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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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是很珍贵的。比珍珠，比钻石，还要珍贵，千百倍。
冬天对于纪元而言，是美好的。他喜欢冬天要胜过夏天许多，冬天所带来的温暖远远胜过它原先所象征的寒冷。
2001年12月21日，圣诞节前的几天，纪家有过圣诞的习惯。圣诞树还没有买装饰的东西于是纪妈妈便遣了纪元去市场找，又恰巧逢上任家两兄妹来他家玩，妈妈不知道怎么又特别喜欢任晴，于是就让任晴和他一起去买了。
2001年有什么特别的呢？是一月份神州二号发射成功，还是七月份申奥成功普天同庆，还是昆仑山发生了地震？这些都跟纪元无关，他只知道，2001年，他的世界被播下了一个小小的种子。
那颗小小的种子从此便在他心里扎根，时不时地浇水灌溉，然后施施肥，它悄悄地长大。
然后有一天，它破土而出。
纪元没想到在那儿遇上鹿憬，她下身是一条深色的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火红色的卫衣，手上带着黑色的厚手套，头上还戴着一顶薄荷绿的毡帽。纪元是知道她怕冷的，只是没想到穿这么多。她的脸冻得有点苍白，但面色却很好，嘴里哼着小曲，手上提着一袋东西，走路晃晃悠悠的，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鹿憬。”他不知怎么的，开口叫住她。
他的性子一向是平淡，遇着熟人，若是对方没有瞧见他，大多数时候他也是不会主动与别人打招呼的，今天是个例外，没有原因，只是单纯地想告知她他的存在。
鹿憬定住脚步，看到他们，有些诧异的模样，“啊纪元呐……好巧啊！你要去干嘛呢？”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中夹杂着一丝意外。
“去买点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啊。”
“嗯，你要去哪？”
“回家啊，刚刚去买了点东西。”鹿憬摇了摇手中的东西，笑了笑，“她是你女朋友吗？”
她，自然指的是任晴。
“……不是。”纪元摇了摇头，唇齿间冒出丝丝寒气，“她是任晴，任之川的妹妹。”
“哦，那我先走了。”
“嗯，再见。”
然后去把妈妈要的东西买好，纪元是想直接回家的，只是任晴缠着他去吃了些点心，然后又非要他去看电影，好不容易想了办法推脱掉，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然后，他再次没料到，又遇上了鹿憬。
这次她没有在笑，她是小跑着一不小心撞上他的，她头上的毡帽不见了，手套也丢了一只，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脸上依旧很苍白，看样子应该是哭过了。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鹿憬。
他印象中的鹿憬，可以是开心的，愤怒的，纠结的，但永远是不会有眼泪的。
看到她的眼泪，他心里一阵难受。
怎么会哭呢……为什么哭？
“纪……元？”鹿憬抬头，看到是纪元，连忙又低下了头，吸吸鼻子，“对不起撞到你了。”
然后转身想走。
他一把拽住她，等等。
鹿憬停住脚步，没有抬头。
阿元！任晴在旁边喊了一声。
你先回去吧。
不要啊阿元……
你先回去。
我要你跟我一起……
我让你先回去！
纪元忽然吼了，语气有些骇人。
任晴蹶了嘴，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鹿憬一眼，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大力地踏步。
鹿憬依旧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跟我来。
纪元拉了鹿憬，随便找了处花坛坐下，然后两人开始沉默。
鹿憬嚎啕大哭，一点形象也没有，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流下来，落在地上。
“纪元你不要问我怎么了我求你不要问我……不要问我……”鹿憬皱了眉，五官纠在一起，鼻子通红的。
纪元点了头，“好。”
仔细看了她的脸，才发现，竟有一片红肿。
鹿憬觉得好丢脸。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她存了好久的钱，欢天喜地地去给妈妈订了个大蛋糕。
提着蛋糕，满是欣喜地走回家，却没想到遇见了纪元。
不止纪元，还有一个女生，大冷天的穿着紫色羊毛的连衣裙，配着高高的长筒靴，长发及腰，微卷，霎是好看。
看看穿着牛仔裤带着毡帽梳着马尾的自己，鹿憬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比了下去。
真丢脸啊。
那个女生鹿憬恰好见过，正是几个月前在奶茶店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的那个女生。
然后低着头装作没看到他们，没想到纪元却开口叫住了她，只好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再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那女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松。
然后也知道了，原来她就是他们口中的任晴。
还真是……美女呢。
匆匆跟他们别过，鹿憬提着蛋糕回了家，妈妈看到她手中的蛋糕，很是诧异，“小憬啊，你买蛋糕做什么？”
“妈……”鹿憬无奈地笑了笑，举高了蛋糕，“你忘了呀，今天是你生日。妈妈，生日快乐！”
妈妈眼中闪过惊讶惊喜和欣慰，眼底迸发出比太阳还要闪耀的光芒，顿了几秒后，眼圈又红了，“你这傻孩子……”
“妈，哭啥呢！”
鹿憬笑了，抱住妈妈。
妈妈呀，生日快乐。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喜爱与感激，我真是不好意思说我爱你，可是呀，你明白的，对吧？
妈妈呀，谢谢你，生我育我，费尽心血。
隔了好一会，妈妈才平静下来，笑笑接过蛋糕，“你待会又要给你爸说了。”
爸……爸？
鹿憬“哦”了一声，闷闷地。
回了屋，闭上眼睛趴了便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给人硬生生地跩醒了。
男人满脸怒意地站在她面前。
“蛋糕是你买的？”
“是。”
“你浪费钱干什么！买个蛋糕有什么用？你有钱买蛋糕不如把钱给我！”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鹿憬平静地说。
“生日？”男人冷笑了一声，“过个生日就要买蛋糕？你怎么就不知道勤俭？那你生日我是不是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
男人气极，一甩手，竟把桌上的蛋糕拍到了地上。
鹿憬红了眼，那个蛋糕是她的心意！是她给妈妈的礼物！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打翻了！她把蛋糕盒捡起来，放到桌上，“这是我自己存钱买的！”
“存钱？你能存什么钱？你的钱还不是从我这拿到的！”
“那钱是我自己打工存的！跟你没有关系！”鹿憬吼了，他的钱？他何时给过她钱？所有的钱，都是妈妈辛辛苦苦挣的，他所会的，不过是挥霍罢了。买蛋糕的钱，生活所需要的钱，哪一分不是她和妈妈辛辛苦苦赚来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她骂她？！
“你什么意思！皮硬了是吧！”男人怒极，狠狠甩了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鹿憬感到脸火辣辣地疼，用尽力气推开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
她多不愿称这为家。
如果可以，她更不愿意承认，刚刚那个人，是爸爸。
只是没想到，又撞上了纪元。
这次是真的丑大了，让任晴看了笑话。
直到被纪元拉到花坛边坐下，她还是神情恍惚地。
纪元陪她坐了很久，没有问她怎么了，也没有安慰她，只是静静坐在她旁边。
第一次觉得有些安慰。
鹿憬忽然抬头，对纪元一字一句说，眼中带了些许希望，“纪元，你请我看电影，好不好？”
心里约摸是猜到，纪元是不会去的，顿了几秒，有些失望地开口，“算了……”
“好。”纪元却打断她，点了点头，笑了，“我请你看电影。”
后来回了学校，两人有默契般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鹿憬依旧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好像那天难过得天都要塌了的人不是她。
她连关静雅都没有讲。
有些事情，一不小心偷偷藏在了心里，就会成为永恒的秘密。
有一天纪元忽然问她：“每天早上和你一起上学的人是你男朋友吗？”
“啊？”鹿憬愣了愣，想了一会，每天早上和自己上学的人只有自家弟弟，他指的大概就是小淮吧……摇头，“不是啊，他是我弟。”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叫鹿淮。”
鹿……淮？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