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暴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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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誉烦了跳楼事件持续发酵，但凡闹出人命的地方总会传出点流言蜚语，对他的新闻不屑一顾。罗子文也兴趣不大，静静地看着他。
庄峰满腔热情遇冷，不甘地嚷着：“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已经有好几个去行政楼的学生出事了。”
“他们怎么了？”
程誉只是随口问了句，正中庄峰下怀借机发挥了，神秘兮兮凑过来小声说：“隔壁班的班长，那个脸上都是斑的妹子，记得吧。昨天傍晚带两个男生去领教材，在二楼走廊上忽然扔了书站着一动不动，男生喊她，她转过脸来。哎哟我的妈呀，她脸色发青眼睛滴血，额头上忽然冒出了个血窟窿，白色脑浆和血不要命地喷出来，一边喷血嘴里还叫着\'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描绘得声色俱佳，庄峰喊出那句话时，捏着嗓子又略带沙哑，神情狰狞逼真，居然让三个男生光天化日之下起了一层鸡皮。
“疯子好好说话，怪瘆人的。”罗子文喝止他好像鬼上身的表演，庄峰就趁势往他胳肢窝里挠，还在“还我儿子命来”地叫，幼稚龄游戏玩上瘾了。
程誉推开他，骂道：“别学女人说话噁心人，继续讲故事，然后呢？”
庄峰捏捏嗓子咳嗽两声，恢复原来声音道：“后来两个男的逃出去找指导员，再回来行政楼的时候看到那妹子正气呼呼地捡书，啥事儿也没有。”
“无聊。”童鑫今天跟这两字磕上了。
“哎，真事儿啊，别不信。我挑了最精彩的说给你们听，前两天还有好几个女老师言行怪诞，不是晚上拉掉电闸就是用剪刀扎人，事后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你们说，会不会是高林赋他妈阴魂不散要给儿子报仇啊。”
程誉摇头：“空穴来风以讹传讹，估计是谁无聊编出来的事儿，哗众取宠，我不信。”
“嘿，就你墨水喝得多，会说成语了啊。不信我的话该打。”作势扇他耳光，然后偷偷指着不远处同样在休息的二班队伍，说：“看到中间那个蓝色球鞋的男生没，就是他，昨晚上跟他们班长妹子去领书的。”
谣言的魅力就是结合点事实编造出符合人们猎奇心态的事件，勾起人们的兴趣，脑补后再经过口口相传令事件夸大更具迷惑性。庄峰所指的男生日光下脸色不佳，有些灰暗，神态恍惚，仔细看周围同学都和他保持了点距离，的确有异样。如果没听过庄峰绘声绘色的描述，大家最多以为他有些中暑，同学们离得远些让他吹吹风休息会儿。而被庄峰事先铺垫了一下，男生神情异样反倒成了验证他说辞的有利证据，好像在告诉他们，那个男生是被吓成这样的，过了一晚上还没缓过神来。看看，谣言就这么被做实传播开了。
但不管庄峰怎么瞎掰，程誉还是兴趣缺缺，他一不八卦二不好事儿，捕风捉影的事更没兴趣参与。除了庄峰一个人在那儿瞎起劲，罗子文和童鑫也淡淡地不作回应。
庄峰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表演了这么半天总不会就为了学女生八卦，眼珠子一转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哥几个，明天会操结束了去行政楼探险怎么样？”
“不去！”三人异口同声。
“你还是小学生吗，别这么无聊好吗？”罗子文鄙视他。
“你是老头子吗，一点青年人的朝气都没有。”庄峰反讽。
虽然程誉三人都表示不会去，却架不住庄峰一整天在耳朵喋喋不休，程誉算见识到了他嘴上功夫，跟只苍蝇似的围着你转。天晓得程誉最怕这个，不消两个小时就败下阵来妥协了。
庄峰又去纠缠罗子文和童鑫，被折腾得睡不着觉的罗子文在第二天清晨落败。接下来，庄峰仗着会操位置在童鑫身边的有利地形，维持嘴唇不动，边踏正步边唠叨：“去吧去吧。”定力最好的童鑫终于在数度同手同脚险遭减分的局势下服输。
庄峰大获全胜，当天夜里11点，四人骗过宿管溜到行政楼，准备开展鬼楼探险活动。
“我想睡觉。”站在楼前罗子文哀嚎。
“现在反悔行吗？”程誉看着大门紧闭的暗红色建筑，作最后的挣扎。
“反悔无效！”庄峰怒瞪程誉，摇着行政楼大门发现被环形锁锁住了。
童鑫冷哼：“进不去，走，回去了。”却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得意洋洋开了锁，开门做了个请。
“……哪儿来的钥匙？”
庄峰得瑟起浑身零部件，鼻孔朝天道：“这几天班长们都在领教材，指导员特批了一人一把钥匙。怎么样，兄弟我设想周到吧，你们就别做垂死挣扎了，赶紧进去。”
对比庄峰的兴致勃勃，程誉三人完全是敷衍，罗子文甚至一路打着哈欠进了大厅。
行政楼从外围看是传统方形建筑，内部却是五层高环形格局，中间镂空做成天井，种植了些花草铺碎石路。走道围绕着天井逐级而上。三楼至五楼大小办公室不下十多个，底下两层是电气化教室，供英语教学用。
庄峰一进来就开始分派任务：“地图比较大，咋们分组勘探吧。”
童鑫和罗子文懒得应他，程誉忽然笑眯了眼，拉着罗子文和自己站队：“行，我和小文一组。”
庄峰迅速反应，把童鑫推过来拐走罗子文，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找地儿窝着补觉，门都没有。童哥替我看着他，小文跟我走。你俩在下头两层侦查，我和小文去楼上办公室。”不由分说拽走罗子文。
程誉和童鑫对视一眼，童鑫先开口：“找教室睡觉，走。”程誉暗笑庄峰脑回路有问题，他靠不住童鑫就靠谱了？深夜探险这种小孩子游戏他们无力奉陪，童鑫的话正中他下怀，在教室里睡到他们回来吧。只是苦了罗子文要继续陪庄峰过家家。
楼顶挖空漏下的星光照亮了走廊，程誉抬头见他俩沿着楼梯直上五楼，进去了主任办公室方位，看不到人了，才跟着童鑫到临近的教室。
童鑫转动门把手，咔咔一阵响，他又转身去开另一扇教室门，发生了同样的情况。程誉一拍脑门惊呼：“哎我想起来了，这里是电气化教室，里面设备值钱得很，每天都有门卫来锁门的。”
童鑫泄气地甩手，埋怨：“连门都进不去，无聊。”
“呵呵，听你口气还有过期待？”月光下程誉笑容满面，英俊的脸在夜色中别有一番味道。
童鑫不屑地瞅了他一眼回到门厅斜靠在墙上，手插在口袋里头靠墙，说：“等着吧，办公室门肯定也锁着，他们很快就下来了。”
程誉不想坐到地上去，无可奈何跟他一起站墙角，万籁俱静只偶尔听见楼上零星脚步声，他就想找点话题来聊聊。
“童哥，你岁数比我们大一岁，高考复读的？”
“啊。”童鑫单音节应道。
“……别总是耍酷行吗，会产生沟通障碍的。”
童鑫略有所思，叹气妥协：“我高三体育加分的比赛中受伤，只能休学一年。”
“哦？为什么不去考体育专业？凭你的身体素质应该很容易考进的吧，还是有其他想法？”
“家里长辈喜欢。”
程誉惊讶：“就因为这个？”他看起来不像是听爸妈话没主见的样子，为了别人的愿望放弃自己的专长，人生按照别人预定的轨迹走还有什么意思。
“……我爷爷临终替我决定的。”
“老人家他……”
“爷爷觉得搞运动不务正业，收入没保障。老观念老思想，人又固执，从小就反对我占用读书时间参加比赛和训练，高三那会儿他病危，要我一定好好读个专业将来出人头地，偏偏我因为受伤教练断言我今后发展会受影响……”
程誉沉默了，没想到童鑫的过去也有这么多无可奈何。他个性沉稳自制力强，非常适合高强度枯燥的运动，况且以程誉看人的眼光，如果没有发生这些意外，他一定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有所作为。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十分优秀的人却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外在因素放弃理想，令人唏嘘啊。
“你呢，你又是什么原因来读工商管理，你应该和我一样志不在此。”童鑫打开了话匣子，难得愿意主动跟人交流沟通，程誉却为难了。能告诉他自己是个和死人打交道的剔骨匠吗，乍一听会让人以为是杀猪的，很掉价的啊。
搔搔脸皮，程誉含糊地解释：“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所以希望我来念个对口专业，和你算同病相怜，呵呵。”
童鑫不疑有他，点头道：“我听疯子说过，你录取的不是这个专业，被家里人花钱硬改了？”程誉讪笑着默认，他又问：“原来是什么专业？”
“……法医。”程誉弱弱说。
童鑫凝视了他片刻，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
“……”程誉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总觉得童鑫这句话饱含深意，表情看起来很正经不是讽刺，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童鑫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接话茬，程誉转过头去：“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我去上厕所。”
整幢楼大概只有厕所是通行无阻的，程誉解决了生理需求冲水，巨大的水流声在寂静的空间轰鸣。整理好衣服去洗手，忽然听到楼上也响起了同样的水声。嗯？庄峰还是罗子文？没有多想，他甩干手准备离开，又听见涓涓水声中频繁拉动水箱把手的刺耳声响，水箱没水无力运作，那人还在坚持不懈地鼓捣。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暴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