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声夺爱》七月的七

12、第 12 章

　　孟静一下子从高脚凳上蹦下去，呆愣愣地站在吧台前，傻乎乎地看着苏悯之走过来。

　　如果她能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会忍不住笑。实在是太傻，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两颊像是抹了腮红似的，红扑扑的两团挂在脸上。

　　心扑通扑通地挑着，周围在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在苏悯之看来，她这副傻模样，真真是可爱至极。小脸蛋红彤彤、粉嫩嫩，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大概是见惯了周围异性的成熟干练，他反倒喜欢这般青涩纯真的小女孩儿。

　　苏悯之到她面前站定，低头询问：“你找我？”

　　孟静局促地站着，紧张到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不对，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可是见到苏悯之，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低着头，眼神四处飘。

　　阿杰幸灾乐祸地笑着，手肘撑在吧台上，打算看苏悯之怎么应付这个好玩的女孩子。

　　方才阿杰没说谎，苏悯之是这里的常客，寻到这儿来的女人不少，况且不只他告诉孟静的那个数。但一个个不是浓妆艳抹，就是衣服都遮不住胸部，扔进舞池里就再也找不到了的那种。

　　这种女人，逢场作戏可以，真当做对象谈，着实不靠谱。

　　苏悯之凉凉地瞥了阿杰一眼，后者无辜地摊手，但还是识趣地到另一边去坐着，不打扰苏悯之和孟静。

　　苏悯之带孟静进了包厢，一打开门，满屋子五彩缤纷的灯光便照了过来，孟静反射性地闭上了眼。

　　苏悯之把门带上，又将彩灯全部关掉，只留下顶上的一盏照明灯。灯光一灭，忙着喝酒的众人才注意到有人进了来。

　　陈黎率先认出孟静，最初只是觉得眼熟，但看着苏悯之一副母鸡护犊般的姿态，心里就猜到了。他调侃道：“苏苏，今天这个不错嘛！”

　　苏悯之没回答，转而轻轻推了孟静一把，说：“去那边坐。”

　　孟静乖乖地跟着他坐到沙发上。

　　偌大的包厢，一条宽大柔软的沙发，至少能容纳二十几个人的样子。闪着五彩斑斓的灯光，却连音乐也没有，只是四五个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不禁腹诽资本家的铺张浪费，她大学那会儿去KTV，都只是在大学城附近，便宜又划算。那时候的要求很低，音响还行，能唱歌就够了。第一次进到这么奢华的包厢，她咋咋舌，实在是奢侈呀！

　　苏悯之给她倒了杯水，就过去和陈黎他们聊天了。

　　包厢里的人，除了苏悯之外她谁都不认识，孤零零地坐在那儿，接受他们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说不尴尬是骗人的。

　　不知苏悯之叫她过来是何用意，总不能就让在这等着，他去和朋友喝酒吧？兴许是他有事要忙，那就先不打扰他。这么想后，孟静的顾虑打消了些许，百般无聊之下拿手机出来玩游戏。

　　苏悯之一坐下，陈黎就迫不及待地问：“搞定了？”

　　苏悯之说：“不知道你说什么。”

　　“别装傻呀，跟我说这个没意思。”

　　苏悯之回头看了孟静一眼，她正把包抱在胸前，低着头玩手机，只留给他一个黑色的头顶。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苏悯之看了一眼，心里某个沉寂已久的地方，忽然跃动了一下。

　　二十二岁，女孩子最好的年龄。

　　苏悯之淡淡一笑，说：“她太小了。”

　　陈黎是熟悉苏悯之的人，见他笑，大概猜到了几分。便拍拍他的肩膀，眯眼看向孟静的那边，却是对着苏悯之说：“二十几岁，也不小。喜欢就追，别怕后悔。”

　　“晚辈而已，你想多了。”苏悯之不咸不淡地留下这么句话，拉下他的手，又同另外几个朋友打了声招呼，才走回孟静身边。

　　孟静余光瞥见有他走过来，赶紧把手机收起来，抬头冲她笑。

　　苏悯之挨着她坐下，说：“找我什么事？”

　　“哦，还是夏洛他们的事。”

　　苏悯之点头。

　　孟静又说：“那天你给我说的话，其实我没怎么明白。你说谢家的公司出了问题，需要用联姻来解决，但是……你好像不希望谢平锐联姻？”

　　这几天她一直想不明白，作为谢平锐的舅舅，苏悯之应该跟谢家一起支持谢平锐联姻的才对，可想想那晚苏悯之的话，怎么都觉得，苏悯之很反感联姻一事。

　　孟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在饭店洗手间的事告诉了苏悯之。

　　苏悯之听完，非但没有惊讶，反倒意味不明地笑开了：“李萱亲口说的？”

　　“嗯。”

　　“好的，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别告诉夏洛，我再问问平锐的想法。毕竟感情之事，他人都不好插手。”

　　苏悯之站起身来，俨然是送客的架势。孟静也只好跟着起身，走到了门后，她又回过头来，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似是有话要说。

　　恰巧这时苏悯之的手机响了，他“喂”了一声，发现孟静正望着他。他把手机拿远一些，小声问：“还有事？”

　　孟静摇头：“没有了，再见。”

　　寒冷凌冽的初冬，孟静一路从包厢门口，小跑着离开了酒吧，沿着霓虹闪耀的街道又跑了一阵后才停下来。

　　她松开包裹住半张脸的围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出来的气一碰到冰冷的空气，立马化作了一团白雾，飘荡在沉沉夜色之中。

　　吸了几口冷空气，嗓子又涩又疼，她忍不住剧烈地咳了几下，眼泪都给逼出来了。扶着路灯柱子休息了半晌，总算是缓过来了。

　　江城昊刚把佳人送走，视线里便出现了那个纤细的人影，无助地倚在路灯柱上。从江城昊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但仅凭那个万分熟悉的背影，他就不会认错。

　　还是那个样子，好酒。

　　他知道直接叫她上车，她可能会拒绝。以往都是这样，只要两人吵架之后，她会拒绝来自于他的所有好意。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分手，她视他如陌生人。

　　于是他停车熄火，从车里下去，迎着寒风走向她，在她身后唤她：“孟静。”

　　孟静回过头，见着是江城昊，微微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的，我喜欢醉生梦死，当然在这。”江城昊嬉皮笑脸地说的，但嘴角还是藏不住那抹苦涩。

　　从头到尾，她就没相信过他，一直认为他是花花公子。两人在一起的最初，她就抱着悲观的心态，坚信他们一直会分手。

　　几年恋爱谈下来，江城昊很累，无数次地想要放手，却敌不过内心的悸动。

　　分手之时，孟静是真的恨过江城昊的。即便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花花公子，肯定还有其他的女朋友，她不能陷得太深。但当血淋淋的真相摆在面前时，她仿佛被人凌空甩了一个耳光，脸火辣辣的疼。

　　看吧，你想要的，他都给你。

　　孟静笑了笑：“今天不陪女朋友？”

　　“分了？”

　　“下一个什么时候？”

　　江城昊的笑容渐渐褪去，狭长的眼睛垂下来，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一片阴影。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找了。”

　　孟静说：“不找了你能坐得住？”

　　“我打算重新追你。”

　　孟静彻底愣住，她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甚至怀疑地偏头看了看后方，或许江城昊是在对别人说话呢？但是，都没有。

　　江城昊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眼睛里闪过无数种情绪，复杂难辨。

　　他说：“梦梦，我放不下你，真的。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孟静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厌烦的情绪，道：“江城昊，你明知道不可能的，我不会给你第二次伤害我的机会。”

　　“相信我，梦梦。我知道我错在哪儿了。”

　　“知错能改是用来骗小孩子的，错了就是错了，你改了也不能弥补你的过错，所有的伤害已经造成！”

　　孟静厌恶极了江城昊的这种态度，错便是错，你再怎么改也没有用。为何偏偏要亡羊补牢，这样就能挽回失去的吗？既然害怕，最初的时候为什么不未雨绸缪呢？

　　孟静的情绪来得很快，恶狠狠地盯着江城昊，好似想要扑过去撕裂他一般。

　　江城昊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她恐怕……没这么快忘记那件事。可他也忘不掉啊，这几个月，他试着跟不同的女人交往，却没有一个能触动他的心。每一次亲吻拥抱，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她的脸。

　　江城昊退一步说：“好，我不提那件事，我送你回家。”

　　“不要你送，我打的回家。”

　　“梦梦，不要逞强。”

　　孟静坚持摇头：“有人送我。”

　　江城昊想起了那天的男人，可惜他没看清男人的模样，车倒是有几分眼熟，可实在记不起来是谁。

　　江城昊眸色一黯，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孟静点头，速度快到她自己都惊讶。眼前忽然闪现出苏悯之的脸，惯常紧锁眉头，唇角微微抿着。忽然，他唇畔一启开，笑得如沐春风。

　　“走吧，我送你回家，当做生日礼物。”

　　孟静一怔：“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的生日、我们的每个纪念日，都牢牢地记在我的脑海里。”江城昊走到车前，一手扶着车门，冲她笑：“生日快乐，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