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HP]重逢》侠之生

2、第 2 章

　　煊赫数百年的马尔福家族一夕没落，家产充公，庄园拍卖，纯血贵族的荣耀荡然无存，连血统背叛者韦斯莱一家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经过这场战后大清洗，真正的纯血家族还有几个，真正的纯血巫师还有几人？

　　被拍卖的庄园当然允许有意向的买主入内评估，哈利也打了申请。这里是德拉科出生、成长和死亡的地方，也是他们计划中婚后的居所，他已经无法成为庄园的主人，只能带着斯科皮去看一看，看看他们马尔福世世代代的家。

　　马尔福庄园原本有着完备的防御系统，被伏地魔征作大本营之后，为了方便各种生物的出入，关闭了很大一部分。伏地魔死后，食死徒残党在此负隅顽抗，终于抵挡不住傲罗的攻势，防线全面告破，徒留满目疮痍。

　　曾经华丽的尖塔摇摇欲坠，曾经厚重的石墙已然塌方，曾经光洁的地面布满了魔咒击出的大小坑洞，曾经整齐的草坪烧得寸草不生，草坪上悠闲踱步的白孔雀更是不见踪影。至于室内，所有能够搬动的东西都被拿走，只有几扇残破的窗户在风里吱嘎作响，窗帘自然不会有，只剩下熏黑的壁纸，精巧的花纹中透出为数不多的繁华，衬得整个房间越发萧瑟。

　　跟这里一比，格里莫广场12号简直是天堂。那里再破败，只要整理一番，总能有个家的模样，然而这座庄园，一代代马尔福花费几个世纪心血建成的美丽庄园……哈利甚至记得上一次作为俘虏来的时候，屋顶那盏光明璀璨的枝型吊灯、壁炉上方那面纹饰精美的镀金大镜，曾几何时，竟成为一片渺无人气的废墟了。

　　负责带领买主参观的办事员没好气地说：“就是这么个破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主人的房间在哪？”
　　办事员领着哈利溜了一圈，颇为不耐。
　　“你知不知道小主人——我是说德拉科·马尔福——他的房间在哪里？”这才是哈利此行的重点，他说话时，不得不按住胸口，平息过快的心跳。

　　“在楼上，最里边的房间。”办事员撇撇嘴，转身带路。
　　哈利趁机塞过两个金加隆说：“我自己上去就可以，麻烦你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好吧，如果你一会能自己回家，我倒是愿意去外边找个酒馆喝一杯。”
　　“没问题。”
　　办事员不疑有他，拿着金加隆走了。这座破房子里，没一样值得偷的东西，看得紧有什么意义。

　　哈利走上大理石台阶，走过空荡荡的走廊，来到最里边那扇紧闭的门前，抬起手敲了三下，轻声说：“德拉科，我进来了。”
　　意料之中的，房间里无人应答。

　　推门进去，这间屋子和其他所有屋子一样空空如也，不过哈利观察了地板和壁纸上残留的痕迹，喃喃地说道：“这里是床，真是一张挺大的床，我猜帷幔和床单都是绿色的，床头有银色的花纹，这里有一排枕头，至少4个……”

　　他走过房间里的每一寸，编织着德拉科的世界，想象着他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说给自己听，也说给斯科皮听。
　　走得累了，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用变形术变成一把椅子坐下，仿佛这样等下去，德拉科就会回来。

　　呆滞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对面的墙壁，过了许久，哈利才觉出不对，接近地面的地方嵌着一条红色的小蛇，这完全不是德拉科的风格。
　　倘若房间里摆满了家具，这种小地方丝毫不引人注意，然而现下这样，有心人一定会发现端倪。

　　哈利慢慢凑过去，一边观察一边自言自语：“德拉科，你弄这个是不是因为我？你要告诉我什么？”
　　小蛇抻抻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答道：“人家才不是德拉科呢！”

　　“哟，”哈利总算遇到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好笑地问，“那你是谁啊？”
　　“你可以叫我小龙。”
　　“好的，小龙。”哈利自然知道德拉科的昵称就是小龙，暗笑这样的名字绝不是德拉科取的，或许是小龙自己吧。

　　小龙忽然尖叫起来：“你是蛇佬腔！”
　　哈利忍不住白了它一眼：“你才发现吗？”
　　“啊啊啊，很久没人跟我说话，好像有点糊涂了。”
　　“以前有人跟你说话吗？”
　　“就是那个德拉科呗，可惜他不会说蛇语，也听不懂我说什么。”

　　哈利十分感兴趣，问道：“德拉科跟你说什么？”
　　小龙扭动着身体说：“既然你是蛇佬腔，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我身后是一道暗门，德拉科让我看守一样东西！”
　　“暗门？你能帮我打开吗？”哈利直觉，那一定是德拉科留给自己的东西。

　　小龙高傲地说：“口令！”
　　“我不知道口令。”
　　“哈哈，没有口令可不行。”
　　“马尔福生而高贵！铂金荣耀！6月5日！”哈利一口气蒙了几十个和德拉科有关的词句，没有一个对的，把小龙笑得够呛。

　　哈利挠挠头：“好吧，我再想想。”
　　“你陪我说说话，或许我就改变主意了。”小蛇晃了晃尾巴。
　　“好，你想说什么？”
　　小龙心满意足地眨眨眼睛：“比如——你叫什么名字？”
　　“哈利·波特。”

　　“啊，真无趣！”小龙所在的暗门“啪”的一声打开，把哈利吓了一跳——字面意思。他不得不向后跳了一步，以免被门板打着。
　　“口令是哈利·波特？”
　　“你已经知道就不要再问了，无聊。”小龙打了个哈欠，“顺便告诉你，德拉科说过，蛇佬腔不知道口令也可以。”

　　既然提到蛇佬腔，那只能是留给自己的东西了。哈利满头黑线，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这条戏弄自己的小蛇，往暗门里看去。里面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幅半人高的画像，可惜临近黄昏，光线太暗，看不清画的什么，只能看到金相框在反光。
　　“荧光闪烁。”

　　画像里是一个男孩，他松了口气似的说：“终于有人来了。你好，我叫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说完话，他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
　　尚且稚嫩的铂金贵族，把最久远的记忆唤醒，感谢梅林的仁慈，在我们天人永隔之后，又一次相逢。
　　“德拉科……”泪水模糊了哈利的眼睛。
　　画像里的德拉科慌忙补了一句：“你可以叫我德拉科。”

　　哈利闻言破涕为笑，照样做了自我介绍：“你好，德拉科，我叫哈利·波特，你可以叫我哈利。”
　　“很高兴认识你，哈利。”德拉科伸出手，做了个准备握手的姿势。
　　哈利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的手按到画像的手上说：“很高兴认识你，德拉科。”

　　如果说我这辈子曾经为什么事后悔，我后悔没能及时使用西里斯的双面镜，我后悔没有给过斯内普教授信任和尊重，我后悔在你第一次为我伸出手的时候拒绝了你的友情。
　　我后悔害死了西里斯，我后悔辜负了斯内普教授，我后悔错过了我们之间少得可怜的时光。
　　曾经以为再不能补救，却不知道仍有人在守候，让我可以在相识的时候握住你的手。

　　德拉科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问道：“哈利，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或许你认识以后的……哦，不，我是说长大的我？”
　　“是的。”
　　“我们是朋友吗？你一定就是那个打败了黑魔王的哈利，巫师里的英雄，我从小就想和你做朋友。”德拉科期待地看着哈利。

　　“我就是那个打败伏地魔的哈利，顺便说一句，前些日子我把他彻底杀死、再也不会活过来了，但我和你不是朋友。”
　　“哦，好吧。”德拉科的眼神黯淡了。
　　哈利促狭地笑笑：“我们是恋人。”

　　“啊，恋人？”
　　哈利看着德拉科稚嫩的小脸，心想他怎么能把眼睛瞪到这么大，看起来实在很可爱，不仅含笑问道：“不好吗？”
　　德拉科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苍白的面颊泛出淡淡的红晕，轻咳两声说：“那倒不是。”

　　“我们先回家好吗？我有很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家？”
　　“其实只是一间租来的小公寓，不太符合马尔福的审美，不过我只有一个人，住着还挺合适的。赫敏经常来帮忙收拾，弄得蛮温馨。”

　　“赫敏是谁，房东吗？”
　　哈利为这奇怪的猜测笑起来：“不，她是我的朋友。”
　　“不是恋人，只是朋友？”
　　“不是恋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你，我保证。”
　　“好吧，我们回家。”德拉科的耳朵都红了。

　　哈利把德拉科的画像挂在自己床头，把两人的往事讲给他听，也询问了一些有关画像的事情。
　　“没想到有人——”德拉科抬手比了一下哈利的个头，“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喂，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很怀念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和慢吞吞的贵族腔。”哈利比了个请继续的手势，“我正在洗耳恭听呢。”

　　“好吧。”德拉科不好意思地搓搓小手，又说，“画像是由专业的画师绘制的，和普通的照片可不一样。画像完成的时候，巫师会借由一个咒语，和画像分享思想、经历和智慧。到巫师死亡的时候，所有画像就会活过来，作为巫师留在世间的一部分。”

　　“一个人可以有许多张画像，还能在自己的画像之间移动，对吧？可是我看你一直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德拉科到这里来。”
　　“画像很贵、画师很难请的，谁能闲着没事画像玩啊！”德拉科冷笑，“能留下画像，足以证明这个巫师位高权重、家财万贯，那也得挑个重要的日子，比如魔法部长上任之类的，才会去画张像吧。”

　　哈利默默地想了一会，问道：“或者临终？”
　　“……或者临终，我祖父的画像就是因为他生了病。”
　　“所以邓布利多教授做了万全的准备，斯内普教授知道他随时可能回不来，他们才有画像可以挂在校长室里。”至于西里斯，连画像都没留下。
　　德拉科耸耸肩：“大概吧。”

　　“你这张画像是要纪念什么？”
　　“十岁生日。父亲答应我，每隔十年的生日都可以为我画一张像，可惜……我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没能活到第二个十岁。”
　　“德拉科……”哈利有心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至少我已经活到了——你多大？”
　　“十七岁。”
　　“我记得咱们俩同岁，至少我已经活到了十七岁，比一开始预想的好得多了。”
　　哈利不敢问他预想了什么，只好换个话题说：“你父亲对你真不错。”
　　虽然卢修斯·马尔福对哈利不怎么样，对自己儿子的溺爱可是有目共睹的。

　　德拉科笑笑：“是的，真不错。如果我有机会做父亲，我一定能做个好父亲，我知道怎样去爱孩子。”
　　哈利很想说说斯科皮的事，又觉得对着十岁的小孩子讨论这个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我父亲和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哈利尽量委婉地道出结局。

　　“真可惜，我醒来之后，没能见到他们。”德拉科叹了口气。
　　“他们的画像……大约都被魔法部的人毁掉了。”
　　德拉科沉吟道：“其实在那之前，我也没去过别的画像，想来是马尔福庄园的魔力场被破坏、画像之间不能走动的缘故。”
　　“哦。”哈利想起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曾经见过画像上的人物进入其他画像，想必因为学校里魔力场丰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