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后妃之丽歌行》花青流苏

9、 兽炉沈水烟，翠沼残花片（3）

　　丽娘已经伏在他的身侧缓缓睡去，李隆基看着她安详的好像婴孩的面容，心中升起一股惆怅。他有过不少女人，除了嫡妻王氏，他尚有侍妾两名。侧妃皇甫氏出身安定大户，她的父亲皇甫日休系左监门卫副率，正是这层关系让她在临淄王府中的地位仅次于王妃，而孺人刘氏出身虽不及王氏和皇甫氏，却为他诞下了长子嗣直……
　　想至此，李隆基不禁皱起眉头，丽娘初来乍到又没有任何背景，王妃甚至知道她的秘密，那是对她致命的打击……他心中有些烦躁，为了不惊扰到她，他起身拿着斗篷走出了屋子。
　　不知不觉间，李隆基竟然走到了王菱的院子，他看着屋子里通明的灯火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进去。王菱对于丈夫此时的到来颇为吃惊，她看着李隆基疲惫的神情和他随便的着装，心下已经了然，她不开口而是平静地奉上一盏茶等他开口，只听他问道：“是张宜正亲自出面的么？”
　　王菱虽知道这并不是李隆基最想问的，却还是如实回答道：“没有，只是派人把她们送来了，对了，那个丽娘是以潞州刺史义女的身份献上的。”
　　李隆基心中思量着，看来韦氏为了试探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只是可怜了丽娘平白无故地涉进了朝堂的争斗中来。
　　“不过听说王爷早就认识丽娘了”？王菱直白的话让他显得有些局促，他抬眼正对上妻子坦然的目光，索性也不再掩饰。 “是，她原是□□的伎人，初入潞州时力士曾想买她的梨子……”李隆基纳闷自己为什么总是捡这些无关紧要的说，他喝口茶定定神才又说道：“我下雨被困在后山那晚，曾与她一起避过雨……”
　　王菱微微侧目她心中一震。这便是了，就是那天过后他才变了很多，先是心爱的玉玦不翼而飞而后天天纵酒……许多事情明白了看透了才更让人痛苦，王菱看着从未如此深情的李隆基，心中不觉猛地抽痛。可是她知道从不轻易动感情的人爱起来才更刻骨铭心，又想起赵丽娘的一颦一笑，她渐渐觉出恐惧却又不得不替他考虑。
　　“其实我今日问过王毛仲了，既然郡王看上了她，倒不如好好待她。虽然我们如今落魄了，可难道就只有被摆布的份了？郡王到底还是李家人！”王菱的话刚烈果断，让李隆基有些出神，他静静地忖度着她话外的意思，却已经明白几分，他反问道：“你是说……釜底抽薪？”
　　李隆基的回答让王菱觉出欣慰，还是只有他最能理解她。心中的醋意渐消，王菱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她继续说道：“既然韦氏千方百计要在临淄王府中插根钉子，那我们就让她得意一番。只要丽娘心中有郡王，我们便不用怕，到时候再来个反间计也未尝不可。”
　　李隆基漫无目地饮了一口茶汤，他看着杯盏中幽浮的茶叶，心中渐渐有了主意。他仔细回味着王氏的话，就好像心中的一张纸被针戳破一般变得通透起来。“既然朝中已经逐渐安稳下来，只要大家守着皇位，过段时间再把太子立了，就不用怕韦氏和安乐瞎折腾了。”李隆基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他心情渐渐舒畅，于是在藤椅上躺了下来
　　“只是刘氏那边有些难办。”王菱想起那个同丽娘一起进府的女子，眉目间不自觉皱了起来。
　　李隆基沉吟半天心中迟迟做不出决定，丽娘他是敢担保的，虽不知她为何沦为棋子被人摆布，可她的心意他视若珍宝。可是另一个？他却不敢保证什么。转头看向王妃，只见她也蹙着眉，来潞州这么多天他们一直忙忙碌碌，这样为同一件事犯愁还是第一次。
　　“先观望着吧，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就由她去，我不想…”李隆基猛地住声，却还是没能瞒过王氏，她知道丈夫的顾虑，遂应承道：“晓得了，我会看好她的。”
　　李隆基趁夜而来，却不着急离开。他也是累了，趁着王妃替他换茶的工夫，和衣卧在了外间的榻上便沉沉睡去。王菱回转间看到这一幕，心中虽有不悦却还是心疼地拿起一条毛毯覆在他单薄的衣服上。
　　此时的王菱眉目间满是柔情，她惊异于丈夫的感情这么强烈，却又遗憾这感情不是对她。嫁给他这么多年，她可以清晰的替他分辨出身边的机遇和危险，可身为一个妻子，她却从未能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她更像是一个谋士，替他守住这满眼的荣华，可这个身份，却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
　　她忽然想起白天时见过的那一抹清丽的身影，虽然没有仔细接触过，可她深深感受地到丽娘心中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因为那双眼睛中流出的只有清冷，她出身关东大户，对于察言观色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她，可是丽娘的那双眼睛，即使那么干净可她还是望不到底。她突然对这个赵丽娘有些好奇，再看看身侧熟睡的丈夫，王氏觉出一股凉意，一种身为局外人的恐慌……

　　丽娘已经醒来，她看着窗棂中透过的阳光，明媚而又温暖，照着内寝陌生的一切，看着光照越来越强烈，也意识到自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丽娘看着杂乱的榻上不禁又想起了昨夜，直到现在好像还能透过身上欢爱的痕迹感受出他的热烈，她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挣扎着坐起身想要靠衣物来遮挡这羞人的淤青痕迹，却看到中衣以外的襦裙都已经被蹂躏的不堪入目。她不想将就，便期望着门外有人能侍候她起身，于是将衣物扯到榻边，翻身又躺了下去。也许是动作急了些，下身久违的疼痛袭来，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慢慢地恢复了睡姿。
　　她记起临来时‘义父’张宜正给她的承诺，只要入了王府与临淄王有了夫妻之实，他就会把弟弟常奴送回来，虽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弟弟，可丽娘心中全是希望。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丽娘不禁大喜，她一边把被子掀开一边高声问道：“是送衣裳……？”话还没问完，只见李隆基从外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她微微一愣却意识到自己只着了小衣，抹胸松松垮垮地围在胸上，甚至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沟壑……她随即反应过来，惊呼着又扯过被子将自己围起来再不出来。
　　李隆基从远处走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情动，他几步走上去，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盯着新婚妻子一般的柔情。他忍住心底的冲动，用手掌抱住了被子下的人。丽娘早已满脸绯红，却听他挑逗似的在她耳边轻声道：“昨夜都被我看尽了，还躲什么？嗯？”他最后的那个音微微上挑，丽娘本就已羞红了脸，此时更是火辣辣的烧的厉害。
　　李隆基霸道地扳过她的脑袋，正要吻上去却见丽娘伸出手指拦住他，她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恳求地说道：“日上三竿了，我还要去给王妃请安呢！”丽娘微嗔，却见他失落地别过了头，丽娘怕他不高兴便覆在他耳边羞红着脸呢喃道：“晚上我再来……”
　　李隆基看到她故意讨他开心的样子，不禁‘噗嗤’笑出了声，丽娘知道他存心逗她，却无心再与他开玩笑，她瞅了瞅狼狈的自己终于忍不住求道：“能帮我取衣裳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