟有何与众不同。”
严凡当然希望这个魔头永远别回来了，岳思醇大约猜到程誉身份，有些担心地问：“你想做什么？”
程誉轻描淡写：“我好奇他是什么骨种，想见识下。”见怕他不放心宽慰他：“顺便鉴定下他还有多少年能活，让你们心里有个底，别整天提心吊胆的。”
周崇一边听着只觉心惊胆颤，他一路过来不是被程誉拿着骨头就是掐着关节，疼痛难忍不说还叫不出来，只能任其摆布，害怕震惊却没多想。此刻听他说的话，居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从小到大被人冷眼嫌弃，灰暗的过去被人陡然挖出来，他竟止不住浑身颤栗起来。程誉是什么人？他忽然意识到捏住手骨的那只手力道大得出奇，根本不是普通人。
这个问题岳思醇纠结了多年，程誉能替他解答真是帮大忙了，此刻他只剩一个疑问：“程同学，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是什么人？”
程誉略惊讶，说：“看不出来？剔骨匠啊我。”
周崇就这么被带回了吉祥家中，这回不用程誉牵制，乖乖跟着走来的。先前的恐惧消失了，很快就能知道自己的死期，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么多年惶恐不安皆因对自身未来的恐惧，就像程誉说的，如果能知道死期，起码不用害怕看不到隔天的太阳，能数着过日子，能做长期计划有目标地活了。所以他来了，满含期待。
程誉带着乖宝宝周崇满面春风敲响吉祥房门时，吉祥居然有种儿子带媳妇上门的错觉，他眼睛在两人之间瞥来瞥去：“你这是……”
“师兄，惊天大发现，剔骨匠的未来之星就要诞生了，那个人就是我！”蹦达进屋子，程誉手舞足蹈激动得好像个孩子。
吉祥给周崇拿了拖鞋把人请进来，对程誉不知礼数的行为不满，低喝：“好好说话，没规矩。”给周崇倒了杯水，请他坐下。
周崇闷声不响刚要落座，被程誉忽地拽起来，被拍着胸口好像菜市场吊牌推销的猪肉，程誉吆喝着：“看看看看，有自主意识，能走会跳，四肢灵便，还特别内敛稳定，这么极品的骨床哪里找，这不是本世纪…不，整个剔骨匠历史的革命性大发现吗？”
吉祥以为是客人，没想到居然是以骨床身份被带来，再瞅一眼周崇尴尬情绪明显自如的表现，他也不淡定了。迅速放下给程誉倒了一半的水杯，执起周崇右手闻他手背……
然后吉祥迷惑了，他再打量周崇，又转头见程誉笃定的神色，说了三个字：“剖开看。”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承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