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5858

3、三

　　小严的钢笔摔在了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她望望化学老师专注的神情和大家或专心致志外加时而哼出几声应和或口水潺潺但都很投入的样子，又定睛于纸上。那个语文老头三天前的话顿时清晰地浮现了上来——他说，她本来可以得第一名的。
　　他说：“你本来可以得第一名的。”同时摇摇头露出神秘又惋惜的笑容。小严说：“老师，为什么啊？”老头大摇其头，大叹可惜，说怕影响不好。小严失声道：“什么？！”老头说：“噫！如果……哼，他们说，如果你可以写得再明快一点积极一点，多写点生的好处，就是一篇很好的作文了。”小严“切”了一声道：“难道死就是消极？就是灰暗了？不会是又要叫我写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而精神可以永存’之类的话吧！虚伪不虚伪啊！”老头朗朗地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小严的肩膀说：“文章写得很漂亮，很直率，来文学社吧！下周三下课四点半，就在这个教室活动，现代诗我们现在讲到第二讲，怎么样，来听听吧！”小严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宣告加入了文学社，心里面嘀咕说，嘿，这老头有意思，入社还带强制的。但这嘀咕也是快乐的嘀咕，就好像一相貌平平的女孩遇上了梦寐的星探，表面冷静，内心早已狂喜。久违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让她想起初中同桌对她说过的话“你看语文老师，她看你的眼神里面有种闪光”……这种闪光离开她小严快两年了，现在……现在又回来了吗？
　　老头让她写首诗，习作，下次要互相点评，她想不出该写首怎样的，或者说她不知道这些文字在她怎样的拼凑下可以神奇地变成一首诗。她喜欢写东西，因为把字一个一个拣出来然后拼在一块儿的过程，就好像一个游戏，一个她很喜欢，却有时又要被人管着，所以又会让她突然感到被触怒的游戏。
　　化学课还剩下三分钟，老班在黑板的右边写到了第七道回家练习题，她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地写了这些字：
　　“天亮了
　　灯笼的罩子撤走了
　　摇摇曳曳的杆子
　　提着
　　赶着岁月的年轮
　　走了一整天
　　用布盖上蜡烛
　　人们睡着了 布着了
　　烧出满天的彩霞
　　尽了
　　天又亮了”

　　老头看了，说了七个字：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严吐吐舌头笑了：我是“反正不会就无所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