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
妤苏偶尔看着红墙绿瓦，陷入迷茫的深思。深宫内苑，很多时光如此枯燥，冗长，寂寞。她偶尔静静呆在书楼最角落里，透过雕刻精致的窗户，看着远处发呆。实在无聊的紧，便一遍一遍勾勒窗棂格子。铺一张并不白净的纸描绘那些投影，为自己找点儿乐子。
忽而听到有人小声嘀咕，九阿哥看上哪个宫的宫女，怎样就被迷的七昏八素，吵着要弄到自己府里......想起，这人衣冠禽兽，只会糟蹋姑娘！暗里鄙夷，又觉得那些姑娘不长眼，活该。明知人家不过贪图新鲜，却都巴巴往上粘。又想起自己未进宫前，也撞过这魔星，不由激灵的一哆嗦。
悄悄探头去看，只见春裙一角，仔细听，辩不出声音，索性好奇的蹭到离她们较近的书架后面。拨开一点儿缝隙，打量起来。不认识的姑娘背对她靠在架子上，她就看见人家衣裳，可另一个声音她辩出来了——裕如。
嘴一撇，手指一松，那书就轻轻响了一下。那个姑娘很是敏感，立刻大声叫：“谁？出来！”妤苏赶紧灵巧的往地上瘫倒，脸埋在手臂里装睡。裕如连忙摆手，不让那姑娘大声喧哗。“好姐姐，这是书楼，可容不得咱们大呼小叫。只怕是小耗子到处乱钻，这儿能有谁？”
“哦，天儿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免得一会儿姑姑训示。你仔细着，以后得空再来看你啊！”裕如高兴的点头，将人送出门去，见她走远了，这才回来。一见妤苏干脆赖地上不起来，抿着嘴笑。“不是一个人呆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对这些感兴趣，还学别人偷听，也不知道先把脚收好了。”
妤苏仰面看着楼顶，翻白眼：“这就充分证明，姑奶奶不是偷听这块料儿！”
裕如看不惯她支仰八叉的懒散样儿，拉了她一条膀子往上提。“可别一口一个姑奶奶的，让人听了笑话，多大点儿年纪，也不嫌臊，脸皮真厚。”
“我别的地儿也没见薄。”妤苏干脆两腿勾在裕如身上，一个劲儿嚷嚷：“我怎么就成耗子啦，啊啊~~你解释清楚，不然姑奶奶跟你没完！”裕如眼皮抽动，将她拉扒起来。“你最近怎么这么反常？”
“呃……”妤苏心虚的瞪眼，站好。“我怎么不正常啦？不跟你说了，我乏的很，先去歇会儿，有人来记得叫醒我。”不忘打着呵欠，拍拍裕如肩膀，转身就往刚刚的旮旯卧倒。裕如没来得及抓住她，见她躲在暗影里，脸上神色辩不分明，没敢去打搅，自己找了个通透的地方闷闷坐着。
到下晌的时候，裕如见妤苏还没动静，急了，这半天的她连水都没起来喝！放下手头的事，见四处没人注意，挪了靠墙的书案悄悄走过去。摇摇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妤苏，她只软软的往下滑。裕如恼，都什么时候了，还调皮捣蛋。伸手就去挠她胳肢窝，可妤苏依旧没反应，裕如连忙将她往亮处拉，这一看就吓的手脚僵硬，喉咙发紧。
妤苏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毫无生气的倒在她怀里。裕如没来由的打冷颤，声音发抖。“妤苏，妤苏……”拍着她的脸蛋，妤苏依旧没反应，安静的仿佛睡着了。“妤苏，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焦急的晃动无知觉的人，她猛的想起平日她就有吃药的习惯，一边抹泪她一边喊：“快来人呐快来人~~~~”
早有人见了动静，奔过来看，瞧见裕如那么大个子搂着人哭，狠掐那人人中，也跟着嚷嚷：“怎么了这是，快去找大夫。”嘴上说着，腿却不动，裕如又气又恨又淌泪，一咬牙，将人抱起来往外冲。撞了人也顾不上赔礼，直奔着寝楼去。翻箱倒柜找到药，扶起妤苏就往她嘴里送。
此刻妤苏牙关紧咬，根本打不开，裕如颤着嗓子声声唤，滕出手来撬她嘴，又往嘴里倒水。平日纵使再大的力气，此时也觉得手脚发软，眼睁睁看着大好的人，出的气比进的多。“妤苏，我还没还你的情，你不能出事啊。你额娘弟弟还等着你回家看呢……妤苏，妤苏~~~”裕如不死心，继续往她嘴里倒水，眼见水顺着嘴角流到衣服里，还是拼命倒，她不相信这丫头就这么一命呜呼，不相信！
一双温暖的大手揽过裕如怀里的人，双手使劲将妤苏的嘴掰出点缝隙，见裕如还没反应，喝道：“还不快灌水喂药！”裕如来不及给他见礼，忙忙送水，可送进去多少全都流了出来。来人一见，将妤苏的脖子往后仰起，搁了根手指在她嘴里，亲自拿水往她嘴里灌。又跟着在她耳边，妤苏妤苏，喋喋的唤。
“快去看大夫来了没有？”十三看着抽噎的裕如吩咐。裕如慌的六神无主，一骨碌爬起来，鞋子掉了也不顾的跑出门去。十三看着臂弯里的这张脸，拢眉叹气，你这个小骗子！心里虽怪她，手上却不敢马虎，一脸严肃认真的继续灌水……
妤苏自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状况，她只记得先前入梦，而后有个身影总是找她说话，一遍遍重复的讲，她不耐的挥手摇头，捂着耳朵不听。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乱蹿，见人就问，你回家吗，你回家吗？人人见她都避开，个个指着她道，疯子。
妤苏委屈的辩解，我不是疯子，我就找人问路，我要回家！旁人又道，你家就在这里，你还想去哪儿？你个疯丫头！妤苏疑惑的看向四周，我家才不是这里呢。又有人哄她，那你家在哪儿，那边是不是啊，要不我带你去吧，跟我走，我告诉你！她于是咬着手指乖乖跟人家屁股后头，走了几步，有人叫，凝儿，你回来啦，妈妈真想你。她扭头就见一个面熟的妇人慈爱的看着她，手上拿着好大个棒槌。她被这阵势给吓的不敢动，瘪着嘴看带路的人，可哪里还有人，不过她一人孤零零站在荒野上。
凝儿，快来跟妈妈回家。那个妇人朝她伸出双手，妤苏连忙问，棒子呢？妇人笑的高深莫测，跟妈妈走，就告诉你。她哦一声被牵着走。又不知走了多久，妤苏嘀咕，不过一个棒子，不会是妈妈的擀面杖吧。妈妈仿佛听到她说什么，扭头道：你去前面看看。妤苏探出半个身子瞧，乖乖，好大一湖黑水横在前面，湖面飘着密匝匝的棒子。妤苏不解的回头，妈妈又说，不过死水死物，能腾起什么大浪，日子长了，也就干涸了。
妤苏更不解了，正要开口问，人被一推，掉在黑水里，脑袋嗑的生疼。那水底下也全是棒子，妤苏半截身子浸在水里，恶心的只想吐。一边作呕，一边叫妈妈，喉咙好象堵着，叫不出声来。踩着棒子，她努力往上爬，黑湖边的妈妈却换了个男人，恶声恶气的吼：你个疯丫头，不赶紧回家，跑到棒子堆里做什么？找抽呢吧？她被一股蛮力使劲一拽，人上去了，回头看，那条棒子河干净清澈，湖面宽广，一根棒子也找不见了。还在好奇，脑袋又被打了一下，一个声音大喊，妤苏，你弟弟找你呢，快回家看看！她冲来人点头，好的。
可走着走着就犯迷糊了，我哪来得弟弟啊，我妈没生那么多。腿却不知怎么地，一个劲儿往另一边走。妤苏大喊，我要回家啊！有回音道，回家见弟弟吧！她急的蹦达起来，连忙喊妈妈，却没人理会，脚下一滑，摔到黑洞里不醒人事。
……
嘤咛一声，妤苏缓了口气儿，感到脑袋被驴踢了似的疼。有双手在她胸口抚摩，闷闷的疼的难受。眼睛无神的睁开，白忽忽一片，耳边有声音高兴的大叫，醒了！她动动嘴唇，“妈妈——”只有短促的气息，没有一点声音。有双湿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低声说着什么，妤苏感觉好累，眨了眨眼，缓缓的又睡了过去。
十三停在妤苏额上的手，忽然顿住。……那双眼睛，美的人心荡神移！
只涣散朦胧的一眼，却仿佛有千言万语，道不尽的意味深长。不自觉的，手勾勒那眉眼的线条轮廓。眼尾翘起，流水般自然斜飞入鬓，狭长的一弯浅水隐藏在里面。心口突的一跳，醒过神看到自己的动作，十三吓的连忙缩回手。裕如背着身，他暗叫还好还好，幸而不曾看见，禁不住脸红耳热。
站起身，他看一眼面色好转的妤苏，回身对垂着头的裕如说：“让她养几日，姑姑那里我会去说，你仔细大夫交代的，好好照顾她，爷不会亏待你！”走出门去，仍是不放心的回望，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