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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洗清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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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南千释不喜嘈杂,沉桥苑的侍女侍从并不多,而锦若又告了假,姜儿变的更忙了。
自从静心夫人“死”后,他似乎消沉了…每天沉桥苑里都是莺歌燕舞的,一个个身材火辣,妆容妖娆的女子来来往往。听下人们议论说王爷因为左相家大小姐即将嫁给二皇子才如此堕落。
那日骄阳悬空,天气闷热干燥,姜儿端了酸梅汤走进书房。谁知屋内一粉衣女子妩媚妖娆,软软的依在南千释怀里,他摩挲着女子胸前的柔软,凤眸半眯睨视着突然进来的姜儿。
姜儿想不动声色的走出去,不想却被南千释叫住:“盛一碗过来。”
姜儿便低着头盛了一碗解暑的绿豆薏仁汤送过去,她一路不敢抬头,不知是因为从未见过这种香艳的场景,还是因为面前这个面容慵懒的英俊男人。
南千释怀里的女子显然不满意南千释的注意力转移至这个小丫头身上,所以在姜儿将薏仁汤递来时故意“碰”碎了那只精致的瓷碗。
“爷,这丫鬟也太不小心了。”女子往南千释怀里缩了锁。
“害本王的爱姬受到了惊吓,你说该怎么办?”南千释道。
“奴婢手滑大意,请王爷恕罪。”姜儿道。
“爷,既然她碎了这碗,便让她在碗上跪上一个时辰,王爷说可好?”女子有些撒娇的望向他。
“我可没说要跪在屋里,出去,在太阳底下跪着。”女子又补充道。
屋外骄阳似火,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姜儿有些怯懦的望向南千释,不知为何,她希望此时南千释会否定那女子的要求,可她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滚出去。”南千释道。该死,刚刚她眼中流露的无助和哀求明明是那样浓烈,他差点就要免了她的责罚……还好忍住了,可是那瘦小的身影渐渐离去时他还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烦躁感。
尖锐的碎片刺在膝盖上的痛感和烈日的焦灼使姜儿娥眉紧皱,不知过了多久,姜儿膝上已痛的近乎麻木,汗水也湿了背后的衣衫,她紧紧咬着干渴的唇,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姜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徐庄虚弱病态的面容,还有徐永的贼眉鼠眼,魏娘狠毒的眼神,他们都在后面追着她,然而一转眼他们又都不见了,她又置身于崇亲王府,一个俊逸潇洒的身影填满了她的脑子,他一直背向她,她就这样仰望他……
膝上的疼痛刺醒她,姜儿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厢房里……不是跪在太阳底下的么,怎么又在这儿了?
“你醒了。”青未立在门口,看着少女蹒跚着走近桌子倒茶解渴,道:“我去找王爷时看见你晕倒了,就把你送回来了。现在好些了?”青未也不知为何看到她倒在烈日下,就会不忍心,然后便去求南千释要将她抱回厢房。
南千释跟他说姜儿可能是皇帝的细作,他是不信的,他不信那天在他府上少女推门而出向他微笑时是带着目的,他不信纯洁如玉的她会是个细作,虽然她有一张极似秦心莲的脸,但是一个似池中白莲美丽高贵不可亵玩,一个却似田间姜花纯朴简单与世无争。于是他跟王爷请命去详查姜儿的底细。
“青未大哥,我好多了,只是您对姜儿的恩情,恐怕不知何时能还清了。”姜儿笑道。
“哪里,爷脾气不好,在他手下当差都是得小心着的,别看锦若那丫头平时大大咧咧,在爷面前也不得不乖巧的。”青未想起锦若,就记起她从小就与暗卫里其他女孩不同,看似活泼可爱其实也不是好惹的,他就在她面前吃过不少亏。
“姜儿知道了。”姜儿朝青未笑笑:“我以后会小心的。”
青未看着眼前的少女,双膝上还有零星血迹,脸色也是有些黯然,可是那双眯成月牙状微笑的眼睛,却让人突然感觉不到夏天的烦躁了。
用了青未给的药,姜儿的膝盖好多了,第二天便按例忙活着,却不想又遇见了来给南千释送夏衣的灵双。
灵双看见姜儿时道:“我说怎么再没见过你,原来是来沉桥苑了。怎么,又遇着贵人了?”
“灵双姐说笑了,姜儿只是下人,哪有那么多贵人可遇。灵双姐怎么来了?”
“明日王爷要随着皇上去荆鹿山的行宫,浣衣房送来几套衣服。”灵双回答。姜儿走近她要接来衣裳,灵双见到她微颇的腿,嗤笑道:“在沉桥苑做事想必不容易吧,也是,像你这样粗活干惯了的粗人,怎能伺候好了主子呢,你说是不是,小寡妇?”
姜儿不想与她发生口角,低声道:“姜儿自是不如灵双姐灵巧可人的。”
这句话偏偏让灵双记起了那日碧阳的嘲笑,那丫头竟然说她像个男人一般引得大家见了她都称她“男人婆”,而姜儿这样一说,更让她觉着自己受了讽刺。
“哼,你倒是会说话。整天伺候着徐家那俩儿子,你勾人的本事怕是不浅吧,难怪能爬到沉桥苑做侍女。”灵双刻薄道。
“姜儿自小受魏娘大恩,只知知恩图报,哪来的勾人本事?”姜儿道。
灵双急着回浣衣房,便白了姜儿一眼匆匆离开。
她们两个都没注意到的是,屋内南千释将这一席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他手持青未刚给他的关于姜儿的情报,皱眉陷入沉思。
不是细作么……从小在农家长大,是不可能有那么完美的掩饰情绪和武功的能力的,他真的猜错了?罢了罢了,是不是细作又有何区别,只一个奴婢,他南千释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转眼已是六月末,一池莲花都似是得了新生,争先恐后的展叶欲放。天气越来越热,整个上京都懒懒的。
每年六月末七月初之际,南朝皇帝就会携着宫中皇子公主,以及朝中地位显赫的王侯臣子去上京荆鹿山的行宫避暑,说是避暑,只是暂放下缠身要务,得个消遣罢了。一去便是三五日,多则不过七日,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随行,有时还会带着自家一两个少爷或千金,因为是与皇帝同行,不能拖家带口,只能携一两个适婚未配的儿女,好物色个门当户对的佳人。
锦若不在,只有姜儿随侍。一路上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上京百姓都围在街道两旁看热闹,一个个称赞着马车的豪华和宝马的高大。最前头是侍卫们骑马开道,继而是皇帝和崇亲王富丽繁华的马车,再后头就是各个大臣的马车。
南千释没有要姜儿一路服侍,她便和那些皇帝带的宫女以及大臣带的女婢们共乘一辇,一路上少女们嘻嘻哈哈比较着自家府上的吃穿用度,打趣着主子赏过什么东西。姜儿只是透过窗户看路边人头攒动的百姓,她似乎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昨日南千释告诉她可以随他去行宫消夏时她内心是雀跃的,毕竟好久没这么自由了。
荆鹿山在上京城内,路途并不远,如此庞大的队伍也只是行了两三个时辰就到了。姜儿看见这富丽堂皇的行宫时甚是惊讶,雕梁玉砌,金碧辉煌,豪华的就像是用金子打出来的。然而因行宫建在荆鹿山内,所以并不大,南千释的住处也只是一个寝苑和两间小厢房罢了。姜儿给南千释打理好内务,又回了厢房收拾好了物什。
荆鹿山果然是避暑胜地,如此炎炎夏日,在山里只觉阵阵凉爽。
屋内南千释轻呷一口茶,听着青未静静道:“锦若和轻扬传信来说已顺利到达,路上果然有皇上的人来探,不过也没怎么耽搁,他们正在往后赶。”
“那这次出行皇上那边有什么异常么?”
“并没有,只是二皇子随行,再就是络瑶公主吵嚷着也跟着来了。”
“那……左相那边呢?”莲儿是不是也来了?
“左相那儿是秦公子和……秦家大小姐。”青未一边说一遍偷看南千释脸上的表情。
南千释也没什么大反应,早晚是要相见的,正好他也有些…思念她了。
“也难怪,那络瑶是因着秦危夏才吵嚷着要来的吧。”南千释这个活宝似的侄女南络瑶,从小就粘着左相家的公子。都说左相家不仅生的两个女儿有倾城之姿,连唯一的儿子秦危夏也是玉树临风,不知多少姑娘心仪于他。只是南络瑶的纠缠使得没几个女子敢表露爱慕之意。
青未也只是笑笑。
窗边不知何时落了一只遍体苍绿的海东青,目光落在南千释身上时便扑棱着翅膀朝他飞去,落在他前臂时它的眼睛还泛着精光,南千释像是读懂了什么,然后轻轻抚着它的羽毛。
一旁的青未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一幕,怎么看起来这鸟比他和主子还熟?
下午休息过后便有人传旨说晚上有晚宴,待会都要去前院赴宴,姜儿便去伺候着南千释准备晚宴。姜儿给南千释选了套绣着黛边的青色绿纹上好缎衣,这样显得随意又不失庄严,触体清凉又不至于夜里风大会冷。
南千释看着眼前的少女仔细地给自己整理着衣裳,她睫羽低合,发丝有些乱,姣好的脸蛋上似乎还挂着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他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魔,竟抬手将少女一缕垂下的凌乱青丝别至耳后。
由于南千释的动作,姜儿如电触般霎时停下了动作,抬眼不解的望着他。
好像是少女的眼神过于灼热,南千释心里浮起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只觉着心烦意乱,便冷言道:“你也去换套能入眼的衣裳,别让人说崇亲王府寒碜了下人。”
姜儿低头看了自己有些旧的衣服和沾了污泥的鞋子,忽然就觉着自己不该站在这儿:“奴婢知道了。”
姜儿脑中还仍是他刚刚无意的举动,这似乎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脾气乖戾的王爷,刚刚他的温柔……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在她面前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