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匠之浮生若梦》新品蟠桃

26、凶残

　　高林赋母子的事件总算告一段落，程誉寝室四人恢复了正常生活。由于此事皆因庄峰行政楼扮鬼闹剧造成，连累了所有人不说还害得罗子文被阴气伤了身体，庄峰被罚给全寝室带早饭一年，内务打扫半年，小惩大戒。庄峰苦着脸认栽，当即表示自己罪孽深重还是以死谢罪更有诚意，程誉一句楼下就是人工湖，跳吧。庄峰蔫了。

　　这是他们集体课堂报道的第一天，程誉和童鑫还算好，罗子文和庄峰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视线，开学后就消失无踪的二人组今天居然来上课了，他俩立刻成了当日名人。在一群好奇目光中找到角落里的空位坐下，老师签到点名时庄峰喊一声“到！”，授课老师推推眼镜抬头，意有所指地说：“大学课业虽然不比高三紧张，也是你们辛苦考进来的，将来初入社会少不得一张毕业证，请保证出勤率。”

　　程誉听过这个老教授的课，知道他是个非常重视实践说话很直的人。没有冠冕堂皇的说教，老教授一语道破大学生涯的真谛，就为一张证。也表露了对庄峰和罗子文的不满，混张证还要缺席不上课，没见过这么懒的学生。

　　庄峰转着笔胳膊肘戳戳程誉，小声说：“喂，不是让你帮我请假了吗。”

　　程誉说：“大概怀疑你是装病逃课，没事，你问心无愧随便别人怎么说嘛。”

　　“那倒是。”一丝疑云消散，庄峰偷偷拿出手机在桌下肆无忌惮玩起来。程誉怒其不争连连摇头。

　　程誉又凑到左手边罗子文耳边，关切地问：“如何，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好。要不和疯子换位置坐到窗边，能晒到太阳。”

　　罗子文摇摇头，笑着婉拒：“不用了，这里也晒得到。”

　　程誉瞥见他虚弱面孔上浅色的唇，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回想起昨晚荒唐的梦，梦里那人好像也有这么好看的唇形。再次想起昨夜，程誉难掩焦躁，太真实了，除了对方容貌朦朦胧胧记不清，触感呼吸想起就能感受到似的。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如此食髓知味却是绝无仅有，短期内很难遗忘啊。

　　大约是表情太明显，罗子文关切地问：“我昏迷了好久，听我哥说昨天是你帮我驱鬼的，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被我哥知道了？你看起来似乎很累。”

　　庄峰双手在手机上翻飞，插嘴说：“阿誉连着两天为了你在外奔波，当然累。说起来我也很好奇，阿誉，你忽悠小文他哥说你是剔骨匠，他居然就信了？小文怎么恢复的你也给我们说说，我昨晚又一晚上没睡着，就等你回来讲故事呢。”

　　程誉可没有心情说故事，从剔骨匠的渊源讲起解释冤骨和贱骨，没个把小时可说不清楚，跟外行人讲行内秘闻更是犯忌。以往程誉不在乎，只凭兴趣做事随口一说已经惹祸被师兄训了，再“知法犯法”师兄非拆了他不可，那把皮鞭看起来不是吃素的。

　　童鑫也竖起耳朵等他解释，正犹豫着该如何搪塞，讲台上的老教授来帮他解围了：“角落里那个头一次露面的同学来给我们温习下经济学的起源。”发觉庄峰开小差果断来刁难他了。其他三个赶紧坐好认真听课，免得再当出头鸟被毙掉。

　　大学生活节奏舒缓而惬意，程誉原以为自己能专心课业了，顺带照顾罗子文，以完美笑容接受大学清纯美女的注目勾搭，享受他最后的青春时光，没料到三天后，麻烦又找上门了。

　　那天他正参加班会讨论和服装设计专业联谊活动，程誉被安排当日接待联系对方女同胞的工作，因为他们班长同志说，服装设计专业美女多架子大，需要一张漂亮脸蛋做招牌把美女都引出洞。程誉一撩秀发欣然领命，对自己被当作牛郎出卖色相感到自豪，罗子文他们严重鄙视他。

　　其他人正为了程誉抢掉吃香任务而对班长决定表示抗议，教室门被推开，一袭刑警正装表情严肃的罗子旭出现在大伙儿面前，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程誉在他眼睛停留在自己身上就预感不妙，果然……

　　“程同学麻烦出来下。”随行的指导员单独把程誉叫出去，同学们都私下议论他是否犯事了，更惹得程誉不快。

　　“干什么？”程誉没好气地问。

　　罗子旭憔悴的面容上两个硕大眼袋，略带疲倦地说：“我这里有个案子想请你帮忙，能否单独聊聊？”

　　程誉直觉和自己的职业有关，牵涉到警方手里案件立刻就让他有了模糊概念，走廊角落里罗子旭说出请求立刻验证了他的猜想。

　　“我最近在侦办一件案子，714焚尸案听说过吗？正在悬赏征集线索的那个。”

　　程誉摇头表示不知道，罗子旭点了根烟想放松精神，被他夺走掐灭，程誉说：“这里禁烟。”

　　罗子旭叹息，接着说：“悬赏快两个月了，凶手沉寂一个多月这两天又开始犯案，受害人数7个。社会影响非常恶劣，我们尝试了所有手段都找不到线索，为了避免再有受害人，我想请你帮忙。”

　　“……”程誉抿唇不语，罗子旭只得把话挑开说。

　　“能不能请你复活死者，我好问口供。”

　　“……”程誉叹气道：“都沦落到问死人口供的地步了，你们警察有多无能。”

　　“……能早点抓到犯人的话值得尝试。”

　　程誉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创意，如果这是场游戏，他是在出老千犯规，可是赌注是人命的话就太值了。

　　“要我出手酬劳准备好了吗？底价50万，不保证骨床能说话，尸体太破太烂也不行，我只管做，你自己收拾残局。”

　　“我只能帮你申请赏金，全额20万。”

　　那就是说如果收集不到线索找不到人，他一毛钱都拿不到？程誉老大不乐意地环臂凝视罗子旭，熬红了眼的刑警先生正急切等待他的回答。

　　“可以。”明显感到罗子旭松口气，他附加条件：“写欠条，起码付我材料成本费。”

　　如果只是做骨床，一天时间也够了，和联谊不冲突。程誉请假后直接跟罗子旭回警局，他的副手见到程誉先是一愣，兴奋地问罗子旭：“罗队，这就是你说的少年侦探，比工藤新一还厉害？”

　　罗子旭敷衍地嗯了一声，锁上办公室的门，把桌上的照片挑了几张发牌一样在桌上整齐排列，对程誉说：“你看看哪个能用？”

　　程誉瞥了他一眼，心想如果他不提付钱大概会要求把所有尸体剔骨吧，警察真小气。程誉闷闷不乐翻弄着这些照片，看了两张就皱眉了，轻松的心情渐渐收敛，他仔细比对着照片。

　　副手饶有兴致凑过来问：“怎么样，有线索吗？凶手是谁？”

　　真当这是动画片呢，20分钟就能破案。程誉翻着白眼把照片一扔，说：“烧成这样都看不出谁是谁了，我要看尸体。”

　　罗子旭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些尸体都没有做骨床的资格，心情沉重带他去停尸房，那里法医正在调取最新的一具女性尸体，程誉瞄到裸露在外烧得彻底的胳膊，叫停了：“等等，我就要这具。”

　　罗子旭松口气，跟法医说明缘由要求暂缓验尸。那个副手忙不迭上去搬运尸体，殷勤地掀掉布头，请程誉来看。那双敬慕的小眼睛看得程誉心底一阵发毛，这是个动漫控吧，说不定还是个侦探迷，当刑警过瘾来着。

　　程誉将注意力放在尸体上，看着与照片完全不对盘的真家伙，戴上手套开始翻弄。正像罗子旭说的，是很严重的杀人焚尸案，虐杀后浇可燃物焚尸企图毁灭罪证，尸体被烧灼程度很深，让法医来鉴定根本发现不了致死原因，当然在剔骨匠眼里没有不会说话的死人。

　　“是个变态啊，啧啧，够惨的，全身都是刀伤，是失血过多死的。”

　　此言一出副手连忙追问：“新一，哪儿看出来的？”

　　程誉无情打击他：“跟你说不清，术业有专攻，暮暮警官。”而后对罗子旭说：“就她了，给我准备房间。”

　　副手还想追问被程誉躲过，罗子旭也闭紧嘴巴利用职权四处施为，让死人复活提供线索的法子不能说出去，事后还要解决尸体变骸骨无法对法医和家属交代的问题。罗子旭下了大决心，势必要真的拿到线索才行，面上平淡无波，程誉却看得出他心事很重。

　　撇开所有人把程誉和尸体带到禁闭室，关掉监视器，只为了做到这些，他就花费了3个小时去提申请，编造各种理由让人没有怀疑地任他为所欲为。在警局内部这么嚣张，罗子旭一旦被抓到把柄，饭碗不保事小，还要担上刑责。

　　为了抓到犯人他真的下血本了啊。程誉忽然感性了一回，趁他还没离开主动提供了线索：“凶手用的是一把12到15公分长的刀子，刀身宽7公分，刀柄应该也很宽厚，下刀稳而深，刺入后有明显的旋转动作，如果不是故意虐杀就是刀子没有放血槽。从伤口朝向看，人是被绑在椅子上慢慢折磨致死的，肩部那刀向下30度左右。”

　　罗子旭闻言双眼放光，牢牢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对于线索全无的现状来说，程誉所言弥足珍贵，可能比死者亲口说更有参考价值。等待他还能有新发现，程誉只是懒懒挥手赶人：“走吧走吧，抓紧时间干完我学校还有事。”

　　“……我就在门外，有需要叫我。”罗子旭替他锁上门。

　　程誉按照惯例打开背包取素材和熏香，忽然发现一只女人脚突兀地出现在包里，一愣，拍着脑袋惊呼：“是朱雪琴的右脚，为什么骨床还在！”

　　没管那具焦尸，他先剔除了脚上的骨床材料，冰蓝色的阴寒趾骨赫然在目。程誉缓缓捧一堆零碎骨头双手打颤，忽然失声尖叫。罗子旭猛地开门：“什么事？”

　　程誉连忙藏起骨头，脸颊晕红地摇头：“没事没事，出去。”

　　看他那遮掩不住的兴奋劲，没事才有鬼。罗子旭嘀嘀咕咕离开，程誉掏出骨头就亲：“哎哟我的乖乖，朱雪琴死了冤气也散了，居然还留了只脚给我。这是纯正的冤骨啊，我上辈子已经积德积福了，才有这么好的造化收了冤骨，一只脚也好啊，保准让老怪物嫉妒死，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