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传》阿洒洒

4、冰川石屋（四）

　　李尔然睁开眼的时候窗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有点心虚自己怎么一觉睡醒好像睡到下午了。
　　啊不对！
　　魔法师突然反应过来他之前好像是被什么击中，然后脸变得刷白。
　　“你醒了。”软软糯糯但又冷冰冰的童声传来。
　　李尔然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屋子里站着一个不速之客。大概是七八岁的年纪，个头小小的，一头冰蓝色的短发。男孩粉雕玉琢，五官线条精致柔和，眉目间却泛出生人勿近的寒意，倒让人一时忽略他的柔和面目。
　　“你不是天使。”李尔然突然开口。
　　“废话。”男孩终于舍得拿正眼瞧他了。
　　“那你是魔鬼？”李尔然有些诧异，魔鬼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男孩默默了，“你是人吗？”
　　“……你不是人？”李尔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回答自己是个人，只好避开那个问题，悻悻然地揉了揉鼻子。
　　“我是瑟吉亚。”冰娃娃说到。
　　“……”
　　沉默半晌。李尔然觉得好像自己冷场了。
　　“哦，瑟吉列，你好。”可是他实在是不擅长和七八岁的小孩子打交道，即便这个孩子装模作样少年老成。
　　“你叫什么名字？”瑟吉列走近他。
　　“我叫……艾尔。”李尔然想了想，李尔然这个奇怪的名字就留在前世吧。他取艾古斯丁的头一个音和自己名中的的尔字，既算是给自己留了个纪念，也算是对得起这个身体了。“对了……”
　　“恩？”瑟吉列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你怎么会在我家？”艾尔对于这个突然想起来的事情很苦恼。
　　“你晕倒了，我把你送了回来。”瑟吉列看着艾尔明显怀疑的眼神，再次开口解释道，“水元素破体释放的能量太大，冲击到你。你空间魔法很有天分。你很幸运。”
　　“如果你说的是大陆语，能整理成我能听懂的语言吗？而且如果我没老眼昏花的话，我被那团光冲晕的时候，那团光里面的人就是你。”艾尔正色道。
　　“是我，所以我才能救你。”瑟吉列本末倒置得理所当然，“别的你以后会知道的。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你承受了过多的水元素能量，本来应该爆体而亡，但是你的空间元素之桥自动运行将水元素疏导中和，所以你现在维持着基本平衡。如果失衡——”
　　“我就会死吗？”艾尔平静地接口。
　　瑟吉列点点头。“你会死得很难看。”
　　……这孩子真不会说话。“那你有办法吗？”
　　“所以你别打断我。我现在跟你先住在一起，帮你梳理水元素形成魔法力。当我把你身上巨大的水元素能量梳理完毕，你就相当于变成了水系空间系双系魔法师。只有当你成为双系魔法师以后，你才可以自由地运用你的元素之桥，不会导致水元素和空间元素失衡。”
　　艾尔被这个震撼的消息砸得眼冒金星。
　　如果按这孩子说的，只要多加一副碗筷抚养孩子平安长大，就可以变成强大的双系魔法师，简直是稳赚不赔的教育投资。
　　可是……“瑟吉列，你还小吧？”说着，按照上辈子带小孩子的模糊印象，抬起手抚向瑟吉列的头顶。
　　“你会知道的。”瑟吉列抬起眼睛，艾尔差点揉到冰蓝色头发的手则被底下的冰盾给挡住了，寒气顺着手上爬。
　　艾尔有理由相信，他如果继续往下放，自己的手一定会被冻成冰块。
　　于是他识时务地收回手，放在被子里暖暖。
　　“你继续养养，待会儿准备吃饭。”瑟吉列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艾尔看着小小一团的身影，眼里流淌出一股掩都掩不住的暖意。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舒适而温暖，体内魔力柔顺而服帖，就连肩上的旧伤都温和了不少。这孩子虽然别扭任性又喜欢装老成，但是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尤其是他在这座山上已经一个人待了两年多了。
　　孤单了这么久碰见的第一个人，像一把小小的火点在艾尔的心上。
　　艾尔的世界因为孤独而变得贫瘠荒芜，小少年误打误撞成为了艾尔来到异世所见到的的第一个人，并默默地撒下了第一颗种子。将这个贫瘠土地变得枝繁叶茂，鸟语花香。

　　艾尔与瑟吉列的同居生活兵荒马乱。
　　这个总共不到百平的屋子，艾尔一个人住着显得寂寥空旷，但多了一个体积那么小的人就变得拥挤不堪。
　　艾尔为了男孩的要求，破天荒地打乱了自己的生物钟，给他做了一张小小的床。
　　“……你做的床为什么这么小。”瑟吉列看着可以装下四个自己的床说。
　　艾尔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小孩的身体，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眼神不好：“节省材料。”
　　“……为了浪费时间？”
　　艾尔真的不想去懂这两句话的逻辑关系。
　　可是生活就是这么残酷。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大半年时间一个七八岁的少年就长成了十四五岁模样的青年人？艾尔简直要怀疑瑟吉列是不是背着自己偷吃了大补丸。
　　给当时的瑟吉列打造的小床很快就不够用了，于是瑟吉列带着艾尔一起出去给自己打床的材料。
　　这大半年以来，艾尔并不知道小小的男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近乎无条件地相信瑟吉列。瑟吉列对于魔法元素有特别的理解，结合起来书本上的知识为艾尔讲解，时常会让艾尔感到融会贯通。
　　以前艾尔练习魔法的时候，由于身体对于空间元素的感应能力非比寻常，实力虽然一直稳定提升，但是操作起来总是束手束脚，带着一股深深的匠气。瑟吉列则庆幸自己遇见艾尔的时间还算早，改变艾尔的旧习惯并不算难。
　　所以艾尔在这半年内，实力虽然仍然只在五级之内缓缓提升，但是对于魔法的体会却是一日千里。
　　“瑟吉列，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我们一会儿打寒冰浣熊给你铺床吧。它们皮毛软体积大，这回可以给你把床做大一点。”艾尔穿着厚厚的衣服，偏过头问瑟吉列。
　　瑟吉列长得飞快，个头已经窜到了艾尔的眉间。冰蓝色的柔顺短发也随之一并生长，之前长到了背胛骨的位置，被嫌麻烦咔擦一刀剪到了肩上的位置，参差不齐。少年的五官也长了开去，比起幼年时期的粉雕玉琢眉清目秀，轮廓显得硬朗了起来。柔和的面目被冰冷的气质掩盖，参差不齐的发被吹起狂野地散乱在风中，整个人便显得凌冽起来。
　　“你决定就好。”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瑟吉通常都顺着艾尔。
　　艾尔面对这个自己带大的听话孩子，常常忘记对方的实力有多么深不可测。在他尚未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像珍惜自己一样珍惜这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孩子。
　　在两人低声谈论走在雪地上的时候，一条微微拱起的雪线悄悄向两人蜿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