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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大河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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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王大夫家。
王大夫将银针从柳安长身上一一拔出,点头笑道:“好了。”
“劳烦大夫了,”柳安长将衣服穿好。
王大夫将银针放回柜子,看了一眼院子里带团子玩的叶小凡,笑问:“去钓鱼么?”
团子扒着陶罐,睁大了眼往里看,叶小凡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伸手去摸,闻言答道:“是啊,今天去大河埂钓鱼,王叔,我晚上送两条过来。”
王大夫哈哈笑了两声,他走到药柜跟前,抬手拉出一个小抽屉,抓了两片干药材递给柳安长,道:“大河埂蚊虫蛇蚁多,拿着这个点燃熏一熏,”说完他看向叶小凡,笑,“要是有鲫鱼给我送两条,没有就算了。”
“好嘞!”
叶小凡抱着团子拎着水桶,阿宝一手扛着两根鱼竿,一手拎着个布包袱。
“老大,大河埂离这儿远不?”阿宝问。
叶小凡从路边抽了根狗尾巴草给团子玩,道:“说远也不远,说不远也远。”
柳安长看他:“到底是远还是不远?”
叶小凡斜眼看他,“对我来说嘛,不远,对你来说……那可就远了。”
柳安长:……
叶小凡带着他们抄了近道,走了几条田埂,田埂与大河埂连接的地方是一个斜坡,坡有一人多高,坡上长满了杂草,叶小凡嘱咐团子,“搂紧我。”
团子眨眨眼,叶小凡叹气,把他的手拿到自己脖子上,团子立刻懂了,收紧了两条短短胖胖的手,抱住了叶小凡的脖子。
叶小凡抬脚在坡上踩了踩,找了个能下脚的位置,随后一脚踩上去,一手拽着青草,抬腿踩了两大步,爬上了斜坡。
柳安长拎着衣摆看斜坡,皱眉嫌弃。
叶小凡将团子放下,蹲在斜坡上,笑嘻嘻地看柳安长,“上来啊。”
柳安长抬脚踩在了叶小凡之前踩过的地方,他试了试,发现这个斜坡是没办法走上去的,只能爬上去,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爬斜坡的姿势,眉头紧皱,身形不动。
叶小凡笑得更欢,他往下滑了一步,冲柳安长伸出一只手,“来啊,我拉你。”
柳安长抬眼看他。
叶小凡啧了一声,手抬了抬催促道:“快点啊,不然等你上来天都黑了,还钓什么?”
柳安长叹了口气,踏上斜坡,手一伸,搭上了叶小凡的手。
叶小凡一使劲,力气出乎柳安长意料的大,他被迫着在斜坡上连蹬了好几步上了坡,以免被叶小凡直直地提上去。
“看着人瘦瘦的,没想到还挺重的,”叶小凡拉上柳安长,笑看他一眼,又看阿宝,“你先把东西递给我,然后我拉你上来。”
阿宝抬头撞上柳安长的视线,立刻打了个激灵,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不不不不,我自己爬!”
“那行,”叶小凡一手抓回要跑开的团子,一手接了鱼竿和包袱。
叶小凡解开包袱,从里面抽出一块粗布,铺在了地上,这是特意为柳安长准备的,想来这大少爷是不会像他这般席地而坐的。
团子从埂上拽了两把野草,颠颠儿的跑来跑去,叶小凡怕他掉河里,把他往柳安长怀里一塞,“看好团子。”
柳安长和团子大眼对小眼儿,无言望天。
叶小凡将绕在竹竿上的绳解开,从陶罐里捏出一条蚯蚓,柳安长瞥见了立马转过头去。
阿宝睁大眼,“就这样活着钩上去么?”
“是啊,”叶小凡点头,将蚯蚓拽成了两半儿,往鱼钩上挂。
阿宝惊呼一声,“为什么要拽成两截儿?”
叶小凡解释,“因为太长了,鱼不好上钩。”
旁边,虽然没看到,却听了个全过程的柳安长咬牙:“阿宝,闭嘴!”
阿宝委委屈屈,“哦。”
叶小凡“噗”地笑出声,问柳安长,“鱼饵穿好了,你钓么?”
柳安长点头,一转头就看见在鱼钩上扭动的蚯蚓,他头皮一麻,又立刻转过头去,道:“你先甩到水里。”
叶小凡笑得停不下来,依言将鱼钩抛进河里,柳安长这才接过鱼竿。
山寨里,黑五坐在大门的门槛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儿,狗尾巴草一晃一晃。
远处传来马蹄声,且声音由远及近,黑五撩起眼皮儿,远看过去,就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快速接近,吓得原本悠闲漫步的母鸡张着翅膀四散奔逃。
黑五站起身。
骏马行到门前,马背上的男人一扯缰绳,马蹄高高抬起后落地停下。
男人翻身下马,面目俊朗,他对上黑五的目光,拱手,“请问,这寨子的寨主是叫叶小凡么?”
黑五摸着下巴打量这个人,点了点头问:“你找我家老大有啥事?”
男人笑了,“我并非来找叶小凡,而是来找柳安长的,我是他二哥,我叫柳安远。”
“哦!”黑五恍然,他一拍手,招呼着柳安远进大堂,“难怪我就觉得你看着眼熟,可不是么?你跟柳安长长得挺像。”
黑二跑出去拴马。
柳安远在院子和大堂扫了一眼,没看见柳安长,便问道,“那请问,我弟弟他现在在何处?”
“他和我家老大钓鱼去了。”
“钓鱼?”柳安远挑眉,他这个弟弟可是自小就不喜欢钓鱼的。
“是啊,”黑五凑上来道,“去大河埂了,估计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柳安远在大堂坐下,“那我就等他回来,打扰各位了。”
黑大几人连连摆手,给柳安远倒了杯茶后,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跟柳安长那小子长得挺像嘿!”
“你看见外面那匹马了吗?真漂亮!我什么时候能有一匹马就知足了!”
“得了吧你!你前几天还说有个媳妇儿就知足了呢!”
柳安远喝着茶,眉头微动,眼里漫上笑意,他放下茶杯,咳了声道:“我幼弟自小体弱,家里人一向宠着他,故而性格不好,住在这里许久,给大家添麻烦了。”
黑五耿直地点头,“是挺麻烦,不过我们都习惯了,也没啥。”
柳安远:……
黑二举例道:“吃饭时要给他拿三个碗,一个装菜,一个盛汤,一个装饭,一开始我们还瞅不惯来着,不过后来一想,也就多洗两个碗的事儿。”
柳安远忍俊不禁,他想到小贵,便又问:“安长他和你们老大的关系如何?”
“挺好的!”黑大道。
“不是挺好,”黑七纠正到:“是可好了,吃什么都要先问柳安长吃不吃,天天晚上,还给柳安长搬洗澡水,没事就带他出去玩儿,上回还带他去河里网麻虾了。”
柳安远诧异:“哦?”
上次阿宝回去,说小贵装作不认识他们,对他们挺冷淡。
“不过,柳安长对我们老大也挺好的来着,”黑四补充。
“是啊,帮我们老大算账。”
“帮我们老大夹菜。”
“还帮我们老大带娃!”
柳安远大吃一惊,不禁怀疑,这说的是他那个冷清冷心的弟弟么?算账就算了,对柳安长来说,只是看一眼的事儿。
但是夹菜是怎么回事儿?柳安远回想过去二十年,不禁心酸,柳安长可从未给他这个二哥夹过菜!
带娃又是怎么回事?柳安长有好几个侄儿侄女,也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带孩子们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