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破晓（瓶邪）》千*祁

12、——12.赶尽杀绝

　　“难道没人告诉你，这整栋楼都不是给活人住的吗？”在听到黑眼镜这话后，吴邪首先就在自己脑袋里把最不可能的那个可能性划掉，然后自行断句外加画上个重音符号，也是因为刚从两只大虫子嘴下逃生，他放松了心情打趣道：“不是让人住的，难道是用来放腌白菜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刚从危机中逃脱时，思想会比较脱线，吴邪居然脑补着黑眼镜和张起灵是这栋楼看管腌白菜的看门大爷，以及黑眼镜一身工装蓬头垢面一推墨镜：“老张！我说你那嘎达的白菜入味了吗？”

　　吴邪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袋里甩出去，不知道为啥，自从他到了九门之后，脑内小剧场就多的一个接一个，还以为自己脑袋被那禁婆香熏坏了，后来想想，只能怪这九门里的事物都太让人匪夷所思。谁能想到一个虫子和吴邪决定以后再也不吃通心粉有关系？

　　没理会吴邪此时脱线的吐槽，黑眼镜握着枪一直是作警备的状态，在走廊四处查看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有“老闷宝血”在这，不是没有虫子敢靠近吗？那他是在警惕什么？突然他一挥手，让吴邪和张起灵跟上去。

　　难得见黑眼镜认真起来，吴邪赶紧扶住他肩膀上的张起灵便向走廊深处走去，这边是他去二月红房间的反方向，如果按照一般建筑设计应该是通向出口，之前因为被禁婆香熏得晕晕乎乎考虑不周，其实他应该趁从研究室回来时好好把附近打探一遍才对。

　　三个人都安静下来，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加上黑眼镜说了这里不是给活人住的，现在吴邪说什么也没办法让自己相信它是用来放腌白菜的。直到他肩膀上的张起灵轻声开口：“这整栋楼就是一个培养房，饲养着‘药’的各种材料，九门的据点不在这，把既是井察又是试验品的你放在这里，他们才不担心丢失关键情报。”

　　见这闷油瓶子居然在没有任何人提问的情况下，主动替他解释，吴邪还没来得及感叹太阳升起来的方向是不是不对，就意识到自己之前严重低估了九门。从那个病房醒来后吴邪确实感觉到了异样，这九门的人似乎对他很是信任，既没有安排监视也没有五花大绑，反而任他在楼里溜达，其实那段时间因为禁婆香的影响，让他的感官已经不是那么敏锐，不然这些事肯定第一时间引起他的怀疑。

　　“既然他们可以放任我随意行动，就证明他们有把握我从这里盗不走任何机密。”吴邪此时才想到这一点，第N次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同时又想起来张起灵的警告“他们没有忘记你井察的身份”。转头看了看他肩膀上那人苍白的脸，吴邪终于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对他的判断，也考虑的不周？

　　吴邪在心里把这闷油瓶子话比屁还少的性格狠狠骂了一通，他总是把两句能说清的话综合为一句，剩下一半意思留你自己去猜，比如这个“他们没有忘记你井察的身份”，你直接说“九门并不信任你，你屋子里有迷香，在这没有你想要的情报，九门看似放任你不管其实对你掌控森严”这样好不好！

　　也是因为张起灵这样的性格，吴邪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他话少或不爱解释，所以在哪一个步骤判断出错了？这个闷油瓶子其实真的是在帮他？因为吴邪现在的状况，越来越向张起灵曾经提醒过他的方向发展了。

　　吴邪似乎在心里把“张起灵=敌人”的天秤稍稍倾斜了一下，变成了“张起灵≈敌人”，至少在还完他虫口下救命的人情再说。这样一想，他又顿时觉得舒心了很多。

　　不知不觉间他们又是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吴邪在想盖这栋楼的人是不是迷宫爱好者，他们还是没到出口，期间还碰到过几群聚集在一起的尸蟞，也不乏有大家伙，但没尝过血的它们都是在见到张起灵的瞬间就四散逃走。吴邪在想黑眼镜到底想要怎么把这群麻烦的虫子干掉，他们这一路已经让不少虫子见过血了，岂不是有一大批食人虫就此诞生了？

　　张起灵倒很淡然，似乎并不把现在状况当一回事。离开病房之前，吴邪拿床单给他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血已经止住，但还是把白色布料染红了大片。在张起灵把外套脱掉时吴邪才看清，他肩膀上果然有一小处淡淡的纹身，看不出纹的是什么，之前在研究室文锦给他抽血时好像没看到他有纹身啊？最后吴邪下的结论是自己之前可能没有注意到。

　　他们又走了一阵子，直到走到一扇厚实的大门外黑眼镜才停下脚步，这扇门和整个建筑物的风格格格不入，好像是铜质的更加古老年代的东西。

　　但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这个房间，因为他看黑眼镜已经朝旁边一个普通的房间走去，张起灵此时体力也有所恢复，不肯任由吴邪架着，吴邪也不好勉强，只好跟在他后面免得他会突然晕倒什么的。

　　跟着两人走进那个小房间时，吴邪发现那是个杂货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小手推车、水管之类的杂物，张起灵自顾自地走到一个角落就胡乱翻找起来，转身看黑眼镜也在翻找，想一起帮忙却完全不知道那两人在找什么，吴邪便问了句：“找什么？”

　　谁知道黑眼镜似乎已经找到了，一扬手里的东西，赫然是一捆炸药！好家伙！九门的炸药都是往杂货间里堆吗？不怕天干物燥给他来个震天响吗！另一边的张起灵似乎也找到了什么，在把一个油桶形状的东西往外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汽油。

　　这看起来是杂货间的地方，俨然是个小型军火库啊，难怪隔壁那房间的大门要做的那么厚，这要是哪天不小心这杂货间炸了，隔壁房间还能留下个全尸，因为看那大门的厚度，一定不是普通炸药可以炸开的。

　　吴邪把张起灵手里的油桶接了过来，在往外走时，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铃铛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像在山谷间回荡一般空灵，仔细一听又似少女在哭诉着什么，以至于他不由得愣了神，变的直勾勾盯着前方。

　　那铃铛声里像是有一曲悲伤地旋律在回响，听的吴邪心生伤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似乎生无可恋，面前好似有一道悬崖，只要他一跃而下便可以抛开一切烦恼……直到他的左脸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吴邪才猛然发现自己还站在那个杂货间里，哪有什么悬崖？

　　看着面前张起灵挥完巴掌收手的动作，吴邪眨巴了两下眼睛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他的右手正握着黑眼镜给他的那把左轮，枪口顶在自己太阳穴上！虽然知道那里面已经没有子弹，吴邪还是下意识条件反射的赶紧把枪口转向地面。

　　“你是不是小时候‘六角铜铃’的声音听多上瘾了？这么厚的墙你都能听到？”对吴邪这一举动毫不惊讶的黑眼镜，此时正用满是鄙视的表情看着他。吴邪也暗自庆幸幸好那枪里的子弹，之前为了帮张起灵已经都用光了，不然要么是他子弹穿脑而死，要么是张起灵砍掉他的手。

　　回头看了看似乎真的是被特殊处理过的墙壁，吴邪就明白了，隔壁就他们所说的布满了“六角铜铃”的房间，难怪要用那种厚度的大门锁住，只能说这种比现代精神治疗仪都好用的铃铛，威力太大，就听了那么一两声，吴邪就差点死在它手下。

　　“我听力比较好，你有意见？”吴邪一边呛着黑眼镜，一边抓紧跑出了这个诡异房间，到走廊之后他虽然还是隐约可以听到铃铛声，但少了杂货间墙壁回音的效果，那声音倒没什么特殊效果了。

　　当然此时也不是呛声的时候，那群闻过血了的尸蟞可能已经跑出建筑外了，看黑眼镜这架势是打算上炸药，可这么大一栋建筑就用这么小一包炸药能有什么用？黑眼镜只是一扬手里的炸药，然后又指了指吴邪手中的汽油道：“这些是‘引线’，跟我走。”

　　吴邪跟着他们又饶了一会，就终于看到这个建筑物的出口了，外面早已天黑，虽然从里面往外看时，似乎这栋建筑是建在城市中央，四周灯火通明，可出来后就发现它四周还是有很大一圈草坪植被的，面积不下几千平方米，中间突兀的建着这栋楼房。

　　离开大门时吴邪发现尸蟞们都被高大的栅栏拦住了，虽然栅栏是镂空的，但它们似乎惧怕着栅栏上的什么气味而一点都不敢靠近，难道这几千平方米建筑物外围的栅栏上，也擦满了那闷油瓶子的血？随即他便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可笑了，真是那样的话，十个张起灵一起放血都不够用。

　　虽说这栅栏拦住了大部分的虫子，但还是有不少胆大的尸蟞已经钻到了外面，看来不抓紧时间解决它们，这栅栏也维持不了多久。

　　“你这炸药是拿来炸楼的还是自杀的？”离开大门后吴邪才首次从外面看到这栋建筑，作为“盐菜坛子”的话那他可是太宏伟了，难怪在里面总是七拐八拐的，这么大的楼房，房间少了才不正常，相比之下黑眼镜和张起灵找到那困炸药和汽油简直可怜到不行。

　　黑眼镜把汽油在大门口撒了三米多，然后把炸药放到汽油中间，带着吴邪两人就往远处跑，跑到那团炸药看起来就剩一团黑点，把枪丢给吴邪说了句：“井察同志，这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这眼神这么远又打不准，那哑巴完全不会用枪。”边说还边故意看了看张起灵。

　　虽然认识不久，但吴邪也发现张起灵不善用枪，但没想到他是完全不会用，他单凭一把刀就拿下了九门主力的位置？吴邪很难想象他战斗力全开时会是什么样。

　　“你开玩笑吧，就这么点炸药有毛线用？”见距离这么远，吴邪确实有点没把握击中，同时也确是不太理解黑眼镜这做法的意义。

　　“这房子里埋满了引线和炸药，不过一般的小火星引燃不了，所以当年老头子们在四周的土里灌满了火油，只要把这些火油土引燃，足够把这破房子炸成灰。所以你就乖乖给我打中那困炸药吧。”见吴邪犹豫不决，黑眼镜赶忙就解释起来。

　　这房子当初建起来时，就是以被炸掉为前提吗？或许这些炸药一开始就是用来防止尸蟞逃出来的，也或许是防止更麻烦的东西出来？无论哪个，吴邪都确定了，这果然不是给人住的地方，同时在心里问候了那个把给他安排住在这的九门。

　　“把我当试验品放这‘饲养’着，我真想感谢你们九门八辈祖宗。”吴邪一边骂着，一边小心的端起枪，这个距离已经超出正常射击距离，最好是有狙击枪，可现在他只有一把□□，顿时觉得黑眼镜不靠谱，他“女朋友”也不靠谱。

　　但一想到那群尸蟞会散布到城市中，吴邪就不敢再犹豫，努力集中全部精神瞄准着炸药，心想实在不行就给它来个“手枪扫射”，怎么也至少有一发能中，他除了射击课的结业考试，还没有这么紧张的端过枪。

　　吴邪的手刚勾上扳机，就听张起灵在他耳边低声道：“打中的瞬间，马上跑。”但他的声音没有吴邪的手快，因为几乎是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就传来了，火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房屋前的空地上蔓延，很快就到了房屋脚下。

　　吴邪也听到了张起灵那句话，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因为如果按照黑眼镜所说的，那栋楼里埋了大量的炸药，那他们现在的位置还不是安全的，果然他们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阵热浪从背后袭来。

　　此时最可怕的不是爆炸的冲击波，而是燃烧引起的热浪！吴邪明显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是烫的，短时间内这么多火油和炸药引燃，高温是很可怕的。没有时间多想，三个人头也不回的朝前方的空地跑去，直到空气的温度降了下来，爆炸声也不那么刺耳时才停下。

　　回头看了看那栋雄伟的建筑已经被火焰吞噬，吴邪庆幸黑眼镜他们在看到尸蟞涌出时，不是直接炸楼而是去他的病房找他，不然此时被火海吞噬的生命中将有一个叫吴邪的炮灰。

　　吴邪知道九门对这种事肯定早有预见，不然也不会直接在楼的骨架中就埋进火药，那自然他们也有保留那些研究成果的办法，其实吴邪对他们所说的长生药一直持怀疑态度，所以此时也不是很在意，他只是祈祷，但愿张起灵被抽走的那些血没有就这样白白被烧掉。

　　一想到这，吴邪就想起来张起灵是个严重失血的伤患，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命的奔跑，他肯定会吃不消，回头找他时果不其然就听到了一阵肢体倒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