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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幕后黑手水更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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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因得若霜相助,丁香香果真进了千层阁的第七楼。半醉半醒的花泱见着门口处的紫衣女孩,并没有推拒。大概是偶然醒悟,觉得自己平日里根本不懂为人处事。所以孤孤单单没有朋友。
这孤孤单单的时候就自然要想一些花样来填补内心的空白,所以他一直是个靠着玩花样快乐的孩子。千层阁虽然各楼都有主人,可惜不是一家。之所以每个楼层会有一个人,只因为最高首领千层阁阁主拥有组织和支配权。
在阁主的带领下,所有同伴悉数分得一层。其实这个小孩子能脱颖而出,因这玩花样被人发现,其实是碍于他的爹爹。
他的爹爹是当年杜奎,一把斧子使得出神入化。而这杜奎正是冷百灵的舅舅,她阿娘的亲弟弟。阁主默认了侠义心肠的杜奎,自然可以默认他的遗孀。
可到底杜奎为何会死,江湖上有多个版本。
一是说他媳妇飞扬跋扈,一拳将他打死家中。可多年习武之人会被一个女妇轻而易举打死家中着实难以置信。何况这杜奎还温厚老实,从不曾在外沾花野草。所以这个版本只是很微很微。如果解释得清楚点,大概只能这样:一百个人里头,会有十个人传便不错了。
第二个版本更加离谱,听说他不欢喜姐姐的娘,公然作对,所以拖着儿子流浪在外,自己得病死了。可大多数人更加疑惑,她姐的娘不就是自己的娘么,怎么还能不欢喜生自己养自己的娘呢。所以这个流言很是胡言乱语,因江湖上传那杜奎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所以这个版本被传的可能性只能是一百个人里头只有三个人点头。
第三个是最正经的,说是当年的杜家堂杜奎和火焰堡堡主丁长易是多年结交的好友,因为一个女人闹得很不欢快,所以争相拼斗间,丁长易误伤了杜奎。杜奎还没到得杜家堂,便一命呜呼了。之后,当年的见证者某某某十分认同,当即对江湖上探听杜奎家事的人一丝不苟地讲述了此事。
所以到了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这一版。只是有一点还保持原样,就是花泱那时年纪小,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死的。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姨妈在这个世上。所以只道自己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
“喂,你不赶我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往花泱的脸上盯去,胖乎乎的红脸快要触到他的下巴。待清醒之际,他迅速翻了个身,侧卧在床的里面,脸也跟着朝里了。
稚嫩的声音跟着砸出:“你怎么又来了?”一手拽着里间的被褥,又道,“女孩子家家的,这么缠人,甩都甩不掉!”
到底是小孩子,丁香香听到此话,并没生气,反而将抱着的伞放到窗户下的小桌子上,伸着脑袋也扑到床里面,露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道:“告诉你个小秘密,我阿爹以前也常说我娘亲缠人的。可是他后来还不是很欢喜么。所以你说我缠人,也是欢喜我对不对?”
花泱侧眼瞪了她一眼,觉得难以置信。他明摆着讨厌她,嫌她烦。可是看到这样一副暖意朦胧的笑,他错愕了。半晌,才嘀嘀咕咕地笑着回答:“你说得是,我……的确很欢喜你到我这里来。这里面实在太冷清了,也太孤单了。”
后面这句话说得极轻,一晃而过,花泱说完,自己都下了一跳。
身侧的眼睛眨了眨,丁香香惊讶道:“你说什么?”
花泱忙掩了尴尬神色,敷衍道:“没什么?能有什么?”
丁香香哦了一声,小声问道:“肚子饿不饿?”
实际上,这话说得没有水平。之所以丁香香的脑海里会闪现出这样一个词,仅仅在于她的肚子饿了。可是毕竟自己没有在自己宝地,所以做什么事都不顺遂心意。何况在火焰堡,她一个大小姐,每餐都是家中厨娘所做,怎么可能关切花泱,还想着给他做饭?
咕噜两响,花泱看着紧抿着唇的丁香香,道:“怎么,你饿啦?”
丁香香略显尴尬,两腮通红,直视道:“没,没有。我不饿。”
实际上饿得发慌。
花泱想了一瞬,问道:“谁告诉你我住在千层阁的七楼?”
丁香香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每天都在外面望着你,只是你从不愿意让我进来。”眼神闪了闪,又道,“不过,这次是那位姐姐叫我进来的。”花泱登时跪坐起来,再次吼道:“姐姐,哪位姐姐?她……她是不是叫我弟弟?”
丁香香诚恳地点了点头,应道:“你喝醉的事都是她告诉我的。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花泱吓了一跳,如同一朵苍白的雪莲。他愣了愣,扶着床沿,两肩开始颤抖。
他的声音很轻,喃喃道:“是我,是我。都是我,如果不听了那婆婆的话,如果我不听那老婆婆的话。”语罢,转身把着丁香香的双肩,神色慌张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如果……如果我不听那老婆婆的话,抓冷庄五小姐来玩,她……姐姐也就不会误会了,不会误会了。姐姐那么相信我,我却……”说罢抱头沉思一会儿。额头贴着被褥,瞳孔张得极大,又颤身疑惑不解:“不对,不对。那婆婆到底有什么秘密。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想要做其他的什么。她让我这么做,究竟是想做什么呢?”疑惑地目光又聚集在丁香香身上。
丁香香双目紧缩,咽了咽口水,急道:“你究竟……究竟是怎么了,什么婆婆,我……我听不明白。”
花泱一伸手,拉了丁香香起来:“快来,陪我去个地方。”丁香香还没回神,便被花泱拖在身后,急匆匆地下楼出阁。
整个过程只能说是一头雾水。
实际上,一层楼的老人米清扬,正进行着一件密不透风的大事。五扇屏风之后,端坐着一个蒙面的妇女。那妇女的额头是两瓣猩红的梅花。
她的样子很老,可并未梳个好的发髻。而是披肩散发,幸好长发秀美,又挺营养。所以如瀑布而下,低垂在后腰上。她的声音豪放粗犷。
身侧的靠桌上被她的五指敲得叮当作响。她说:“你这老家伙,办事就是靠谱。当初那冷百灵救得不错。”
米清扬拱了拱手,傻笑:“都是梅娘提醒,我才关注到那女娃,否则她从七楼摔下去,我还是不知道。”这位唤作梅娘娇笑地碰了碰茶盅,道:“没办法,花泱那小孩子就是心肠软,我说玩,他也就玩。最后做事也不细心,反倒被人给发现了。”食指一伸,一枚银针刺将出来,米老头脑袋一偏,两指钳住银针,呵呵两声。
“你办事总是让人放心。而且……”放了手中茶盅,噗嗤笑出声道:“你这老家伙的演技也挺好!”
米清扬拱手,谦虚地转了话题道:“梅娘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要不要……”
屏风后的黑影手一扬,阻止他:“我知道,你这老家伙与冷冽有仇。可是凡事不还得考虑一番,这对付仇人得慢慢来!”
说着那女妇仰天大笑,扬起的手指在屏风遮挡下,显得格外地细长。尖尖的指甲,来回在茶盖上摩梭,发出近似老鼠吱吱的脆响。
“梅娘,你难道不知近日以来那孩子和那女娃走得很近么?”米老头担忧道,“适才有人回禀,那两孩子已经出了阁。梅娘,要不要我派人去阻止。”
那女妇冷哼一声,长袖径直拂过桌沿,淡淡开口道:“莫要惊慌,那两孩子不足为奇,我自有办法对付!”说罢,房中烛光一黑,屏风后的女妇早就不见了。
只有窗帘被拂动的痕迹,而阁外的风正从窗缝中呼呼地灌进来,吹得纸屏风扇哧哧拉拉的摇曳。
恍然大悟才知情,幕后黑手水更深。可怜花泱和米老,无故成了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