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泊》女有士行

2、稚童顽劣

　　“狼崽子！给我站住！快——”烧饼店中一团黑影窜出，转瞬就跑入来赶集的人群中，偏偏还是个不足人腰的小子，烧饼店的大爷气喘吁吁的奔了几步，就不见了人影。老爷子只能捶胸顿足，大叹世态炎凉，不仅被兵欺官压，连个小毛孩子也欺负了他去。
　　再说那从烧饼店中偷出两三个热腾腾烧饼的小孩，将压在头上的黑帽一掀，露出一张圆滚滚的小脸，一双精亮亮的眯眯眼，小巧的鼻子，略微厚的小嘴，显得鬼灵精怪，煞是可爱，原来竟是个小丫头。她将还热着的烧饼从怀中掏出，拿一个递给旁边比她高半头，但骨瘦如柴的半大小子，也不管那半大小子接不接，另一手将剩下的烧饼送到嘴边，一口就咬掉了大半个，如若不是旁边那男孩见过这丫头吃食的凶悍，定被她吓到，以为是几月未见过吃食的饥民。
　　那女孩子见他畏畏缩缩的不接，大叫道：“我说木柴棍，你倒是吃啊，不用担心，我定会求庵主让你入庵的！”
　　那男孩子心到：好汉不食嗟来之食，可眼下自己大病初愈，累昏在隐世庵的门口，亏了这小丫头发现了她，让庵里的尼姑救了他。只是这丫头太小，恐怕还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尼姑庵，怎么会收一个半大小子？想到这儿，他不仅冷冷一笑，这丫头浑身上下透着古怪：那尼姑庵里的修行人，虽说生活的清贫，可礼数却很周全，听这丫头自己说从小到大就在这庵堂长大的，怎么会被教养成这样？压根儿就是一个小土匪婆的样子！好吧，人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儿，他的肚子又响了两下，他也不再犹豫，一把接过，也同那女孩子一样大咀起来。
　　半大小子名叫刘文仲，是齐泊小丫头在隐世庵后面那颗大树后救回的，当时刘文仲已经奄奄一息了，浑身都是血，这小丫头非但不怕，还找来了庵主，于是他在隐世庵一躺就是半个多月，这才刚恢复，本来这次出来，是想谋个出路，他因为伤重摔了头，以前的事儿都模糊，只隐隐约约记得无限的杀戮，漫天的灰暗，他没命的跑啊跑。醒来后，是从怀中的户籍牌上，写着刘文仲三个字，他想，必是之前的经历不平，自己一定是叫这个名字的。今儿出来，他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光带着警惕，几个忽闪忽闪的印象，都是人大叫着，从脑中闪过。他倦了，这小丫头也说，他这种人，不适合出去的，就在隐山上砍柴得了，她将来是要接替隐世庵的，肯定管他饭。他听了，虽然知道这小姑娘年龄虽小，但话头是极大的，虽然是胡吹，可让他听来温暖。他知道，她就孤儿一个，从几次庵主露面来看，对她也很冷淡，甚至有时候会透出那么一股厌恶来，也好，就让他照看着吧，虽然不知道能有多久，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妹妹呢。
　　齐泊跟刘文仲回到庵堂后，就听说庵主在找她，她对旁边同样诧异的刘文仲做了个鬼脸。然后就挺起胸，抬起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小方步，走进了庵主的卧房。
　　但齐泊见到庵主那超然与世的面容，冷淡的眼神时，连忙噤了声，规规矩矩地给庵主请了个安，道：“庵主，齐泊来了”
　　庵主冷漠的眸子似在看她，又似不在看她，总之，齐泊觉得庵主就是那说书的口中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齐泊，下大雪的时候，庵里要来贵客，你代我半山的路上迎迎吧，免得他们迷路。”庵主停了一下，然后冷落冰霜的脸上显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低声嘀咕道：“哼，要不又挑我不识礼数了。”
　　这天，下起了漫天大雪，从早晨起来就没个停，一片片的忽下来，即到晌午，整个山上都被雪覆盖了，看不出一点路。齐泊吃了饭，打了两个饱嗝，就要下山去接贵客。刘文仲送她到门口，看着睁不开眼的雪天，道：“真不用我陪你？”齐泊笑了笑，“没事儿的，这山上山下的跑，我就是在睡梦中，也走得个来回!你的伤才好，身体弱，我去去就回哈！”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跑出去了，一溜烟就出去好远。刘文仲在后面失笑，不禁出声低叹“齐泊，庵主为何让你在这么大雪的天，独自一人去接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