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不妖君

11、第 11 章

　　卓一航的爱情宣言最终以纵火行凶作为结局，说是从宁浩那里拿来的几根蜡烛质量太次，不小心引燃了草坪，风一吹，旁边一片灌木烧了起来，现场鸡飞狗跳。
　　过程惨烈了点，但好在结局是好的，女神最终被攻克下来，答应做卓一航的女朋友，虽然口头上说只是先试试看。
　　至于唐小言，两人分手的事情已经经由卓一航那张大嘴巴传的人尽皆知，弄的林远不管去哪里都有人跳出来安慰他几句，好几次弄得他哭笑不得，还有几个好事之徒要给林远介绍隔壁师大的妹纸，不过被林远婉拒了。
　　学生证还在段小莫手里，一直都没有去拿，段女神在圣诞节的时候托人送了一大盒高档巧克力，林远便宜卖给了别人，用挣来的钱新办了一张学生证，卓一航一听这事就直骂他榆木脑袋。
　　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秦荣有事没事都会来找林远，比如食堂吃饭，比如看他打球，比如出去买点东西。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这人在老师圈子里非常吃得开，只是一个招呼，英语老师就给林远放了水，期末考试险险跨过了及格线，因此就算对于这种诡异的发展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有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骂自己贱骨头。
　　如之前所说的，一天一根棒棒糖，后来才知隔壁班的吴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了目标，被秦荣当场抓获，便受人所托，以至于这段时间坐在林远身边的男生每天都有糖吃，而他永远是一根薄荷味的棒棒糖，弄得现在看到糖就牙痛。
　　考试周过后便是寒假，之后就是春节，而林远的父母经过了三年冷战最终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林远跟爸，妹妹林菀跟妈，家里一套房子一辆车属于婚前财产，倒插入门的男人只得到了一个二十几年辛苦攒下的一些积蓄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除夕之夜，一家人在饭店吃最后一顿团圆饭。
　　秦荣过来时，林远正缩着脖子蹲在门口花坛边，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
　　林远低垂着头，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突然地上出现一杯热可可，他差异得抬头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被冷风冻麻木的双手捧着热饮纸杯，吸取着温度，林远咬着塑料吸管，与秦荣坐在饭店旁边咖啡厅外的露天敞篷下，热可可顺着食道滑进胃中，让他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秦荣坐在旁边玩手机，谁也没有开口，林远也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且赖在这里干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
　　喧闹繁华的大都市，到处都是相拥相伴的家人配偶，林远就这么看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脸上的表情，感觉就像看着另外一个世界。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林远才发现秦荣不知何时不再看手机，而是看着自己。
　　示意了下桌上的手机，林远松开塑胶吸管，“不接吗？”
　　秦荣不紧不慢的拿起手机，接通，“嗯”了几声就挂断了。
　　“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去忙，不用管我。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不急，还可以再坐会儿。”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也不好说什么赶人的话，林远歪着头瞅他，忽然笑了起来，“诶，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好？什么也不问就能陪着别人坐半天。”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不介意旁听。”秦荣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摁来摁去。
　　林远有很多话要说，却压制着不说，胸口胀胀的，他觉得如果一旦都说出来就输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
　　泄愤似的将塑料吸管咬得变形，林远成功忍住什么也没说出口。
　　“给。”
　　林远接住抛过来的东西，看着手心里的棒棒糖哭笑不得，依旧是薄荷味。
　　“你这人真怪！”林远忍不住问他，“寒假还有挺久的，再加上放假后的份，你打算怎么算？”
　　“把一天一根，变成见一次面一根，如何？”秦荣建议，“或者你想算利息？”
　　林远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心情突然变得不错，被逗得咧嘴笑了起来。
　　“你这人果然很怪！”
　　“多谢夸奖！”
　　与秦荣分开，林远回到饭店，在推门进去的时候，遇见了出来找他的林菀。
　　比林远小五岁的林菀就像一个假小子，一头齐平的波波头，穿着背带裤，带着一副装逼用的无镜片黑框眼镜，一见他就忍不住抱怨，“还以为你小子跟人私奔了呢？”
　　林远刚才确实想丢下饭店里的尴尬气氛，跟着秦荣走，他伸手搔搔了她的头发，“吃完了？”
　　“哎呀，别老碰我头发，刚弄的发型。”林菀将他的手拍开，朝包厢门努努嘴，“还吃什么吃，两人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吃了炮仗似的，三句话两句不对付，我出来的那会，妈那个样子就像要端着盘子砸人。”
　　“砸人你也不拦着点？”
　　“放心啦，不会真砸。就是那样子实在是有点......”林菀不愿意提这些糟心事，转移话题，“对了，看你跟人在外面坐了挺久的，那人是谁？瞧着挺有钱的，可惜就是太远了，看不清长什么样。”
　　饭店的玻璃窗正好能看清旁边咖啡厅，林远不知道秦荣是不是阔少爷，只知道他至少比自己有钱，穿着打扮也讲究，正好是林菀最喜欢的那款，不过如果跟林菀说那家伙正在被富婆包养，不知道这小丫头会有什么反应。
　　“一个朋友，突然碰到就坐了坐。”林远到底不喜欢背后诋毁人，“进去吧。”
　　“哦。”林菀小脸一皱，不情不愿，突然叫了起来，“诶，哪来的糖？你不是不喜欢吃甜吗？”
　　林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抓着的棒棒糖，鬼使神差得塞进口袋里。
　　“买的。”
　　“买给我的？桌上那盘鱼香料放太多了，正好给我去去味。”说完，林菀就要去掏口袋。
　　“买给我自己的”，林远侧身闪了一下，摸出两个钢镚，扔给她，“要吃自己买去。”
　　林菀在后面叫嚷，“喂喂，哪有这样的，不就是一个糖吗？又不是抢你男人！小气！”
　　“再说一句，回头就把你锁在柜子里的东西全扔了！”
　　“别啊，哥，我错了还不成吗？那可是我命根子啊！哥！你不能这么残忍！”
　　赶在过年的时候，林远从那套住了快十年的房子里搬到了离学校一条街的公寓里，后来才知道两年前林父就在为今天做准备，用所有的积蓄换了一套两室一厅的经济适用房。
　　大概是所有的不甘委屈都被消磨干净，在搬家的时候，林远很平静，至少卓一航来帮忙的时候，这家伙还能跟搬运工开玩笑，依然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啧，亏得小爷面巾纸都准备好了，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
　　“那可真对不起卓大爷了，”林远饿狼扑食似的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食品袋，“饿死老子了，忙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得喝。”
　　林远捧着饭盒一屁股坐在小区下面的绿化带，卓一航站在旁边看着搬运工忙乎。
　　“你妹呢？”
　　“去她外婆家了。”
　　“哦，叔呢？”
　　“还钱去了，说是打牌欠了楼下老王的钱。”
　　卓一航皱了皱眉头，“这是要斩断红尘的样子？”
　　“鬼知道呢，大概很难回来一次，不能老欠着别人的钱。咳咳。”
　　卓一航瞧他那副被噎得捶胸顿足的样，连忙递过饮料，“慢点，又没人抢，跟几辈子没吃过似的。”
　　林远灌了一口，“怎么是甜的？”
　　“蜂蜜茶，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吃甜的，最近老看你叼着棒棒糖。”
　　盯着手里的蜂蜜茶，林远晃了会神，没喝第二口，拧上盖子塞回卓一航怀里，“今天有空过来，不用走亲戚？”
　　一提起这事卓一航就忧愁，“哪能啊，今儿说是去什么舅父那拜年，拜托，我连这人是谁从哪冒出来的都不知道，这不一大早就逃出来了。”
　　卓一航家里开公司，也算得上资产阶级，逢年过节都跟干仗似的，不是同事朋友就是远亲表房，一个劲的往他家里钻。哪像林远，从有记忆里，过年过节就跟别人不一样，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一层别的味道，小的时候或许还会闹闹脾气，等到大了懂事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从来都没有过压岁钱，就不再抱有什么额外的希望。
　　卓一航帮忙搬东西去新居，吃了晚饭才受不了母上大人的连环轰炸依依不舍离开。
　　送完人，林远接到了林菀的电话，听了一堆有的没的牢骚，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下来答应开学后带她去游乐场，到最后，小丫头忍不住哭了起来。
　　“哥，我，我，难过。”
　　站在楼梯道里，林远靠着墙壁，对着手机轻轻“恩”了一声。
　　“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呜呜，怎么，能这样啊？”
　　“恩。”
　　“哥，哥，我好不容易，呜呜，把你当，我哥，怎么，怎么就这么，没了？”
　　“呵呵，没事，我还是你哥。”
　　“不一样，你，你又不在户口本上。”
　　“这还不简单，改明儿我给你重新弄一本新的。你想要几个哥都成。”
　　小丫头受了刺激，“不要，不要，我就要那本旧的！我就一个哥，别人都不行，就要你当我哥。”
　　“是是，不要别人，不要别人，”林远赶紧哄哄，“你看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儿样的！”
　　“要你管！”林菀哭够了，平静下来，“诶，哥，说好的，开学了带我去游乐场玩。”
　　“恩，说好了。”
　　“三月份有一个动漫展，你得陪我去。”
　　“恩，一定去。”
　　“还有还有四月份我有一个朋友过生日，说是去云南玩，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吧。”
　　“喂喂，还有完没完了。”
　　“你要是不答应，我立马就离家出走！”
　　“诶，可别，我答应还不成，到时候砸锅卖铁也得陪你去不是？”
　　初中的时候林菀叛逆期就玩过离家出走，把所有人急的团团转，差点报警，小丫头却自己跑了回来，说是逃票上了火车跑去隔壁省找同学玩，自那次后，家里人再也不敢阻止她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两人对着手机胡乱扯着，基本都是林菀说，林远应和。
　　刚才还一直叨叨个不停地人突然不说话了，半天才传来林菀别别扭扭的声音，“哥，也替我向爸问声好吧。”
　　“恩，老家伙好着呢。累了一天喝了点酒估计睡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少跟他作对了。现在想想觉得他还是挺稀罕我的。”
　　“呵呵，没事，老家伙吃饭的时候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你。”
　　“真哒！那我能不能过去玩？”
　　“说什么呢？你哥跟你爸在这，还能不让你进门？”
　　“对，我还有哥，还有爸！谁都不缺！”
　　林远想，以前为了让小丫头喊一声“哥”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劲，却一直不肯叫“爸”，现在分开了，这声“爸”倒是叫的挺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