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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六王府闹鬼事件始末 ...

  •   这一日我正在水边东张西望,试图找出贾宝钻的蛛丝马迹,侍女过来通报说锦斓衣坊的石锦添石公子到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日子只顾着担心贾宝钻,居然把琼华宴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回到屋里,萼王妃正在等我,屋子中央立起两座铜衣架,上面固定着一根晾绳,晾绳上挂满五颜六色的华服。
      萼王妃笑着招呼我:“看石公子为你带来这许多衣服样子,你自己挑挑喜欢哪种。”
      我意兴阑珊,敷衍着走上前去,左右拨弄了一回,随手拎出一件,说:“诺,就这件。”
      萼王妃微微点头,吩咐旁侧的侍女带我去里屋更衣。
      真不晓得古人的衣服为什么这么多丝丝带带,侍女似乎也搞不清楚,折腾了半天不得要领,我烦躁起来,跺脚道:“什么破烂衣服。”
      侍女惶恐,有人笑道:“郡主什么时候这么急脾气。”
      我一愣,侍女却松口气,低声道:“是石公子。”
      “他怎么在外面?”我惊讶,古代男女之间不是避讳的很么。
      侍女小心地看我脸色:“郡主,这是你从前吩咐的,试衣时一定要石公子在旁,方便丈量更改。”
      我含糊的应一声,石锦添又道:“郡主可需要帮忙?”
      我嗯一声,侍女向我屈膝行礼,悄无声息的下去。

      镜子里出现的这个男人,长身直立,面如冠玉,只那么随意站着,便显出一段风流卓雅的态度来。
      我不知为什么有些发慌,移开了眼睛不敢看他。
      石锦添走到我身后,轻轻将我腰间垂下的衣带挽起,轻声道:“郡主,这衣带要打连环节,若打的是同心结,就落了俗套。”
      我还未及应声,石锦添已然低下头,双臂环过我的腰,仔细地为我系上腰带。
      许是靠的太近的缘故,石锦添身上的男子气息幽幽拂来,我紧张的整个身子都僵住。
      忽然腰间一紧,石锦添的手臂环上我的腰,炙热的唇吻向我的耳际,我下意识的避向一旁,他的吻落在我脖颈裸露的肌肤上。
      麦高的,这是哪一出?我方寸大乱,正要挣扎,石锦添喃喃道:“雪乔,我很想你。”
      凌雪乔?
      贾宝钻不是说凌雪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女关系清清白白么,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亲密恋人?
      我努力去挣开石锦添环住我的双手,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拥我更紧,低声道:“为什么不找我?”
      我急中生智,大叫:“娘亲。”
      石锦添身子一僵,迅速抽出手来,萼王妃的声音已在门口:“衣服可还合适?”
      我迎上去,替萼王妃撩开珠帘,笑道:“差强人意。”
      萼王妃退后两步,仔细打量我的衣着,沉吟道:“腰身似乎大了些,可以叫石公子改一改。”
      “宽松更好,穿着舒服些。”我顺势挽起萼王妃的胳膊,“屋里闷得很,我陪娘去花园走走。”
      萼王妃伸指戳向我的额角,似怒还嗔:“什么时候如此体贴为娘?”
      我笑笑,拉住萼王妃便要往外走,行的两步,萼王妃记起了什么,转头吩咐侍女道:“代我送石公子。”
      石锦添不动声色,谢过萼王妃便随着侍女出门,我故意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直到他走远才松了口气。

      花园里的景致不过尔尔,萼王妃却似乎乐在其中,还特意遣走了跟随的侍女。
      话题自然离不开琼华宴。
      “这些日子都不见你抚琴,莫非是胸有成竹?”
      我胸有成竹?你这是开哪门子的国际玩笑?
      我无语,悲愤,正预备在沉默中爆发,萼王妃拉我:“累不累,我们去那边坐会。”

      我随着萼王妃在假山后的石凳上坐下,假山旁密植着林树灌木,巨大的树冠将整个假山笼在身下,如若在此处躲猫猫,不被发现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正胡思乱想间,萼王妃问我:“你今日对石公子颇为冷淡啊?”
      我心里打了个突,稳了稳神道:“我跟他不熟。”
      萼王妃看向我,似乎有些不甚相信,顿了半晌,道:“你想通了也好,他那样的出身,终不能和我们这样的人家结亲的。况且皇上又把你指给了二皇子,我先前还担心……难得你懂事。”
      我唯唯诺诺,心里惊讶的不得了:凌雪乔和石锦添已经这般要好,连萼王妃都瞧出来了?还是凌雪乔和萼王妃母女连心,偷偷跟萼王妃讲过自己的小心事?
      萼王妃似乎仍有些怀疑,我怀着鬼胎心里打鼓,一时间沉默下来。这当儿,悉窣的脚步声响起,两个侍女窃窃私语着走近,正缩在假山的背面。
      就听一个侍女紧张道:“你可听清楚了?那声音,真的传自酒窖?”
      咦,在窃窃私语些啥?
      我顿时来了精神,看萼王妃似乎也没反对的意思。
      另一个侍女声音打战,哆嗦道:“怎么会听错,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了,后院里早传开是惹了鬼了。”
      先前那侍女倒吸一口凉气,顿了顿又问道:“有人下去看过没有?”
      “看过。半个人影也无,偏偏放在东墙脚的菊花酿空了好几坛子。”
      “菊花酿??”
      从这侍女陡然间提高了八度的惊恐莫名的语气来看,有大事发生。
      我正要把脑袋再往石壁凑一凑,萼王妃腾的一声站起,怒道:“给我滚出来!”
      我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侍女已经慌慌张张自石壁后绕过来,一穿桃红一穿柳绿,扑通扑通跪的争先恐后。
      萼王妃气的发抖,指着两个侍女骂:“都在混传些什么?”
      桃红大着胆子抬头:“回王妃,奴婢也是听人说的。”
      “都说些什么。”萼王妃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
      柳绿犹豫,还是桃红勇敢,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事情发生在三天之前,这天晚上,灶房的李小三起夜,路过酒窖时,忽然听到隐隐有歌声传来。
      酒窖的门锁的牢牢,李小三曾听人说过酒窖死过人,顿时吓破了胆,憋着尿一溜小跑回炕,哆哆嗦嗦捱到天明,也不知道有没有憋出膀胱炎。
      起床后将事情对旁人一说,有人不相信,开了酒窖进去找了一回,鬼影子也没瞧见一个,众人好生将李小三挖苦了一通,李小三非常不服气,坚信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当即邀请一干人第二天晚上再探。
      第二天半夜,灵异事件果然再次发生,这次不但歌声凄楚,还伴随着打翻酒坛子的声音。一干人仗着人多,大着胆子摸进去,就见东墙角的菊花酿洒了一地。
      以上便是桃红的口述。
      萼王妃冷笑:“什么都没见到,你们就敢这么嚼舌根?”
      柳绿噤若寒蝉,桃红抖得筛糠一般:“奴婢再也不敢了,王妃饶命。”
      这么点小事犯得上要你命吗,我无语。
      萼王妃脸色铁青:“都给我听好了,再叫我听到有人传什么酒窖闹鬼,你们就给我滚出府去。”
      桃红柳绿点头如啄米,萼王妃拂袖而去,走时甚至忘记招呼我同行,足见其盛怒非常。

      觑着萼王妃走远,我让两人起身,先支走柳绿这个死硬派,留下桃红问话。
      问的还是酒窖门事件,桃红吞吞吐吐:“王妃撂下话了,奴婢不敢说。”
      我瞪她,威慑性语言尚未出口,桃红便在我凌厉的目光下自动缴械。
      于是我又听到了酒窖闹鬼说的原始版本。
      据说,在若干年前,我爹的小妾,也就是六王爷的七夫人与一个家丁私奔,当时六王爷不在京城,萼王妃当机立断,派人将二人抓了回来,七夫人被绑了石头沉井,那家丁被挑断手筋脚筋刺瞎双眼,扔在了酒窖里。哦麦高的,想不到萼王妃表面上柔顺娴静,料理敌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比如:六王府没地牢的吗?干嘛要将半死不活的人扔在酒窖里?以后喝酒的话不会觉得别扭吗?
      由于年代久远,兼之桃红的版本也是半路听来的,桃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就没再追问,总之,故事的结局就是,几天之后,人们打开酒窖的门,发现家丁自沉在一缸菊花酿中,早断气了。
      这还没完,之后萼王妃大病一场,落下个偏头疼的病根子,有半年的时间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后来经人介绍,经常去城外的迦叶寺做慈善捐赠,顺便听主持讲经,这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说呢,酒窖闹个鬼而已,又不是彗星撞地球,萼王妃至于激动成那样吗……
      原来如此。
      我心中打起小九九,这家丁和七夫人的遭遇也实在让人唏嘘了些,搁现代,已婚男女追求爱情的故事都不叫出轨了,搁香港叫《花样年华》,搁韩国叫《外出》,咋搁北庭就上演了一出华丽丽的“菊花杀”呢?
      两个都是可怜人啊……我怜悯之心泛滥,决定夜访酒窖——鬼魂我是不怕的,我来来回回穿越四五次,做鬼这项业务已经锻炼的挺纯熟了,再者像贾宝钻这样半吊子的神仙,白小秋那样修炼欠水准的蛇精我都接触过,还怕低级鬼怪?
      另外,若是能发掘出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悲剧,交由姑妈美杜沙妙笔润色成另一段聂小倩和宁采臣的传奇,再交给徐克打造一部倩女沉井或者酒窖幽魂啥的……怕就怕票房不好投资收不回来……
      我做起白日梦,自顾自或喜或忧,直把一边的桃红看得脊背发凉。

      当晚,我低调光临酒坊。
      酒窖外乱哄哄围了一堆人,见我光临,顷刻间作鸟兽散,我拼命拖住厨子陈六要与民同乐,陈六吓得话也说不清楚,结巴道:“小的……小的要给王爷做早膳去。”
      天才擦黑,王府的厨子就忙着做早膳了,实在是六王府当仁不让的模范奴仆、红旗手。
      我也不为难陈六,只是对他强调了一通我为人谦和与民同乐以德服人之处,要求他代我广为宣传。
      陈六的宣传工作真不是盖的,片刻之后,看客陆续回归,并给我带来消遣食品陈皮话梅瓜子花生若干,大家在茶话会的良好气氛中等待新一轮闹鬼的出现。
      子夜时分,酒窖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紧接着是断断续续地歌声。
      众人狼奔豕突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顷刻间逃的干干净净。
      我侧耳倾听,终于分辨出歌词是这样的:
      “爱要越搓越勇,爱要肯定执着,每一个的单身的人得看透,想爱就别怕伤痛……”
      我黑线,大吼一声:“贾宝钻,你给我滚出来。”

      情爱伤人不浅,贾宝钻看起来被打击的不轻,一举由当日野心勃勃放言赶超贾宝玉的上进青年变为沉默寡言无语凝噎专爱在铁笼子里垂泪的失恋蛇。
      我开始还引经据典给他讲授古今中外名人失恋之后不屈不挠再战情场最终抱得美人归的励志故事来勉励他,奈何这样的例子实在凤毛麟角。
      眼看贾宝钻几乎瘦成了蚯蚓,我一筹莫展。

      这一天,萼王妃又要去迦叶寺进香,为了让贾宝钻有个精神寄托,我有意让贾宝钻一同前往,贾宝钻死活不愿,我好说歹说他才勉强点头。
      贾宝钻走后不久,白小秋登门辞行。
      “大家总算相识一场,以后再见恐怕遥遥无期。”
      我冷淡地点点头。
      “宝钻不在么?”
      “怎么说呢,”我叹气,“隔壁的花蛇兰香非要拉他去郊游,偏偏他早就答应对门的青蛇妹妹去听戏……兰香寻死觅活的,他过去调停了。唉,蛇长的帅就是是非多。”
      白小秋似有惘然之色。
      “对了小秋,你有什么话要留给宝钻?我可以代为转达。”
      白小秋摇摇头,又道:“白小秋这个名字不宜闯荡江湖,我已改名白素贞,后会有期。”
      待我回过神来,白小秋早已蛇宗杳然。
      虾虾虾……虾米?

      她就是后来和许仙双宿双飞水漫金山的白素贞??

      日暮时分,萼王妃归来,贾宝钻一改早晨的垂头丧气,看起来脱胎换骨再世为蛇。
      “小宝真是颇具灵性,与主持方正大师甚为投缘。”
      我呆了半晌,才醒悟“小宝”就是贾宝钻。
      “尤其是方正大师讲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段,小宝以头撞笼甚有共鸣,阖寺僧人都感惊讶。”
      我横了贾宝钻一眼,心说怎么没把你给撞死呢。
      “直到方正大师赐了小宝法号法海,小宝才安静下来……小宝真是潜心向佛。”
      我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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