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途》i桑梓

24、第24章 青肆-禄存(二)

　　白在玻璃门外不断挣扎着，扭曲着，紧闭着眼。青肆看着心急，帮白盯着周遭，用力的喊着：“左边，左边！！白，左边！……前面！哎呀！上面！！”

　　不停叫喊中青肆逐渐看出端倪，这看似毫无章法的攻击跟闻人家的隐月步法如出一辙，多看了一会儿更加确定这就是隐月无疑，攻击者必定是闻人家的高人。青肆尽力回想也想不出闻人家在世的还有哪位前辈会有如此精湛的步法，而且气息可以隐蔽到让她毫无察觉。

　　青肆实在没有办法，急得隔空大喊：“前辈，我是闻人门徒青肆。请前辈看在师出同门的份上饶过白大哥，我们此去有任务在身，绝对与闻人家无关，如果在无意见冒犯了，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对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攻击依然在持续，还愈发迅猛。

　　眼看白已经无力护身，扭曲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有时甚至毫不避闪直接被击中，身下的血水向四周扩散。青肆跪坐在地上绝望的喃喃道：“谁来救救白，谁在救救白……”

　　不知是否有人听到了召唤，二级灵体群开始混乱，从错乱的尸块可以看出来者的体型巨大且不止一位。青肆暗喜这或许是来救白大哥的，不禁又兴奋起来，隔着玻璃门大喊：“快来救救白大哥！快！！！”
　　一团火光纠缠着一团电光席卷而来，所到之处灵体纷纷不复往生。一个蓝影从火光电光中冲将出来，死死护住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白。

　　双方势力博弈了一阵，逐渐平静下来，在两边对面而立。

　　“何人如此猖狂，敢在这甬道中撒泼。”
　　火光围绕着白一圈一圈的绕，不停扑上来的灵体被火光燃尽，更多的灵体奋不顾身的扑上来补位，白色的电光定在一旁。
　　站定的白色电光居然是玄武，青肆看清后奋力大喊：“玄武！玄武你来了，你快救救白！！”

　　这些灵体果然是没有智慧的，眼见越来越多的灵体死在眼前，更多的灵体依然毫无顾忌的扑上来，前赴后继的赴死。白被火光卷进甬道，青肆连忙扑在他身边查看伤势。层层叠叠的伤痕像是被带钩的小虫啃噬的，一个一个幼小的口子只有拇指大小，都往外翻着汩着血水。

　　青肆把白抱在怀中不知所措，看着玻璃外依然厮打着的混乱，火光将白卷进来之后也出去准备加入战局。临进前回头望了一下青肆，青肆这才看清他是朱雀君，心心感念，倒也安慰了不少。朱雀君虽然没有太高强的武艺，也不通歧黄之术，可他的聪颖机智却是五方兽之首，再加上朱雀的能力是预言，有他在必定不会吃亏。

　　青肆揽着白，焦急的看着外场战况。
　　对面势力并没有要交谈的意思，任由玄武如何质问对方都没有回应，继续冲击着玻璃甬道，甬道四周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灵体。朱雀君披荆斩棘，玄武却执意要谈判，依然奋力高呼：“留下姓名可保你全尸。”

　　面对固执的玄武，对方终有回应：“自家清理门户，与你何干。”
　　玄武站定，回到：“你是哪个自家，可知这里是三界之外，要清理门户也请出去清理。”
　　对方停了下来，许是看局势不利便不再纠缠，一会儿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肆大喊：“快追啊！”
　　朱雀君本想追出去，被玄武硬生生的拦下。

　　青肆不敢招惹玄武，不再作声。朱雀君不解的看着玄武，玄武只是静静地指着门口。
　　青肆跟朱雀这才注意到灵体散去后，门口趴着一个蓝衣人。
　　三人面面相觑，竟无人上前。

　　“这是谁？”青肆忍不住开口。
　　“这不是你的人吗？”朱雀跟玄武纷纷看着青肆。
　　青肆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盯了一阵子，见朱雀君跟玄武神情坚定，犹豫着上前。
　　深蓝色的斗篷似曾相识，青肆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有些紧张，回头望着朱雀和玄武。

　　“他执意要跟我们来的，说是要来救你白大哥。”朱雀解释道。
　　青肆连忙上前，翻出侧脸一看，大惊：“李勇！！怎么会是你！”
　　青肆轻轻抬起李勇，不停唤着他。

　　“李勇，你怎么会来，怎么会舍命保护白大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麻烦你转告蔚蔚……我没有失信……”话没说完便气绝身亡。
　　青肆抱着李勇，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为了不相识的白做到如此程度。

　　他全力护着白，不顾自己，被灵体啃噬的体无完肤。

　　玄武直接驮着白离开，朱雀君守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安慰青肆，静静地陪着想等青肆平静之后再作打算。
　　青肆揽着李勇，朱雀守着青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甬道跟灵体都有自我恢复的能力，灵体们恢复了初始的数值，甬道破损处也自我恢复，灵体们只是多看了这边两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赶路。
　　这里原来跟三界是一样的，对你而言毁灭性的灾难对周遭不过是一句传闻，传着传着便会似戏言般散了。青肆看着李勇，不住的心疼，这个曾被敌对甚至监控的人究竟是为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提到的蔚蔚解释，太多事情无力控制，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知道李勇作为门徒之一这样选择的原因。
　　悲哀，无休止的蔓延。闻人家只剩下这么几个人，偏偏还不明不白的离开了。青肆沉溺在其中，昨日的种种倏然而逝，一切急速远离，远到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存在过。从未拥有还是早已失去，现在看来没什么分别。

　　朱雀看不下去，连着李勇把两人一起驮出甬道，放到中心里青肆专属的房间。房间四边都拉着厚重的窗帘，这是青肆自己的设计，暗无天日，不见阳光。

　　永不拉开的窗帘更像帷幕，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拨开一角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青肆就在身边朱雀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朱雀等待本方守护多年，初见青肆青涩的模样甚至想要戏耍一下，一同成长的多年，见证青肆经受的磨难，见证那些明媚就像生的希望被青肆强挡住。

　　青肆早就知道如果利用朱雀一切都会变的轻松，可仍固执的像隔离病毒一般把朱雀隔离安置，独自面对。朱雀曾沾沾自喜的满足于做个幸福的病毒，省心省力。青肆被门徒们孤立，力排万难的争到现在这个位置，却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和自由来往的人群嘲笑，因她的背叛，对光明和自由希望的背叛。一次次自以为觉醒却又一次次不自觉沦陷，好似沾染了毒瘾不可自拔。

　　李勇曾说，“你这么不好，我还愿意陪着你，你看我多好。”
　　现在，李勇离开了，留下的唯一遗言也与自己无关，青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不好。
　　哭了一整天也没想出解决办法，或许没救了。就像坏掉的水果，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变回那个饱满可口的样子。

　　“思默，我想写一个很长的故事，有这个想法很多年了。期间收集了无数的材料，甚至像得了强迫症一样疯狂的写着日记，记录身边的点点滴滴,但往往认定的主角走着走着就散了,迟迟无法定稿。途中有诸多惊喜当然也有更多失意，追寻不到完美只好无限期搁置。直到，多年后再次与你重逢，唤醒了我所有的记忆。”青肆着手动笔，曾嘲笑思默的事情自己竟也开始做了起来。

　　“记录实在是个不好的习惯，不过还好，你只是用它来宣泄。”朱雀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明媚的很，尽管知道青肆会排斥，朱雀还是坚持让充足的阳光刺进青肆从未见光的卧室。朱雀站在窗前，此时刺眼的阳光洒下来，经过他变得柔和，而在仰视他的青肆眼中，朱雀像极了修道院中的圣像，高大、纯洁、带给人无限希望。

　　“你只在绝望的时候才会写东西，所以，这次又是回忆录一般的遗书吗？”朱雀边翻边问，他对青肆的了解超过了青肆自己。青肆不知是受到思默的影响还是诚非不断强调更新遗书的结果，每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便开始准备遗书。见朱雀这么说，有些尴尬，像被撞了现象的贼盗。青肆很怕被朱雀嘲笑幼稚，所有的记录都像呈堂证供一样仰躺着等待朱雀的审视，紧张的心情像是怕被老师点名回答一道根本不可能会做的题。

　　“忙着幸福快乐的人是没有时间记录的”朱雀轻揉青肆的脑袋，缓缓表达：“我不会离开，你的日记本可以收起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青肆从没听过这么柔软的话，就那么怔住了，尽管很想表现的再自然些，可当时分明就是一动不动，像受到惊吓的小兽突然被好心人温柔的捧起。一度认为没遇见朱雀之前的自己只是部分的自己，不完整的自己。青肆由衷感谢朱雀的出现，感谢到可以忍住巨大的好奇不去问朱雀不想回答的任何问题。于青肆而言，朱雀的存在便是全部，青肆绝不允许自己鲁莽的问题使朱雀嫌弃，于朱雀而言，自己又是什么呢，青肆默默凝视着朱雀的一举一动，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