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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4 ...

  •   这段期间,洛桑常和宁夕聚在一起。有时,他邀她去音乐会。有时,拉她去健身房。有时又带她大街小巷的找美食。小时候去过的地方或曾经做过的事,他都感到好奇和新鲜。宁夕觉得他像个孩子,也就随着他去。

      洛桑的品位和幽默感很好,与他相处其实很有趣。突然觉得,这段日子是她近年来最开心的时光,她好久没有这么肆意纵情。眼角常挂着不自觉的笑意,嘴里常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整个人比之前活泼了许多。就连乐眉都感受到她的喜悦,直说,她一定是恋爱了。

      “和那个大坏蛋?别开完笑了?”宁夕敛眉。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又没血缘关系。”

      经乐眉一提点,在他人眼中,他俩真该是暧昧模糊的吧。

      她淘气时,他无可奈何。

      她生气时,他说笑话逗她。

      她开心时,他跟着浅浅的笑。

      她伤心时,他一直陪在身边。

      而情感敏锐的若初又怎可能不会知道?

      自欺欺人罢了。

      在新象的录音间里,宁夕忙得不可开支。

      日本一家制造商要求宁夕为新开发产品量身订造一系列背景音乐。它诉诸的对象以当地年轻人为主。为了配合产品高科技新颖形象,宁夕运用时下流行的电子音乐为蓝图,希望以它独特的风格和强烈的节奏留下撼动鲜明的印象。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从录音间出来喘口气,就接到洛桑电话,说十点过来接她。

      大伙儿聚在容德私人招待所,为他庆祝生日。宁夕早已告知容德,她要加班无法参加。但拗不过婉儿的疲劳轰炸,匆匆补上一层淡妆,提着小提琴,便到工作室的楼下等待洛桑。

      夜晚,洛桑看来魅惑性感。全黑v领针线衫在他身上,非常出色。

      “累不累?”他一手拨着方向盘,一手轻抚她眼角下的阴影。

      “还好。大致已完成,剩下润饰的阶段。”舒口气,疲倦地靠在皮椅上。

      洛桑将车内的温度稍稍提高,知道她怕冷。见他体贴的动作,一阵鼻酸,过去的记忆翻涌而至,他对她向来呵护备至。

      “你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他说。

      宁夕感激得闭上眼,在舒适的温度和椅座内渐渐入睡。

      容德的派对一向办的热热闹闹。五彩炫目的光影配合震声嘎响的节奏,在场的每个人都喝懵了。一帮人都是哥儿俩学校的死党。此时,他们正吆喝着要婉儿和容德热吻。婉儿也毫不矫情,立马跨到容德的腿上,给他一个超级香艳火辣刺激的吻。这么精彩的表演,惹得一片狼嚎樨吠,把现场high翻了。

      宁夕眯着眼想,如果今天没有女伴参加,这批豪门贵公子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容德对大伙儿给他的礼物一一表示感谢,忽喊:“宁夕,你的那份儿呢?”

      “嘿嘿,没准备。反正你什么都不缺,我这份就免了吧。”宁夕耍赖,她是真的忘了。

      容德可不轻易放过她。“罚你!”

      于是一帮恶男大声鼓噪。有人说罚酒,请客,说出三十个秘密因为今天容德三十岁,等等等。口沫横飞,馊主意全出尽了。

      “哥儿,你认为怎么样?”容德问洛桑。

      “不如演奏一曲吧!”洛桑望向置物柜旁的小提琴。

      “好啊!很久没听小丫头表演了。快,今天让大哥高兴点。”一帮人又是一片喧嚣。

      宁夕也不忸怩。拿起琴,首先奏起卡通版的生日快乐歌。把大伙儿逗乐了。

      第二遍时,速度稍快,变成Jazz变奏版。

      等到第三遍,曲调变为热情探戈。

      一开始,长音划出,如深谷幽泉,荡气回肠。慢板行进中,如夜莺低吟,空山仙语。曲调愈渐激昂,只见她一甩发,飞弓振弦。在激越处,如空山飞瀑,万马奔腾。低腰牛仔裤贴身包住挺俏的臀围,随着节奏律动扭摆。手挑丝弦,美眸一扫,妩媚妖娆。

      结束时,抛弓,弦丝在空中划下一道美丽的银色弧光。

      此时此刻的她,犹如夜之女王,光采夺目,魅力四射。

      一帮人看傻了眼。良久,才报以震天的欢呼声。

      容德说这是最棒的礼物。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和亲吻。

      她笑,笑的自然流露,笑的犹如一朵明艳春花。倒入洛桑的臂弯里。小脸紧紧地埋进他襟口,小手停在哪里,漫不经心地拽着,他的怀抱如此熟悉温暖。

      他的手环住她。长指来来回回,轻轻地划过她肩头。眼下见不着她表情,却清楚地感受到湿暖的鼻息正一喘喘地打进他胸口。发香透过鼻尖袅袅袭入,一股电流随她在胸口撩拨的手突从腹部猛地窜出。

      她总是这样,他想。

      总是这么毫不自知,总是这么轻而易举。

      记得,那年在慕尼黑雪地上,飞尘的白雪呼打在她身上。密密弯弯的黑睫被雪珠子镶缀着,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如璀璨的钻石。当他找到她时,她飞扑进他怀抱,两手紧紧,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襟口上被晕染着不知是雪还是泪。

      小时候,她总淘气,非要抢容德的玩具。抢不过,一把将它往地上摔去。然后先发制人的放声大哭,委屈的冲进洛桑怀里。小脸儿挂满假模假样的泪水,小手儿环住他的腰。喊着:“洛桑,洛桑。”那时候,她的个头,只及他的腰。

      她不会知道,

      她的毫不在意,她的若有所思,带给他怎样的煎熬。

      她不会知道,

      当她在他人怀抱,思念变成相思,又给他多少暗潮汹涌的牵挂与挣扎。

      四周充满他好闻的味道,热烫的胸膛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在这样的夜晚,温暖熟悉的怀抱,她生起一种渴望,渴望被他再次拥抱,渴望为他燃烧。

      醉吧!也许只有在酒精的催动下才敢放任,才敢沉沦。沉溺在他漆黑深邃的眸中,那里有久违的情动和需要。

      她无奈的笑,

      自己总是逃不掉。

      不再思索,

      递上相思的唇瓣。

      分别的三年后,他们又一次缠绕。

      睡梦中,她赤足在林里迷了路。微弱的月光穿过枝丫叶捎,疏影重重,阴森鬼魅。细枝打在脸上,碎石嵌入脚板。顾不得疼痛,咬紧牙根,着急的只想找到出路。阴风在耳边呼啸,冰寒的湿气渗入骨里,胸扉剧烈的起伏着,惊慌的粗喘声,在死寂的暗夜里震荡回旋。

      她拼了命的跑,冷汗湿透了全身。冷不防的跌入一渊深潭,黑不见底。她惊呼,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双手胡乱的挥动,试图能够抓住什么。终于,她被牢牢地拽起。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见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如那潭深渊。再靠近它,平静无波。

      她一觉睡到正午。醒来时,洛桑已不在身边。飞快地梳洗一番,披上他的浴袍,在书房里找到他。

      他正在讲国际电话,要对方将资金拨入帐户。本想要避开,但洛桑打了个手势要她进来。他展颜一笑,挪开电话,千般柔情的吻她。然后额首示意她在眼前坐下。他歪着脖继续和那端交待事情。另一支手撩起绕在她颈上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替她擦干秀发。刚洗完的发,湿漉漉的搭在颈背上,水珠如一条细涓滑入那不经意敞开的襟口。

      忽地,双眼发烫,那承受不住的农情蜜意,正一步步侵蚀她几近绷断的神经。

      真傻,他们早注定是一具共同体。

      就像树与藤,互相纠结缠绕。

      不是共生便是同死。

      这以后他们共处的许多夜晚,她发现他失眠。常常夜半三更起床,然后到书房工作。有时,她唤他回来,他只是凝视她,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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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梅林食舫,巧遇容德和婉儿,于是一起加入饭局。宁夕点了几道精致上海小点。其实,洛桑并不喜食中餐,觉得料理偏之油腻,调味太重,往往食后容易犯渴。今天,这几道菜,看得出来,洛桑吃的很满意,很开心。

      “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容德对洛桑说。

      洛桑先帮宁夕斟添新茶,没有忽略到她感激的一笑。在桌下,他轻拈她小手。然后转头对容德说道:

      “可以,我这边已经就绪。”

      婉儿正在抱怨新来的灯光师专业不足,她的头发差点在摄影时被聚光灯烧焦。幸好,有人及时拿灭火器往她头上一喷,消除了无法想象的灾难。

      宁夕听她唧唧咕咕的说着,并不清楚男士们的谈话。

      “妈妈要你这个星期六回家,说是给洛桑接风。”容德告诉宁夕。

      关家二老近日才从澳洲回来,急着跟好久不见的侄儿叙旧。

      “好,我一定回去。”她欣喜地答应。

      吃完晚饭后,大伙在餐厅门口等待司机开车过来。

      忽然一阵镁光灯闪烁。洛桑立刻将宁夕的脸埋入怀中,挡住镜头。容德气的破口大骂,吃顿饭还要受气。一团人急匆匆的钻入车内,扬长离去。

      第二天,报纸便刊登出昨晚的照片。内容记载洛桑在台的神秘女友终于出现。顺带八卦一下容德和婉儿的风流韵事。洋洋洒洒一大篇,文章加油添醋,荒谬无稽。所幸,宁夕并没有曝光。

      宁夕好笑地阅读报上乱七八糟的故事。上面描述‘她’是一名模特儿,在巴黎走秀时和洛桑一见钟情。两人迅速坠入情网,彼此爱得难分难舍追到太平洋彼岸。

      “大坏蛋,这位巴黎女友又是哪位啊?”晚上吃饭时,宁夕拿着报纸,假寐假样地兴师问罪。

      “不就是一个酸不溜丢的疯丫头。”洛桑回她。

      星期六,洛桑和她一起来到关宅。两位老人家看到久违的侄儿乐得眉开眼笑。席间老拿他和关家兄妹小时候的趣事做文章。饭后,大伙儿兴致高昂,移至小客厅继续聊。宁夕吃的太饱,一个人便到院子走走。

      来到暖房,里面栽植各式兰花。关母独爱兰,偏偏若初也钟情于兰。满园都是芬芳四溢的幽兰。若初形容兰,叶含正气,妍不浮华,绿斗严寒,笑度盛夏。其实宁夕觉得若初本身便如芝兰,谦谦君子,风姿高雅。

      在这暖室,若初曾教宁夕认识各种兰花。

      宁夕在一株没有开花的盆栽前停下,看着它,回忆历历在目。

      “夕儿,你看这是素蝶连。”十七岁的若初眉清目朗,月冠如华。他正高兴地指着眼前一株花姿□□的兰栽。这是他花了两年功夫细心栽植的。

      “真的很漂亮耶。是春兰还是蕙兰?”宁夕分不清它的品种。

      “你瞧它的颜色,春兰以白为贵,蕙兰以绿为上。它的唇瓣白色短园是春兰。”

      “咦?它怎么有两片唇瓣?”宁夕好奇的打量这二瓣并列着生的花卉。

      “这叫双舌,兰花中罕见的极品。”

      “真稀奇,从来没见过。”经他解释后,宁夕顿觉此花珍贵无比。

      “送给你好不好?”若初看着宁夕粉嫩的小脸,认真说道。

      “我又不懂兰,别被我养死了才好。”她有点怕怕,希望若初不要将此重任交给她。

      “放心,有我呢。我负责照顾,你负责观赏。”若初拍拍胸脯干脆的保证。

      “这等好事,当然是多多益善。”宁夕笑眯眯的凑了凑鼻。

      “以后就管它叫‘宁若兰’吧。”若初对着她笑,笑得韵味十足,笑得舒展飘逸。

      那天,在柏林,他也是这么笑着。

      古老的城市,晴空万里,绿意盎然。

      若初与宁夕相偕于露伊丝广场,场中心有一圆形喷水池,街道呈放射状。四周到处可见咖啡馆,旧书店,和古玩店;是男女老少聚集的休闲中心。矢车菊髻在宁夕的发上,蓝紫红白,缤纷嫣然。它是德国的国花,随处可见,象征乐观与坚强。

      “这回真是找到宝了。”若初欣喜的喊。手里拿着一本刚从旧书摊买下的兰花图册。

      “明天什么时后的飞机?”宁夕漫不经心的问。

      “下午两点,到了萨尔斯堡,给你打电话。”若初将去哪儿参加一场音乐交流会。

      “千万别忘记打电话给巴道尔教授。”巴道尔是宁夕在音乐学院时的恩师。

      “嗯,你放心。”一路上,他们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聊。

      阳光投映在若初的身后,闪亮亮的令人睁不开眼。宁夕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眼前一团黑朦朦。片刻,适应了光度。她听到他说:“我爱你。”

      在这缤纷的日子,

      宁夕,他的春兰,

      栽在心中最柔软的泥土里,

      给她幽香长青的爱情,给她素雅清韵的风情。

      在柏林的天空下,

      以为可以铜铃久芳颜,

      以为可以漫舞尽婵娟。

      当车子冲破菩提树道……

      “夕儿!”他叫,拼了命地推开她。

      画册四散纷飞,血珠飞溅,染红了遍地幽兰。

      泪,唰唰地掉落。

      打在兰叶上。

      他们的宁若兰终究没有开花,

      终究是云散匆匆,

      终究是残月庭空。

      “夕儿……”关母唤她,曾经风华绝代的容颜早已布满泪水。

      “妈妈!”胡乱地抹掉泪水。

      “傻丫头,这是何苦呢……”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你怎么可以如此折磨自己……折腾妈妈……你和若初……都是妈舍不得的宝贝啊……”关母声泪俱下。声声悲鸣,句句沉痛,硬是要打醒她的愧疚自责。

      可是,亲爱的妈妈,舍不得亦是痛苦啊。

      如果他不将我推开,如今你会不会少伤心一点?

      如果时光逆转,我应诺他的要求,是不是大家会好过一点?

      爱与痛,罪与罚,悔与恨,

      却早已锥印骨脊,火烙心脉。

      抹不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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