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途》i桑梓

22、第22章 殷思默-后续（下）

　　课表核对的差不多了，赶在熄灯前完工，长出一口气。脸上火辣辣的连着脖子红成一片，一定是赶进度太着急了，我安慰自己。
　　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又开始了“卧谈”，我按捺着悸动的心一夜无话。
　　一定是为了明天可以正式跟踪花郁诺，我安慰着自己早早睡去。

　　姑娘们聚在一起除了话多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磨蹭。一个人等十分钟，于是十分钟又十分钟，想不迟到都困难。手挽手走成一排，浩浩荡荡的向第一教学楼冲刺。
　　“啊……”前面的不知怎么猛然停住，后来的来不及刹车，几个姑娘前前后后撞作一团。

　　“那个是不是那谁啊？”前面的姑娘大眼瞪小眼的开始讨论，不时边用胳膊肘顶我边向门边努嘴。
　　“谁啊？”顺声望去，门边气宇轩昂不时张望的男生像极了赵越，几个女生在他周围不知攀谈些什么，好不热闹的样子。
　　难道又来取书？认错人了吧。

　　“快走吧，要迟到了！”我埋着头一边推她们一边顺着墙角拐向教学楼。
　　“思默！”声音大的生怕我是聋子一样。
　　回头看，门口戳着的人不是赵越还能是谁，显眼的白大褂手里举着一个盒子不停向我晃着，我看他没有作罢的意思，只好疾步过去。

　　尴尬的问：“又来取书啊？”
　　“拿着，没有激素的，不会留疤。我还有课，先回去了啊。”赵越像是完全没感受到我的尴尬，把一个盒子塞到我手里之后风一样的跑了。我带着盒子以及周围人惊讶的目光进了教室。

　　“刚走的太急，盒子上有使用方法，外用，我会信息提醒你上药，放心吧，祝早日康复。”信息在我坐下之后不久就到了。翻看盒子里满满的药，整堂课都在各色目光注视中度过。

　　此后，赵越果然记得每天提醒我上药。再之后，借询问康复情况询问日程安排，提醒吃饭。再之后，早安，晚安至今从未中断。
　　门徒多次问起这个人是谁，都被我推说或打岔过去。他除了很奇怪的坚持发早安、晚安之外我们并没有深层或非正常的交流，可我们联系密切的事情还是在门徒间误传开来。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鑫睿开始刻意回避，整个过程自然到让人难受，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质疑，我每次想主动开口也被以各种理由回绝，像是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多想他能开口问一句，哪怕直接说不希望我跟任务外的人密切联系，他却只是冷冷的回避，什么都没有。

　　少主带领着同批的门徒们开始孤立我，而鑫睿显然连问都没问就站到了少主的阵营中。第一次票选的全过程至今仍历历在目，每每回想都能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当时的震惊和恐慌。痛果然是经不起回忆的，回忆一次就像是复习一次，重演一次，加深一次。

　　回忆真实而缓慢，所有的生活重新来过。我不想分清是虚幻还是现实，我只是很珍惜像回档一样莫名出现的鑫睿和我们一起的青葱时光。

　　我们从没说过在一起，却很有默契的各自拒绝追求者保持单身。很多人问我们之间的关系，自欺欺人的想我们应该算是亲人吧。分享生活的点滴，彼此陪伴，从小到大，从布岛到市内，从学生时代到步入社会。

　　闺蜜们的态度从开始的嫉妒羡慕——“不知道什么样的运气让你遇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变成劝慰数落——“十多年都没有提过要在一起，是不会在一起了，离开他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吧，你们这样是算什么啊？”，最后变成现在的不置可否——“不想听你们之间的事情，除非是马上就要结婚或者你决定彻底离开他。”。不管闺蜜跟门徒们怎么说，我依然坚守着跟他的默契，像是捍卫承诺一样，尽管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约定。

　　“专家指出，在一起超过四年还没有结婚的情侣，九成都选择了分手。”又是赵越的信息。
　　赵越是知道鑫睿的，随着关系的熟络也开始拿我跟鑫睿的关系开起玩笑。我无奈的摇摇头，设置成静音，收起了手机。门徒们明显的孤立，少主故意的刁难，我不能再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必须加快速度调查冥界的信息。

　　在图书馆泡了整整一天，疲惫而充实的一天。调查了那个神秘人说的所罗门封印，原来真有此物。

　　黑色的幕布下白色的六芒星印记格外清晰，传说中的所罗门封印共有九枚，分别在冥界九门守护手中保管。相传集齐了九枚封印可以指挥冥众还可以召唤冥守护。如果我们的父母在冥界，冥守护是断然会知道的。想着寻找父母的希望又扩大了一点点，喜不自胜，翻阅了更多相关的周边，不放过任一条信息，哪怕只是传说或者故事。没有注意夜幕降临，直到闭馆的钟声响起，才恋恋不舍得离开图书馆，边走边整理今天的收获。

　　今天的调查活动从早上开始，带着满满的收获进屋瘫在沙发上时针已逼近“1”。
　　拿起手机才发现一直在专心整理资料竟没注意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插上充电器本想看一眼手机再睡，结果没等到开机倒头便睡着了。
　　隔天一早，开机。

　　“思默，很想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谈一下，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你手机关机了，又忘记充电了吧？我现在在机场，你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登机了。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跟你告别。少主希望我到美国考察孚络集团的海外运作，刚好导师推荐我去加大旧金山院进修，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顺利的话也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也没有资格继续留你陪伴。请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如果有合适的人出现，给他机会照顾你。对不起，请不要以任何方式联系我。鑫睿”

　　这次不是幻觉吗？为什么让已经离开的人回来，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再离开一次吗？
　　脑子里嗡嗡的声音响起，很多人在说话，我想听却一句都听不清。
　　我想我懂了一句话的意境——自此，我的世界变成无声的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片天，有人轻易让他坍塌，有人辛苦使他复原。新年的第一天。我很想向之前的每一年一样说新年快乐，愿我们友谊长存。却不得不在心里默默念，愿你得偿所愿。我想说，变天了，加衣服；我想说，天燥了，多喝水；我想说，今天过的不好，新来的学徒查不出我想要的资料......我想说的太多，却一句也开不了口。因为我们，不再有关系。
　　我们，有过关系吗？

　　有的人选择抱着你，陪着你哭；有的人选择在旁边看着你哭给你递上餐巾纸；有的人选择背过身去，不看你哭。一度很懒，懒得骗人，一度诚实，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一切都因为一度以为这世界上有一个鑫睿懂我就够了。

　　鑫睿不在了，我的世界好像封闭了，很想说话，找不到出口。我绕着自己一圈一圈的转着，机械的打开朋友圈企图无意发现关于鑫睿的只言片语。一一扫过朋友们的状态，又多了几张婚纱照。说好彼此陪伴直到世界灭亡也不分开的人，世界还好好的，你们怎么走散了。

　　我想我是患上了一种病，睡眠恐惧。
　　好像突然失去了睡觉的能力，害怕睡觉的时候世界被毁灭。
　　日益憔悴、日益消瘦。

　　“你说看着我微笑坐在这里，终于能放下歉疚和担心，却不懂这样雨过天晴的随意，是多么耗费心力的演技…”好像很久没听到声音了,手机怎么还有电，几十个未接来电。
　　大门再次被破，朋友们纷纷上门，围着我不知做什么才能让我恢复活力。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打发她们走，让自己躲在厚重的窗帘后，看着窗外艳阳高照，希望旧金山也是如此。

　　我已经被你们摆在了太高的位置，你要我怎么下来。
　　我想要找回父母而已，我谁都不在乎。
　　我哭，是因为你不在了。
　　我想，你还在。

　　我们是活着的吧，真实的活着。我们的痛苦也是真实的吗？

　　我看到硕大的钟摆互相链接，敲钟人奋力以自己的重量牵引吊绳，金钟洪亮。
　　我必是死了，以为会去冥界，那里毕竟轻车熟路，没想到这周围陌生的沐浴在金光下的白茫茫的一片，应该是天界吧。
　　站在天界看人界，人生就像舞台剧，如果这是又一次任务，那么我是不是又失败了。
　　我到底是谁，我现在是我吗，是前世的我吗，还是新生。

　　“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重要的不是你是谁，而是你希望自己是谁。”
　　“你是来终结我的吗？”
　　“我只是来送你封印的，不要对谁都抱有敌意。”

　　早已没有了成功还是失败的概念。这就是人生，怎么才是成功，怎么又算失败。我们战战兢兢守护着的或许早已不是我们记忆中的样子。

　　终于有人走了过来，“走，我们回家。”
　　费力抬眼，“肆，你知道所罗门封印吗？”
　　她牵起我说：“嗯，你跟我回家，我都告诉你。”
　　执拗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笃定的回答：“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