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匠之浮生若梦》新品蟠桃

21、暴力

　　“干什么。”程誉口吻不善。

　　罗子旭再次来到弟弟的寝室时吓了一跳，四个人的宿舍三个都挺尸床上。现在是上午10点，正是一天中学生精力旺盛课业最忙的时候，怎么这个寝室气氛如此萎靡不振。

　　他一进来就惊醒了庄峰，瞥见来人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躲闪起来：“罗大哥，你怎么来了。”他弟弟被自己害成这样，他心虚啊。

　　庄峰的神态异样令罗子旭马上拉响警报，心道有问题。一边打量床上的另外两个人，发觉自己弟弟居然也逃课睡觉，立刻认定是大学生活过于宽松让他被人带坏了。很想把他唤醒教训一顿，但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决定押后再议。狠狠瞪了庄峰一眼，直接锁到了弟弟不学好的责任归属人。

　　来到第三个人床前，程誉在睡觉的事实倒不叫他意外，叫醒他得到了一个充满杀气的瞪视。罗子旭瞬间右手摸到腰间，随即想起自己不在执行任务，震惊于一个大学新生的威慑力，面色如常心里对程誉更为戒备，问了一句：“昨天晚上你去钟家了？”

　　程誉随即否认：“没有。”忽然瞪大了眼，猛拍自己的额头，心里大叫糟糕。下意识否认，却忘记自己立场应该压根不知道钟家，茫然地问“什么钟家”才对，而不是矢口否认没去过。

　　果然罗子旭得逞地冷笑，没等他开口，程誉翻白眼翻身，留个后脑勺给他，耍起无赖：“不关我事，拿证据来说话。”

　　面对他孩子气的抵制，罗子旭根本不以为对手，道：“我有人证，需要我找钟家父子来指证吗？”

　　“不欢迎！”

　　罗子旭好气又好笑，环臂道：“程同学，你和高林赋并无瓜葛，去钟家做什么。钟家报案跟我描述了昨夜强行入室人的体貌特征，这么不巧让我联想起你，又这么不巧那人就是你。这不就验证了一句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心里有鬼总是会被抓到把柄的。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抵赖吗，我现在可以申请逮捕令以谋杀嫌疑人的身份逮捕你，警告你最好合作一点。”

　　程誉猛地掀了被子坐起来大骂：“混蛋！我有犯罪动机吗！你们警察就是白拿工资找无辜小市民麻烦，太闲了没事干。”

　　罗子旭板起面孔，语气生硬：“还不承认，好，很好，走，跟我去警局走一趟。”掏出证件示意一下，罗子旭动起真格。

　　一旁庄峰见大事不妙，无法再躲在角落作壁上观，弱弱地插嘴：“那个，警察叔叔，你真的误会了，阿誉不认识高林赋，都是因为高林赋妈妈附身在你弟弟身上，阿誉才带他去高家磕头谢罪的。”他听了半天只当罗子旭口齿不清说的其实是高家，担心程誉好心办坏事惹上麻烦，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夜探鬼楼惹出的祸，着急上火地就把实情说出来了。

　　罗子旭像看神经病一样瞅了他一眼，转头对程誉厉喝：“下来，跟我走！”常年呵斥罪犯陡然拔高的声线很唬人，吓得庄峰不敢再说话。

　　程誉不甘示弱居高临下瞪视他，气势惊人，大有你动手试试的意思。

　　罗子旭没少见过抵死无赖的家伙，当即撸了袖管要下擒拿手，忽然肩膀被人拍两下，转头见是罗子文，说道：“小文，这件事情你别管，程誉和高林赋自杀事件有牵连，我势必要带他回去调查的，你走开。”

　　谁知罗子文对他灿烂一笑，手里水杯忽地把水泼到自家哥哥脸上。

　　“……小文，你干什么，是非不明还维护他，我是你哥！”罗子旭不可思议地抹掉脸上的水，对罗子文大声咆哮，他乖巧听话的弟弟居然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学生对自己侮辱性地泼水，着实让他震惊、愤怒。

　　罗子文被他一吼当即扔了杯子抱头蹲到地上，罗子旭皱眉喝道：“你给我站起来，狗胆包天现在又怂了？站起来，别给我丢人现眼。”见弟弟不为所动，他深呼吸压下怒气，道：“我现在没空收拾你，一边去，别妨碍我办案。”

　　罗子文果然听话地跑开，罗子旭刚转头眼角就瞥见他拉开抽屉拿了水果刀，径直往他身上扎。

　　罗子旭大惊失色，连忙跳开一步躲开攻击，从后头环抱住弟弟打掉他手上的刀子，再也抵挡不了心底的震撼大喊：“小文你疯啦！”如果是旁人，这样的举动完全可以定他一个袭警罪。可这人是他的亲弟弟，尚且来不及想这些，罗子旭首先被弟弟的异常举动骇住了。这人真的是小文？他居然要杀自己，他怎么了？脑海里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罗子旭此刻心惊肉跳，他害怕了。

　　“哎哟我的妈呀，又来了，我就知道还没好！大白天都敢出来！救命啊！”庄峰尖叫着卷了毯子躲到床内侧瑟瑟发抖。程誉更是目瞪口呆，他亲眼看着高母散魂的，怎么可能还在作怪。

　　“小文！”罗子旭大声喊着弟弟名字，他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当弟弟睡糊涂了，边喊他名字边摇晃他。结果看见弟弟仰头对他笑，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眯眼成缝。罗子旭无端抖出一身鸡皮，声音都不稳起来：“小文你怎么了？”

　　笑得好像傻子的罗子文见罗子旭无动于衷，忽然开始挣扎，发现挣不开束缚索性张嘴咬向罗子旭肩窝。

　　罗子旭痛得抽气，赶紧推开他，一双阴暗灰色的眸子印入眼帘，他神情一阵恍惚，罗子文已向门外跑去。

　　“靠。”程誉从上铺猛地翻下来将他扑倒，果断劈昏他，回头看罗子旭。罗子旭肩膀被咬出了血，他一脸错愕地凝视昏迷的弟弟，看一眼捂伤口的手上全是血，面色铁青。

　　“疯子，拿药箱给他止血。”程誉吩咐完就翻起罗子文的眼睑，发现是正常的黑色瞳孔，他问罗子旭：“刚才他眼睛什么颜色？”被附身的罗子文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瞳孔，适才罗子旭与他正面接触，一定有看到。

　　罗子旭正拿了酒精消毒伤口，听完蹙眉，不答反问：“小文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庄峰在一边战战兢兢嘟囔：“都说了被鬼附身，你不信。”

　　“胡说八道！”罗子旭瞪眼大喝。

　　庄峰不服气地掏出手机视频放给他看，饶是罗子旭定力不错，也被镜头里忽然出现的鬼魅面孔吓了一跳，翻看录制时间后，他喃喃道：“前天半夜，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庄峰。

　　庄峰绘声绘色把前两日发生的一连串惊心动魄事件讲了一遍，末了对程誉说：“阿誉，现在就喂他喝朱砂吧，说不定有效。”

　　还没等程誉搭腔，罗子旭反对：“胡闹，朱砂含有金属汞，多吃了要出人命的，你们别迷信乱来。”

　　庄峰现在也不怕他了，反驳说：“你亲眼看到小文发作了，还说什么迷信。阿誉带他去磕头都没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喂他朱砂试试了。这是老祖宗的智慧懂吗，朱砂辟邪！是吧，阿誉。”

　　“……”程誉困惑着，没有搭腔。

　　这时罗子旭忽然想起什么，对程誉说：“你只带了小文去高家吊唁，为什么深夜又闯了钟家。我去过现场，从现场痕迹和钟家父子的证词上看，你是从破窗而入的，那是十七楼你怎么上去的。钟家父子不肯说，我却发现现场有明显打斗痕迹，其他居民还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你怎么解释。”

　　程誉暗骂他居然放着亲弟弟不管还在纠缠这事，脑中开始编造谎言想瞒混过去，当务之急是弄清罗子文被再次附身的真相，他着急去高家查看尸体。瞅见罗子旭探究的眼神，程誉忽然想起当初与他那段短暂不愉快的对话，从中窥视这人的个性和习惯，顿时明白这又是在套他的话呢。

　　这人发现钟家这么多疑点，就算钟家父子碍于鬼怪之说过于荒诞不肯言明，他不会调取高楼监控记录吗，朱雪琴和自己爬外墙的画面他一定看到了。他们是踩着空调外机上来的，这么大动静一定会有居民留意。这些证据摆在钟家父子面前他们只能说实话。罗子旭当然不会相信有鬼，接下来会去高家求证。高父那个懦弱的个性八成经不住质问就招供了。自己昨夜行踪早就被他查得清清楚楚，现在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似的问讯自己，哪怕庄峰告诉他原委，亲弟弟当面演示了鬼附身，他还是不信，还是想从他嘴里得到另一个靠谱的故事版本。

　　想到这里程誉冷笑，说：“罗警官，你不是很会查吗，你没问钟敏和他爸我做了什么吗，还需要我再说一遍？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故意敷衍办案！”

　　罗子旭皱眉厉喝：“我没空跟你胡扯！”

　　“我也没空跟你玩侦探游戏！你早就知道了还装什么纯洁无知。你弟弟大难临头你还在坚持你的无神论，不相信就把小文送精神病院吧，连带着把钟敏，钟爸爸和高林赋他爸一并送去，他们都有幻想症，你自己监控里看到的也是障眼法。多简单啊，干嘛硬要给自己找不自在，找人验证真有鬼怪来打败你自己，累不累啊，你tm就喜欢自虐，啊？”

　　毫不留情喷着罗子旭，以至于警察先生看着面前犀利直白的青年半饷没说一句话，气氛凝固着，直到听得云里雾里的庄峰耐不住搓起了手，罗子旭正经了面孔，沉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