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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我以前不知道这地方,是唐小言告诉我的,说是情侣在这面墙上写下愿望,毕业后就不会分手。” 林远说,“我到现在都觉得这很傻逼,这地方早晚得拆个干净,这面墙也早晚得推了,写在这上面不就是诅咒早晚得分吗?可是没办法,女生喜欢,我就带着她偷偷跑过来。我找找,应该还在。”
      林远凑到墙边,在那一大堆被涂得难以辨认的印记里找,“在这。”
      秦荣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林远扒开一丛蒲公英,露出后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的“山长水远,情深忘言”,中间用红色记号笔画了颗很小的爱心。
      “这两句是她想的。她说写啥我就写啥。”林远歪着头仔细看看,“我的字还真挺丑的。”
      秦荣说,“你带我看这个干吗?”
      林远摸了摸鼻子,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句实话,你跟我说的开店这件事,让我有点受不了。跟开店没关系,当然我也没想过就业的事情要麻烦你。”
      秦荣耐心听着。
      林远揪下两片蒲公英叶子,闻了闻,“我先问你一句,你是在考虑我们两个人以后的事?”
      秦荣说,“嗯。”
      林远停顿了下,他又盯着墙壁上的“山长水远,情深忘言”,“我不想骗你,我没有想过我跟你的以后,也不敢想,但至少现在我能为你做一件事。”
      林远左右往地上看了看,起身从不远处的碎裂的水泥地缝隙里抠出一块水泥,往那句“山长水远,情深忘言”上使劲搓划。水泥块还挺硬,墙壁面上就是一层漆粉,来回搓上几回,那些粉就往下落,很快字迹就没了,连那个小爱心都没了。
      扔掉水泥块,两人站起来,林远仔细看了下,确定那地方只剩下个粉疙瘩后,“你不用再去打听我跟唐小言的事,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我就不在这片墙上写了,早晚都要消失的地方,写了也不吉利。你要是喜欢这种形式化的东西,咱们可以再找其他的墙写。”
      秦荣看着他,“可不可以不写在墙上?”
      林远问,“难道写在树上?”
      秦荣笑了笑,对林远勾了勾手指。
      林远四周看看,他特意选的大中午人少的时候来,有些别扭的凑过去。
      秦荣揽过他的肩头,凑到他的耳边吹气,“我想写在你身上,永远洗不掉那种。”
      林远一把将人推开,“你脑子的黄料能不能少点。”
      秦荣抿着唇笑了笑,又看着那面不知道还能存活多久的许愿墙,“我和你的未来啊,听起来不错。”
      “有病。”林远懒得搭理他,“走吧,我饿了。”
      “还有许愿墙?”秦荣追上去。
      “墙个毛,真饿了。”林远说,“去吃韩国拌饭。你要是能扛饿,我不介意你看着我吃。”
      最后两个人坐在一家林远挑选的韩国料理店里,秦荣真的只要了一杯水,林远本想硬着心肠让他饿着,无奈抗不过秦大帅哥荷尔蒙全开,林远不能在周围人的注视下,真的只给他喝水。
      林远心累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菜单,两个人坐了不到三分钟就出去了。林远只好带着人回去下面条。
      林远每次过来都会习惯性保持冰箱的饱和度,面条是超市买的十块钱鸡蛋面,再拿出几根培根,四个鸡蛋,葱姜蒜之类的。
      他打算做培根鸡蛋盖面,但刚把食材拿出来,便被人拽过身来,后腰抵在了洗水池上。
      林远还没看清楚,便被封住了嘴。
      “唔唔唔,放,唔!”林远拽着秦荣的头发衣服使劲扯,无奈他身上的敏感点都被摸透,秦荣掐了他一把腰他就浑身过电似的动弹不得。
      林远恼了火,一拳抡过去,不料失了先机,致命点被一把攥着。
      隔着牛仔裤都能感觉到手心的热度,林远死死抓着秦荣的肩膀,又是想将人推开又是想将人拉过来,他狠狠瞪着秦荣,声音已经变了调,“你犯病就,嗯,就没个提前通知啊,嗯,草,轻点搓。”
      后腰抵在洗手台实在是难受而不方便,林远被搓出了火,便推着秦荣去了洗浴间,大概半个小时才完事。
      秦荣漱完口出来,林远早已倒在沙发上躺尸,胳膊挡着脸,缓了几分钟脸上还在发烫。秦荣弯腰亲了亲他的下巴,哑声笑说,“我下面给你吃。”
      “滚!”林远一脚蹬过去。
      秦荣笑了笑,起身进了厨房,不多久就飘出了培根鸡蛋面的香气,林远实在是饿的不行,只好爬起来。
      秦大少爷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以前都是自己开火做些简单的饭菜,擅长西餐,厨艺比林远都要好,只是不愿意做,宁愿吃林远做的家常菜。
      林远走到饭桌边,对着秦荣的小腿肚踹了一脚。
      嘴角有些刺疼,张开嘴吃面的时候更明显,等吃碗面,林远坐在饭桌上点了根烟,“你想知道我的事可以直接问我,要是我想知道你的事,可不可以直接问你。我可还记得,之前的座谈会。说了没几句就被你这混蛋搞砸了。”
      厨房响起碗筷放进洗碗机的动静,“你想问什么?”
      林远卷着舌尖想吐个烟圈,无奈训练不到位,吐了个四不像,“你跟女生交往我就不过问了,你以前有没有跟男生交往过?”
      过了好几秒,秦荣说,“有,还不少。”
      林远一愣,他猜想秦锐在他之前有交过男朋友,但“还不少”是什么意思。
      秦荣擦完手上的水渍,走到林远面前,照样招呼都不打将人拽起来,一把抱住。
      “草,你又来!”林远赶紧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摁灭在烟灰缸了,“我这是又戳到你哪个点了?”
      秦荣刚刚收拾完厨房,手上很冰,他将林远压在牛仔裤里的T恤拽出来,伸手进去搓了两把,林远顿时就炸毛了,“抱就抱,别他妈乱摸,啧。”
      秦荣搓了两把就不动了,像是大冬天伸手进去取暖一样也不想拿出来,他抱着林远情绪有些明显的失落,“如果说交往,你是第二个。如果你指的是上床,我不太记得。我说过,我有渴肤症,严重的时候我没办法控制。”
      林远心情有点复杂,感觉渴肤症快成了这混蛋的挡箭牌,无论他做出什么出人意料,过分所求的举动,都能用渴肤症解释。而一旦这么说,林远都没办法真的生起气来。
      而现在秦荣直接用“渴肤症”当做了年少混账的借口,林远不愿意深入去想。
      秦荣似乎也不愿再提起此事,他松开林远,认真说,“我第一个交往对象是顾瑜。”
      “嗯?你不是说他是跟那个叫,任什么波的交往吗?”林远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顾瑜先跟任什么波交往,然后他两分手,顾瑜跟你交往,任什么波不愿意分手。”
      两人走在饭桌边,秦荣无奈的笑了笑,“我跟顾瑜算是个意外。我先认识任建波,然后知道的他。我当时只知道他们跟我一样,是我的同类,并不知道他们在交往。顾瑜约我晚上出去,然后我的渴肤症犯了,就和他做了。”
      “额,”林远说,“是他勾引你?”
      “不知道。说不上是勾引,我因为犯病,再加上从没尝试和男生在一起过,这件事就自然而然发生了。”时过境迁再想起这件事,秦荣就像在讲述别人的事。
      “那应该是他勾引你。”林远理所当然说,“我虽然没见过你高中时候的样子,但能猜得出来,你肯定长得比那任什么波好,又是个家世教育都看起来不错的家伙。”
      秦荣看了他一眼,“去阳台吧,我抽根烟。”
      两人来到阳台,秦荣点燃一根香烟,“我家其实没什么钱。姥姥家算是旧民国的豪门望族,但只兴旺了几十年就败了。姥姥一辈子恪守那些老规矩,又用那套老规矩去教我妈。我妈一直都很听话,直到碰见我爸。我爸是当年下乡支教的知青,专门到一些穷乡僻壤,没有开化的地方教书。后面的事就跟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两个人偷偷恋爱,瞒着家里人生下了我,然后被家里人知道,我被带回了姥姥家。”
      “那,你爸妈?”林远小心翼翼问。
      “死了。”秦荣看着外面,任由香烟在指缝安静燃烧,“有人说他们是殉情,有人说他们是被我姥姥沉了塘,也有人说他们原本要逃跑,却在外面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子捅死了。我的小时候几乎是伴着这些猜测长大的。”
      这可比传奇故事还传奇。林远一时半伙有些消化不了,想问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我被姥姥养大,但因为出生原因并不得宠,长到十二岁之前我都不知道怎么哭。小孩子可以哭,但我不能,不能哭出声,因为会被姥姥听到,姥姥讨厌听到哭声,被她听到我会被关在外面,进不来屋。那时候小,怎么可能学的会没有声音的哭。时间长了,就哭不出来了。姥姥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过世的,然后我就被韩骁带走了。”秦荣说,“韩骁不是我亲表叔,没有血缘关系,认真算起来他不过是我爸的童年玩伴。别看韩骁现在是大老板,他离过三次婚没有小孩,以前过得并不怎么样。”
      “感觉他对你很冷淡。当初你住院,他就看过你一回,扔下一张银行卡就走了。”林远唏嘘。
      “小时候家长会他都会去参加,只是等我大了,才很少管我。”秦荣弹了弹烟灰,“现在很多人说我脾气好,几乎不发火,但其实得了渴肤症的人脾气不可能好。我以前做的最严重的一件事,就是把韩骁贷款买的房子给烧了,里面的东西也全都砸了。”
      “哈?”林远瞪眼,“这可,真看不出来。”
      秦荣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发病原因很简单。我小时候就像个瘦猴,很容易被人欺负,因为挨了打,我不高兴,就砸东西放火,韩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最终确认是渴肤症,小时候太缺爱造成的心理疾病。”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林远说,“韩骁跟你不亲近,是不是因为你这个病?”
      秦荣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在他手里,“赏你的,别客气。”
      林远吐槽,“你这口袋是机器猫吗?怎么这么多糖?”
      “这些都是客户送给韩骁的礼物,他有时候会把这些零食塞给我。”秦荣说,“确定是渴肤症的时候我十五岁,正好是青春期,我确实亲近过他,但每一次他都会打我,医生劝了也没用,他有洁癖,不让人碰。”
      “额,他就是因为洁癖离了三次?”林远无语。
      “大概吧,我没问过,你要是好奇,下次可以问问他。”秦荣说。
      “别,我一点都不好奇。十五岁应该是上高中的年纪。”林远问。
      “嗯。韩骁不敢让我住校,就在校外给我弄了一套小公寓,有阿姨定时上门打扫,也跟邻居打了招呼。”秦荣说。
      秦荣现在住的这套公寓也有阿姨定期上门,但几天前秦荣主动将阿姨辞退,因为他不想让外人碰见他和林远亲热的时候。
      想想林远就臊的不行。
      “十五岁啊!”林远往后仰了仰,拉了下腰,“我十五岁的时候也高一,好听点是臭屁,难听点就是自闭,我很早就知道我是我爸捡来的,曾经一度想要离家出走,去找生我养我的爹娘,可惜每次都饿着肚子跑回去。现在想起来,还真挺欠揍的。”
      “知道我爸为什么会离婚吗?”林远撞了撞他。
      林父离婚的那天,林远因为郁闷和秦荣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秦荣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你信不信,从我记事起,我爸从来都没打我,也没给我甩过脸色,”林远一般不去想这件事,但可能因为刚听了秦荣的悲惨身世,就联想到自己。
      他至今对于秦荣说过的一切都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但不妨碍他被氛围感染。
      “小时候林菀犯事,我爸实在发火都会,脱下鞋扔她,但我没有。我高中跟人家打架,被人脑袋砸开了花,我爸都不会吭一声。你说神不神奇?”林远特别郁闷的说
      秦荣问,“你问过伯父?”
      “我没资格问。”林远说,“你见过我爸,老实人一个,从来不给人脸红,而且耳根子软,很容易听信别人的话,可就是这样一个软弱的人,居然会为了我这个外面抱来的人,舍弃自己的老婆和亲生的女儿。谁都可以问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值不值得,唯独我没有资格问不是吗?时间长了我也就刻意不去想这件事。”
      秦荣想了下,“伯父是关心你的。”
      “我知道。”林远看着天空中飞翔的两只麻雀,“我知道他是关心我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我而关心我,还是因为别的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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