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乱江湖》静沫人生

64、糊涂踏入谜地宫

　　入秋时节，萧风瑟瑟，漏雨苍苔。
　　破墙而入的彻骨凄凉弥漫在院子里。
　　若霜坐在宫中的长廊外，想起凤凰双侠夫妇二人中毒一事，心中惆怅不已，她明明清楚，背后的那些江湖传言都是一人捣鼓出来的。并且暗处的这个人，十分精明，甚至精明地有点恐怖，无所不用其极，大概可以这么形容。双肩微微颤抖，夜里着身单衣似乎很冷，于是两相用力抱了抱。
　　一关切之声自耳畔想起，慕容云秋将手中一件披帛盖在若霜的身上，道：“夜里风太大了，还是早点回屋歇息吧！”若霜扭头望去，看见二哥眼中一抹神采，好似天空中的宝蓝光晕。
　　他自行离去，却被若霜拽着衣袖。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二哥，你先坐下。三妹有事想跟你说说。”慕容云秋微一抿唇，拂袖坐下，笑道：“想跟二哥说什么？”若霜犹豫片刻，才道：“我，我有喜欢的人了。”清毅的脸庞轻轻一滞，忽又沉着回道：“二哥，二哥我早就知道了。”一手抚着若霜面庞，笑道，“没关系，无论三妹做什么决定，二哥都支持你！除了大哥，三妹就是二哥的亲人哪！”
　　若霜也笑了两声，也不知是什么让两人的心靠得更拢了些，兄妹之情坚不可摧。若霜也笑着回应：“在这个世上，三妹也没有什么旁的亲人，可那都是在没有遇见二哥之前。有了二哥，什么霉运都没有了。二哥，你知道么？先时在冷庄，我每天都有一个愿望。”
　　他倾听罢拧眉疑惑：“什么愿望？”若霜苦笑：“我在乎的人也能在乎我！”
　　慕容云秋怔住，心有点恍惚。但仍安慰道：“三妹，我明白！一个至亲，心中融不下你，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啊！”若霜疑道：“大哥那里，你打算怎么办？”垂头一阵，思道，“他怨我连累竹影宫，连累你。二哥，都是三妹不好，没有顾及你们之间的兄弟情意，倘若那时候我能多替你想想，也许……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慕容云秋笑道：“说甚么胡话？即便没有你，我与大哥之间还是会存在隔阂。只是这隔阂隐藏地深与浅罢了。大哥心里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虽有心帮他，却也是无能为力。”末了，在若霜凄苦的神色中又道了一句，“他从不相信我，从不愿意告诉我。即便是讨厌我，也从不挂在口头上。所以，我什么都不了解。”
　　若霜听到此处，不觉泪如泉涌。她也是一样，那时候单单知道母亲身份卑微，并不晓得隐在其问题之下的后果。冷冽，她的亲爹，从不道明讨厌她的原因。所以身为一个女儿，若霜时常处在最低层，她的尊严一直受着庄里人的践踏。直到后来和其母紫青珊被爹爹冷冽赶将出府，她才意识到人性的软弱。若霜发誓说，要为母亲报仇。可是真当自己大仇得报，却发现周遭发生的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
　　总感觉是一谜，是一个圈套。
　　而且设计这圈套的主谋似乎对她的身世了如指掌，可以在激化亲人矛盾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将若霜的后路堵住。最开始只是平静的溪水，后来逐步演变，汇成了洪流。
　　黑呼呼的夜罐子顶在头顶，若霜百无聊赖地穿过后院，不知不觉拐进了一片幽幽竹林。直入竹林，隐隐约约有一虚掩的房门。推门而入，尘垢积了厚厚的一层，若霜抹灰两指捏了捏，又细细望了望手上的布满的重重灰渍。
　　若霜心道：“看来此地定是荒芜了许久！人烟全无，真没想到竹影宫还有这种地方！”方桌之下有一木盆，极大，里面除了堆积的灰渍，其它完好无损。桌上另放一较大的铜镜，若霜瞧过去，自己的容貌却看不完全。细细一瞅，才发现那铜镜有摔过的迹象，面上有一条歪歪扭扭的口子。有道是破镜难圆，此番实物一瞄，更觉有理。
　　四面皆为土墙，一土墙之上有一仕女画。画中女子逼真，沁骨寒意地双眸透出点点亮采，威严中又似有万千柔情。碧色锦袍拖曳于地，不过画中却隐隐可见裙角处一只粉色绣花鞋。题词曰：万水千山，冬日寒梅。若霜瞧着那几行字，心里略略奇怪。这仅仅一幅仕女图，怎么题词之人反而颂些山水。倾身走近，仔细观察那幅画。
　　若霜道：“看这字迹，也有多个年头了。这竹影宫中怎么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想了想，再挪步上前，哪知脚下咿呀一响，铁板分成一半，自相反的方向打开，若霜忽觉脚下悬空，心里正害怕间，全身已往下坠，口里惶恐叫了声：“啊……”
　　还没掉地，身后已掠至一个黑影，死死搂住若霜的身体，同时倾身往下坠去。约莫有五丈之高，二人落定时很稳，全凭慕容云秋危急关头用力扔出的铁钩。
　　若霜惊道：“二哥，你怎的在这里？”
　　慕容云秋冷声道：“我担心你，过来看看！”垂了眼睑，笑着道，“本来以为你回个房应该不成问题，可如今看来，是二哥高估你的能力了。”
　　若霜疑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竟没看过？”扭头往后，“二哥你知道这跟竹影宫有甚么关系，怎么这小竹林里还有这么一件奇特的屋子？”
　　看来若霜并未专注此事，站于背后的慕容云秋只无奈晃了晃头。背手走到若霜前面，眼望四周，心下道：“这地方位置空旷，房间布置也复杂，看这地方，竟有几丝莫名的熟悉。”想了会儿，出声道：“二哥看这地方倒像一座地宫。”
　　“地宫？”若霜惊诧莫名，举步到了里屋。穿插进去，是一道暗门，暗门里间与竹屋外相差不多，只不过床边的檀木柜子上放了一把玉梳，还有女子所能佩戴的钗簪之属。
　　若霜拾起那把玉梳，在手上摩梭两下，方道：“二哥，想必以前竹影宫宫主在这里养过一个绝色丽质的美女。”
　　慕容云秋笑道：“你怎这般说，绝世丽质？呵，万一是天下第一丑八怪呢？”
　　若霜语重心长地解释：“怎么可能是丑八怪，二哥你见过丑八怪屋里还摆铜镜的么？”
　　慕容云秋不以为然道：“也许正因为丑，所以才摆面铜镜打扮打扮，以此弥补，好让自己不至于丑得吓了世人！”
　　若霜捂嘴轻笑道：“二哥这解释可真有意思，照你这么说。那天下美人照镜子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慕容云秋愣道：“三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霜笑了笑，道：“可不是么，丑八怪照镜子是为了变美，那天下美人每日照镜子岂不显得多余。”
　　若霜和慕容云秋相视一笑，继续迈步向前。
　　走至床尾，忽见一块石门，石门左侧有一虎头，虎头嘴里含着一块通透晶亮的翡翠珠。虎头之上有若干个小洞，不断线的水珠从中飞溅出来，落在旁边一块石壁上，石壁之上隐隐可见一枝寒梅。水中略带寒梅芳香，可此间闻上去，却不禁令人作呕。
　　若霜捏着鼻子道：“这梅花香气怎么越闻越不对劲，好像腐蚀的菜叶散出的味道。”
　　慕容云秋回道：“这虎头之上能出得水来，此处不远必定有水。至于这作呕的梅香，定是此屋主人自己撒下的。所以时日一久，梅花花瓣泡在水里，也便泡出来一股恶臭。”
　　若霜觉得慕容云秋分析不错，点头应了应。
　　慕容云秋又道：“所以……所以此处必有古怪。三妹，你我都且找找，看看这石壁之处，可有甚么机关？”
　　若霜应道：“是！”随之上前往那石壁探去。左摸了摸，右敲了敲，都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慕容云秋凝神细想，望着那精致的虎头，看着它两颗炯炯有神的眼珠。
　　若霜提步而去，纳闷地把着那虎头道：“看来这里也没什么古怪，二哥！”不小心往右拧了拧，手下一松，只觉往右走了两圈。
　　“三妹，快趴下！”
　　慕容云秋劈天盖地一声大喊，身子猛扑过来，将若霜护在身下。
　　头顶呼呼唰唰，密如雨珠般的长箭以抛物线的姿态涌下来，直直射在身后的墙壁上。
　　片刻，两人抬头起身，若霜望着身后密密麻麻插着的长箭，惶恐不安道：“二哥，看来这地宫主人也挺细心，害怕有人闯宫，所以做了这机关，好让人有去无回！”
　　慕容云秋思虑道：“既是如此，三妹，这地方可更加古怪了。”瞅着若霜，眼睛定在一点，“三妹，适才你将虎头扭向了何方？”
　　若霜答道：“我不小心向右拧了一拧。”
　　“向右拧了一拧？”慕容云秋抵着下额站起，走近那虎头，一手往左边拧了一拧。若霜目不转睛，只怕一个不注意，头上又掠过什么夺命的暗器。可慕容云秋往左拧了三圈，只听得轰隆一声，一块石门打了开来。
　　听音，若霜跳起来，道：“二哥，你，你快看！”
　　慕容云秋放下虎头，转身往外看去，只见得门外阳光普照，十分刺眼。走出石门，看着周遭一切，无比震惊。慕容云秋道：“这，这竟是个出口。”
　　若霜道：“也可以说是个竹林。”两人再往前走，真就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水池，大水池正中央有一个龙头，龙嘴上衔了竹片连接好的渠道。
　　然后池中的水被汲取到龙头里，再通过龙嘴衔成的输水通道到达虎头内。
　　慕容云秋静静走近那水池，果真瞧见池中变质的黄色花瓣。
　　慕容云秋随手从池中掏出，屏住呼吸，细细瞧着那花瓣：“果真是花。”
　　若霜走近，试问道：“这真是梅花？二哥，你说这人怪不怪。长在枝上活生生的梅花她不乐意欣赏，反倒欢喜折了枝，将花瓣泡在水里。要这么喜欢泡花瓣澡，怎么不自己躲在屋里好好泡，非得糟蹋花瓣。”慕容云秋乐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主人欢喜这么个特殊法子，我们又怎么管得着？”
　　若霜道：“二哥说得是！我们怎么管得住闲人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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