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悄告诉我》消夏

38、前路（2）

　　张远航一迈进卫生间，便在马桶边吐了。晚上几乎一直在喝酒，根本没怎么吃过东西，吐得都是些水，或者说酒，直吐到掏心掏肺，连水都吐完了，又干呕了一会儿才终于停歇。
　　看着流水将所有的污渍都带走，他浑身无力的坐在马桶上，闭着眼睛，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流泪。

　　这一场毕业聚餐一直持续到将近午夜才结束，很多人都喝醉了，脚步踉跄，东倒西歪，大家互相搀扶着走出大门，全都站在路边，回首再望一望身后那座灯火辉煌的建筑，心里俱是不舍。
　　今天以后，可能就是天南海北，咫尺天涯！
　　不管如何不舍，分别还是在所难免。大家开始陆续散开，家离得近的结伴而行，仍然清醒的送已然喝醉的，还要男生护送女生。这一刻，同学情谊忽然变得浓烈起来，即便是高中三年从来没说过话的两个人也显得情深义厚。
　　苏梦梦和林莫峰看起来都没什么事，把大部分人都送走后，曹雨和张远航是也准备要走，苏梦梦特意过去看了看张远航，“看你晚上喝了挺多的，没事吧。”
　　张远航坐进车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一直站在原地的林莫峰，“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还是看看他去吧，他可是比我喝得多多了。”

　　苏梦梦回到林莫峰身边，张远航从倒后镜看着他们逐渐模糊的身影，脸上轻松的表情一扫而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曹雨也在看倒后镜，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她出国的事？”
　　张远航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车顶，疲惫的说，“以后再说吧。”

　　苏梦梦和林莫峰差不多是最后走的，他们没通知家里的司机要几点来，索性就打了个车。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林莫峰竟然连迈步都困难，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从出来以后就没再挪动过了。
　　好不容易把他搀扶着坐进出租车，他便坐得乖乖的，连腰背都仍旧挺得笔直，一言不发，如果不是看他刚才的窘态，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喝醉了的人。
　　一路上他一直双眼紧闭，到后来开始皱起眉头，她怕他难受，又怕他是睡觉被自己吵醒，就压低声音试探着问，“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
　　林莫峰闻言竟然把眼睛睁开了，平日里沉静幽深的黑眸此刻却充满了茫然，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苏梦梦心里一哆嗦，连她都不认识了，醉得够厉害的，她出了一头汗，生怕他忽然发起酒疯来，好在他很快就重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剩下的时间里，她也不敢再打扰他，只是盼望着快点到家。

　　到家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一楼客厅依然亮着灯，今天苏明达和左蓝都不在，应该是杜阿姨特意给他们留了灯。
　　出租车的引擎声在午夜格外响亮，等苏梦梦搀扶着林莫峰走到大门口，杜阿姨也已经迎了出来，看到他们的样子赶紧过来帮忙。
　　“哎呦，小祖宗，一个同学聚会怎么喝成这样！”
　　苏梦梦怕她太过担心，再让左蓝和苏明达知道就不好了，佯装轻松的笑笑，“没喝多少，，睡一觉就好了，是吧，哥。”
　　她只不过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林莫峰倒真的模模糊糊应了声，“嗯。”
　　苏梦梦没想到他还能出声，看来吹了风有点清醒的预兆，她顺势安慰杜阿姨，“呵呵，我说没事吧。”
　　“你们这些孩子呀……”后面是一大串老生常谈的唠叨。
　　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回这样的话，苏梦梦也不反驳，只管听着，间或的应一声。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莫峰扶上楼，放在床上，杜阿姨又取来了解酒药，喂他喝了下去。他全程都规规矩矩，不说话也不胡闹，让她们放心不少。
　　“杜阿姨，我看他没什么事了，这儿有我看着，您赶快回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你又没照顾过喝醉的人，万一一会儿又折腾起来你一个小姑娘哪能顾得过来，还是我来看着，你去睡吧。”
　　苏梦梦指着林莫峰笔直的睡姿，“就他这样，像是会折腾的人吗？醒着都不说话，睡着就更规矩了，没事的，一会儿我也就睡了，要是有事我去叫您。”她边说边往外推杜阿姨。
　　看她态度坚决，林莫峰确实也没什么闹腾的征兆，杜阿姨再三嘱咐才一步三回头的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以防万一，苏梦梦也没敢立刻回自己房间，就坐在他床边的沙发上看着，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床上的林莫峰却不见了，浴室里传出抽水马桶的声响，她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地。
　　她试着敲了敲浴室的门，低声询问，“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人回答，浴室的门被打开，林莫峰倚着门框站立，看着她的眼神不再茫然，反倒比平时更加幽深。苏梦梦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总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太一样，酒精的燃烧让他周身冰冷的气质消融不少，那双总是如深潭一般的眼眸中间渐渐跳跃起两簇火苗。
　　“哥，你怎么了？”
　　林莫峰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看。
　　心里有个声音让她快逃，苏梦梦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慢慢后退，“那个，已经很晚了，既然你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
　　他这才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回哪儿去？”
　　“啊？”苏梦梦愣了一下，心里暗道：看来还醉着呢。
　　她指了指门口，“当然是回……”
　　她话还没说完林莫峰的身影忽然一动，直接撞到了她身上。喝醉的人完全不懂手脚轻重，苏梦梦被撞得头昏脑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看四周，他们两个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双双倒在了床上。

　　她仰面朝天平躺着，林莫峰则压在她身上。
　　没想到他看着瘦，重量却一点都不轻，苏梦梦被压得差点出不上气，伸出手臂用力推了推，“哥，你干什么？快下去！”
　　回答她的是长久而热烈的亲吻，昏暗的灯光下，苏梦梦觉得自己也一定是喝醉了，那些蛰伏在胃里的酒精随着温度的一再升高而逐渐蒸腾，直达头顶。
　　他身上是熟悉而令她着迷的味道，混杂着酒精强烈的刺激更让人神志昏沉，她像是陷入了一个绮丽的迷梦中，混乱而热烈，直到剧烈的疼痛狠狠得袭击了她。
　　她猛然清醒过来，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紧紧贴着的肌肤上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燥热粘腻。林莫峰似乎也被新奇而强烈的感官刺激震慑了，停在她上方一动不动，不断传来的疼痛终于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一认知对她来说无疑是天崩地裂一般。
　　虽然她一直喜欢着他，但从来没想过真正的喜欢意味着什么。
　　事已至此，她心里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是无尽的害怕和慌乱。她想让他离开，可是他的样子让她害怕，甚至不敢看他的脸，她想叫人来救她，可是又害怕被杜阿姨看见这荒唐的情形。
　　她别无选择，只好咬着牙一边用力推他，一边扭身想要逃脱，却不想彻底惊动了林莫峰。
　　他终于回过神来，越发用力的制服她，嘴里开始喃喃道，“别走，别离开我，不许走！”
　　等她在混乱中终于听清楚他的话，仿遭雷击，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赵晴。
　　赵晴离开了，他痛不欲生，他借酒浇愁，把她当做了替代品，承受了这不公平的一切。

　　当一切结束，林莫峰便又沉沉睡去，苏梦梦挣扎起身，逃回自己的房间。
　　她身心俱疲，勉强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甚至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那他呢？等他从醉酒中清醒过来，还会记得这一切吗？
　　他喜欢的人是赵晴，如果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会怎么看她呢？
　　因为愧疚勉强和她在一起，他是不是会更讨厌她？在爸爸和左姨面前又该如何交代？或者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她在一起，那他们该如何面对彼此。
　　她想起林莫峰的那句话，“妹妹或者陌生人，没有第三条路。”
　　黑暗中，她打了个寒战，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撒狗血啦，从禁欲系到纵情系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喜欢什么样的林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