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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贾宝钻的单相思恋曲 ...

  •   后面的几日有些无聊,生活内容以静养为主,据夜菊说,我的母亲萼王妃为我挡掉了七七八八林林总总大包小包前来探病的七大姑八大姨,这一点让我对萼王妃的好感大增。父亲六王爷一直未曾露面,据说是为了我遇刺的事大为光火,现在的北庭王城密布王府派出的探子,大大小小的悬赏令贴满大街小巷,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总有一个跟郡主遇刺有关。二皇子也派女官来过一次,给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外加几托盘黄金珠玉——我对二皇子此举颇有微词,觉得他做人男友太过失败,后来听说他正和新进宫的太子妃如胶似漆好的蜜里调油一般,也就只得作罢了。
      夜菊仍旧是颇为神秘的一个人,我觉得她和凌雪乔之间有着某种共通的秘密,她满心以为我知晓,所以很少提及,殊不知我被她偶尔的暗示搞的晕头转向支吾以对,好在夜菊觉得我重伤未愈,并不跟我谈很多。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贾宝钻,搞清楚这些复杂的人事关系,同时要揪出杀害凌雪乔的幕后真凶。
      这一日用过午膳,夜菊被萼王妃叫去问话——多么是询问我的身体复原情况,我一人留在房里小睡。
      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帐幕顶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看了半晌认出那是一条蛇的形状,我热泪盈眶,饱含真情地呼唤:“贾宝钻!”
      那黑影顿了一顿,俄顷从帐顶缓缓而下,探出头来,我看的真切,是一条小白蛇。
      “宝钻,”我喊得亲昵,“这些日子你哪里去了?”
      小白蛇露出不耐烦的神气,说:“认清楚了,我不是贾宝钻。”
      我牙齿咬到舌头,吓的说话打颤:“你……你是妖精?”
      小白蛇哼一声,道:“那块破烂石头都能成精,你何苦如此少见多怪?”
      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那块“破烂石头”是指贾宝钻。
      “你跟贾宝钻认识?”我醒悟此蛇一定知道贾宝钻下落。
      小白蛇点头:“他说自己误入一场群殴被人踩成了脑震荡,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被踩成了脑震荡?果然现世报来的快。
      “是你救了它?”我的眼前似乎上演一场美女救英雄,啊不,美女蛇救英雄的好戏。
      小白蛇点头:“原先以为是同类,所以伸出援助之手。”
      “那么你来找我……”
      “贾宝钻想见你一面,你今晚去王府东首的小树林,左手边数第八棵树,对着树干敲三下,暗号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月亮代表我的心?”我下巴险些垂到地上。
      小白蛇脸一红:“是贾宝钻唱的小曲之一,我听得好听,便拿来做了开门的暗号。”
      “好。”我猛点头,直觉自己成了梦游奇境的爱丽丝。
      看,这古代样样来的高级,小白蛇都能修炼成精,到得现代动物反而退化,蹲在动物园里集体老年痴呆。

      当晚天时地利人和,我怀着行将和贾宝钻会师的激动心情,对着树干连吼三遍月亮代表我的心。
      大树自中央线处徐徐向两边分开,北庭版哈利波特上演,我激动的跨入树里,大树又在身后闭合。
      小白蛇,哦,现在应该叫她白小秋了。
      白小秋的家不大,但收拾的利落干净。毒蛇贾宝钻头缠纱布,蜷缩在床上哼哼,白小秋盘在桌子上,面前摊着厚厚一本书,隔一会便用尾巴翻页。
      我先去慰问贾宝钻:“你怎样?”
      贾宝钻一脸的奄奄一息临终托孤:“雪乔,我不能照顾你了。”
      我冷笑:“听说你还唱小曲来着,一曲《One Night In Beijing》中气十足。”
      贾宝钻脸上一红:“我是说正经的,上次断了腿,这次得了脑震荡,我的灵力在一段时间内不能发挥作用。”
      “所以??”
      “所以你不再是有高人保护的凌雪乔,你就是一个穿越过来的凡人凌雪乔。”
      “所以??”我继续引导贾宝钻。
      “所以你凡事切莫嚣张,须得学会自我保护。从上次发生的刺杀来看,凌雪乔的敌人非常棘手。”
      我的心扑嗵一声沉入冰潭。
      贾宝钻愧疚:“我无能为力,我现在灵力异常微弱。不能像上次那样把你变成同一生物带回现代。”
      “那还是免了。”我赶紧谢绝。
      “我只能以蛇身在此静养。”贾宝钻叹口气,看向刻苦求知的白小秋。
      自我进门开始,白小秋一直在看书,我决定积极接触知识分子,于是故作熟络的凑过去。
      果然不是一般的知识分子,白小秋看的是《史记》,面前摊开的一页上赫然写着——陈胜吴广本纪。
      “你对这种书感兴趣?”我惊讶,“我以为你多半爱看言情或者传奇。”
      白小秋哼一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Shit!
      我好歹是一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分子,居然被条没进化完毕的蛇歧视。
      我愤愤,又忌惮她是妖,只得走回贾宝钻面前发牢骚:“一条小破蛇,拽什么拽。”
      贾宝钻显然与我意见相左:“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可爱吗?”我反问。
      “她聪明,有追求,孜孜不倦。外在条件也不差,苗条的腰身……”
      “打住,”我纳闷,“我看她从头到脚一般粗细,腰在哪呢?”
      贾宝钻瞪我:“你懂什么?”
      我终于看出端倪,冷笑道:“人家宝玉好歹倾慕的都是高层次高境界的女性,你对条美女蛇心存不轨,档次差的不止十个八个。”
      贾宝钻迷离的眼光满是爱慕之情,我叹口气:天要下雨,蛇要泡妞,随他去吧……

      临走时,我问贾宝钻要不要跟我走,贾宝钻立马作出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说:“我不能动弹。”
      白小秋闻言抬头,不悦道:“你不是说今晚要教我跳国标舞吗?”
      贾宝钻还会跳国标舞?
      一滴汗……

      回到房里,一片黑洞洞。我暗自庆幸没人发觉,忽然有人嗤一声晃亮了火折子。
      我吓了一跳,旋即看清楚是夜菊。
      我有些不悦:“进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夜菊看我:“以你的功力会不知道我在房里?”
      我支吾,不知道如何回答,夜菊又问:“你去哪里了?”
      “睡不着,出去走走。”我耸耸肩。
      夜菊冷笑:“你又去见他了吧?”
      “他?”我愕然。
      夜菊见我不似说谎,脸色稍稍缓和:“料想你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
      我假笑:“当然。”
      夜菊又道:“明日我要回赤蝎堡,你有什么口信要带给师父吗?”
      我心里突突乱跳,半晌道:“我很想念师父。”
      夜菊笑笑:“那么就赶紧去找青羚角。”
      “自然。”我满口应允,一头雾水。
      夜菊当夜便动身了,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我反而觉得轻松。
      什么赤蝎堡青羚角,统统一边去。

      第二日换了府里的大夫替我切诊,萼王妃在边上焦急地问道:“郡主恢复的如何?”
      大夫点头道:“郡主血畅气行,已然痊愈了。”
      萼王妃长长舒一口气,令人打赏了大夫,又摒退下人,挨着我坐在床边,道:“我先前还怕你误了这次的琼华宴,现在总算安心了。”
      “什么琼华宴?”
      萼王妃嗔怪道:“傻丫头,琼华宴说穿了也就是皇子的选妃盛会。你父亲已在郑贵妃那通了关节,到时候她会指名要你演琴。”
      我欲哭无泪:“演琴?”
      萼王妃微笑:“就弹你最拿手的《羡鸳鸯》。”
      我最拿手羡鸳鸯?煮鸳鸯还差不多。
      我满脸不情愿书于脸上,嘟嚷道:“女儿想过几天清净日子,不欲凑这热闹。”
      萼王妃一脸的慈爱:“傻丫头,等你抓住了二皇子的心,想过什么日子都由得你。”
      我不解:“皇上不都已经把我指婚给二皇子了?”
      萼王妃摇头:“痴儿,我还不是一样嫁了你父亲?到头来他的心只绕着你一干姨娘打转,为娘只得打坐礼佛修身养性——你看了这么多年,还未明白?”
      我未料到萼王妃看事这般通透,心中一愣,声音已自低了下去:“女儿了解娘的苦心。”
      萼王妃叹气:“指婚是你父亲的意思,搁了我是万不会同意的,宫里那么个腌臜地方……”
      忽的脸上变色,声音打颤:“那是什么……那是……蛇?”
      我顺着萼王妃的目光看过去,贾宝钻正徐徐爬进屋来。
      眼看萼王妃就要大呼“有刺客”,我赶紧解释:“这是女儿养的宠物,叫小宝。”
      贾宝钻吐血,萼王妃疑惑:“宠物?”
      “是呀,”我示意贾宝钻,“还不见过王妃?”
      贾宝钻伸长脖子,点头三下。
      萼王妃失笑:“你生来就爱胡闹,现下又养了这么条蛇……畜生终究凶险,明日我遣下人给你送个铁笼子过来。”
      贾宝钻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
      萼王妃起身:“你先歇着,过几日锦斓衣坊的石公子过来替你做几身新衣,琼华宴上可不能失了排场。”

      送走萼王妃,我瞪贾宝钻:“要来也不打声招呼。”
      贾宝钻有些不好意思:“事出突然……”
      “有屁快放。”我将不得不赴琼华宴的火气撒到贾宝钻身上。
      贾宝钻少见的忍气吞声:“我给小秋写了封信,想让你帮我看看。”
      “情书?”想不到二蛇进展如此迅速。
      “还不清楚她的意思呢。”贾宝钻害羞,尾巴递过一封信。
      我展开,高声朗读:
      “别人或许仰慕你的外在,而我,更欣赏你的灵魂和备受摧残的容颜。”
      我当场石化。
      “怎样,”贾宝钻颇有些沾沾自喜,“你看出来没有,我引用了杜拉斯的话……”
      “是吗,读起来更有哥斯拉的震撼效果,”我照着贾宝钻脑壳子就是一爆栗,“白小秋的容颜啥时候备受摧残了?她看了可不得跟你拼命?”
      “我就是觉得这句话挺有水准的。”贾宝钻嘀咕。
      我眼一瞪:“有水准的话也要分场合的,你看人家宝玉那情商,都是贾家的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贾宝钻愤怒。
      我继续读:“我是波心的一片云,偶尔投射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我决定晚上为徐志摩先生烧三柱高香。
      “这一切都是主的安排,主将我导引到你的面前。”
      全世界那么多难民在挨饿,这点小事何苦麻烦我们的主。
      我欲哭无泪,还未看完便将情书掷还:“我对你们的未来不甚乐观。”
      忠言逆耳,贾宝钻冷笑:“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曾遭到世俗势力反对。”
      “你不是白小秋的那杯茶。”我想起白小秋对待贾宝钻的态度。
      “做不成她的王老吉凉茶,我还可以做她的二锅头。”贾宝钻勃然大怒,“拜拜。”
      “恕不远送。”我抱拳,看着贾宝钻远去的蛇影,顿觉风萧萧兮易水寒。

      一连三天,未曾见到贾宝钻,萼王妃送来的铁笼子英雄无用武之地。我沉不住气,再次夜访白府。
      白小秋在看书,这次换了本《资治通鉴》。
      “宝钻不在吗?”我东张西望。
      “他走了。”白小秋头也不抬。
      “你拒绝了他?”我反应过来。
      白小秋哼一声:“我有我的原则。”
      “贾宝钻为蛇忠厚,心地纯良,”我忍不住替贾宝钻说话,“出身书香门第,家中有房又有田……”
      “无须多言,他不是我的那杯茶。”白小秋不悦。
      “二锅头未必比茶差。”我捍卫贾宝钻。
      白小秋皱眉,“凌姑娘,姻缘天定,强扭的瓜不甜。”
      我这才察觉自己颇似逼婚的媒婆,讷讷说不出话来。
      “我修行多年,近日已可幻化人形。”白小秋掩上《资治通鉴》,“不日我就要行游江湖,问仙访友去了。”
      我替贾宝钻不值:“希望你学有所成,早登极乐。”
      “是早登仙界。”白小秋纠正我。

      贾宝钻下落不明,叫人揪心,连日来我经常在水边流连,以防他投水殉情。想到他亦可能自焚明志,又不得不往灶房跑了几趟,结果把灶房的伙头军搞得颇为紧张,一见我来便卖力的洗菜挑水砧板剁的震天响。
      依然无果。
      宝钻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可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你看人家宝玉,同你一样情场失意,还毅然鼓起生活的勇气将释迦牟尼的思想和理念发扬广大,你为啥就不能想开点,将我主耶稣的博爱遍撒中华大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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