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不妖君

18、第 18 章

　　秦荣休学四年，法政专业，班长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瘦小男生，身高刚好到林远的肩膀。
　　“你问秦荣？他一个月都没来上课了，不少人来问，就是不知道人在哪，他还有几份报告没交，人不见也没请个假。”
　　“宿舍人也不知道？”林远有些意外。
　　“他没住宿舍，上学期开学后来报道的，来的时候宿舍已经分完了，说是给安排到其他学院去，但嫌麻烦就跑外面租房，至于租在哪，”男生顿了顿，“不是老有女的开车来接他吗，你要真着急可以去问那些女的。”
　　秦荣外表出众，又稳重成熟，因此林远很是理解班长这种促狭暧昧的口气。
　　一般都是秦荣主动纠缠林远，林远从未主动关心过对方，下意识问了一句：“就没人跟他玩得好？”
　　班长显然很意外，愣了愣，笑了起来，“你要是说女生，嘿嘿，上回平安夜隔壁师大一帮艺术系的女生跑来提了一袋子苹果，你说谁跟他玩得好？”
　　林远赶着上课铃响起前离开，揣着兜一路上都拧着眉头，被喷了一脸的酸醋沫儿，大致也了解到了秦荣在班上的处境有多么让人可怜。
　　女的看上那副皮囊不要命的倒贴，男的一个个嫉妒的红了眼，表面上给点面子，背地里搞分级化，把秦荣划分在交际圈外
　　再加上秦荣不住校，除了上课跟去办公室帮忙，基本属葫芦的闷声不吭，对自己被周围同学隔离也不在意，照样活得自由自在，久而久之跟同班同学的隔阂就越来越大。林远感觉的出秦荣不是孤高自傲，更像是一帮在象牙塔里死读书的同学在这个人的眼里就跟光屁股小孩儿似的，完全不屑于玩同学友爱的游戏。
　　林远这种感觉一出来，就止不住好奇，他在秦荣的眼中是不是跟吃酸捻醋，背地里捅刀子的班长一样，一样幼稚可笑。
　　没人知道秦荣在哪，老师也是一知半解，跟秦荣关系匪浅的款姐反而跑到学校来追问林远，唯一算得上朋友的老板韩骁这几天都不见人，林远想起曾经为了秦荣跳楼的女生，总不能跑去医院逼问女生是否余情未了余恨未消，让人绑架了秦荣。
　　挑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林远跑到球场边晒太阳，靠在栏杆上，嘴里自然而然的叼了根棒棒糖，仰着头伸了个懒腰，就差旁边有块草地往地上滚一滚。
　　宁浩坐在脚边玩俄罗斯方块，拽了拽身边人裤脚，“诶，你不是有电话吗？打个试试？”
　　“什么？”林远晒的有点飘飘欲仙。
　　“电话啊，你不是找姓秦的吗？打电话呗，别跟我说你手机里没他号。”
　　林远蹭着栏杆滑了下来，蹲在宁浩边上，眯着眼睛看了看球场上正在挥洒青春汗水的少年们，口里的棒棒糖早就成了一根棍，左边口腔一阵麻，沉默了挺久才慢悠悠开口，“号码有，但为什么要打，我跟这人很熟吗？”
　　“不熟你找个球啊！”宁浩低着头摁手机，头也没抬，“我觉得你两挺熟的，不熟那人还能没事找事往你身上蹭，天天给你送糖。要是不熟，你口里叼的是啥？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欢吃糖。”
　　“你要是给我买，我也跟你熟，”嘴里的棍儿在舌头上滚了滚，这根棒棒糖还是之前林父林母吃散伙饭，秦荣路过给他的，林远一直忘记在外套兜里，翻出来的时候觉得扔了可惜。
　　“耗子，我啊，总感觉这人跟咱不是一个道上的，避开了见面还能点头问个好，扯上了那就逃都逃不掉。”
　　“恩，这话说的对，你就跟姓秦的逛了次街，那款姐哪回见着你不是一副恨不得用车轮子往你身上招呼的样。可林哥，我就觉得，咱好歹算个朋友，就是普通交情，打个电话问问为啥不来上课不过分吧。”
　　这话说的是个理，林远从口袋里掏出手里，一边翻通讯录，一边问，“说吧，姓秦的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惦记......”
　　“我记得我还有衣服没洗！我得赶回宿舍去，就不陪您老了，”林远才刚说完，宁浩就火烧屁股的蹦起来，撒丫子就跑了。
　　林远捏着手机半天没回过劲来，看着手机屏幕下意识收起来，但顿了顿，还是翻出了一串号码，拨了出来。
　　就像宁浩说的，就算是普通交情，打个电话问问也很正常，更何况林菀隔个一两天就追问他秦荣去哪了。
　　林远给自己找好了借口，理直气壮的拨出电话，“嘟嘟”声拖得老长，就在他要挂时，“嘟”声停止，紧接着“砰”地一声，就像凳子被踢翻掉在地板上的动静，弄得林远差点跳起来，抓着手机追问，“喂！什么声？”
　　手机里没人说话，光听着喘气声，压着嗓子，一声声喘的就像有个锤子在耳边砸似的。
　　林远听了一会，拧紧了眉头，这闷雷似的喘气声里让他有些耳熟，应该说只要是身心健康的男人都不会陌生，“秦荣，喂，是不是你？你别光喘气啊，开口说句话成不！”
　　喘气声没了，林远看了下手机屏幕，确定还在通话中，而后就听得电话里一道嘶哑的男人的声音，感觉喉咙被火烧过似的，说话很费劲，憋着嗓子轻笑，“金碧世纪十八栋36楼，过来，我还欠你两百三十六根糖。”
　　那声笑在林远听来跟地狱里恶魔的邀请一样，听他的头皮发麻，电话挂了很久都没回过神来，最后实在憋不住嚎了一声，“你想见老子就得去啊！滚你丫的！”
　　然后当林远站在金碧世纪高档小区大门前，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大楼，林远默默数了数，36层，不错，最高一层，这要是跳下来，绝对能摔成春泥。
　　他真没打算来的，但自从接了个电话一下午坐在教室里都开始各种走神，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打电话给店里得知老板不在，又不敢招惹款姐李慧，梨园思来想去觉得要是没那个电话，姓秦的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干系，但有了这个电话，他就没办法当睁眼瞎。
　　放学的时候本来想去找卓一航，但想了想，就卓一航那股嫌弃秦荣的样，保不准他也别想去，而宁浩就跟预料到他有麻烦降临似的，下了课就跑了没影，连根头发丝都抓不住。
　　哎，既然人都到楼下了，好歹也上去看一眼。
　　林远打定注意，要是姓秦的再咬过来，他绝对把人往窗户外面扔。
　　花园式高档住宅小区，全电子化监控，林远在楼栋门口蹲了十分钟，终于跟着一个阔大妈屁股后面溜了进去，直到出电梯大妈都一直拿盯贼的眼神瞅他。
　　电梯坐了一分半钟才从1蹦到36，出了电梯，左右共有八扇门，电话里没说具体哪个门，林远挨个走了遍，不敢乱敲，走到最里面，见门虚掩着，瞅着门缝往里瞧了瞧，就看见橱柜后边大厅里的高档沙发。
　　林远盯着门迟疑了挺久，轻轻敲了敲，“有人吗？送煤气的！”
　　连敲了三遍，就是喝了安眠药都会被弄醒，但林远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里边的动静，他想就这么走了但直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壮着胆将门推开。
　　站在玄关处一眼望去，大厅厨房里一水儿的高档家具，地板更是擦得锃亮，都能倒出人影来，弄得林远有点不敢下脚。
　　林远在大厅厨房厕所分别溜了圈，没有人，厨房放了一堆便利店便当的空盒，一股子酸味，想不到这屋的主人居然住在豪宅里边吃盒饭。
　　这么大的屋子愣是没个人影，林远往房间走去，次卧的门关着，主卧的房门却是开的，里面似乎拉上窗帘，有些暗，林远尝试敲门，但一碰到房门，门就直接被打开，然后看见了房内的一切，顿时脸色大变，大叫，“谁干的？”
　　床上躺了一个人，只要是没眼瞎的都看得出是个男人，双手上拷着一副手铐，另一头扣在床脚，最惊悚的是男人身上别说衣服，连片遮挡的布料都没有，蹭着床单蜷缩在床脚像只虾米，浑身上下都伤，肩上一大片青紫，腰上则落满了掐痕，再配上满地的衣裤鞋袜，翻倒的桌椅橱柜，林远的感觉越来越糟糕。
　　林远急忙过去将床上的男人翻过来，没注意脚边的椅子，“咚”的下小腿撞了个结实，他一个没站稳，往前扑了过去，急忙用手往男人头边撑着床。
　　“嘶——”林远以一种半五体投地的姿势撑着身子没倒下去，抽了口冷气，打算起身，去感觉手心一片湿，他抬起头，顿时愣住，半个巴掌都是血。
　　他吓得心脏都快停了，一把抓住男人的肩，将他埋在胸口的脑袋扯出来，果然看见半边脑袋一片血红，头发上被凝固的血渍跟床单粘在一起，“秦荣！秦荣，你给我醒醒醒醒，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不得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