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知府》疏朗

95、宴会交锋

　　说话间就到了傍晚，顾小九精神奕奕地来到书房。

　　“大人，轿子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不急，”顾谦让小厮送了两碟点心过来，“先垫垫肚子，晚两刻钟再去。”

　　顾小九不明白里面的玄机，狐疑地坐过来，“大人，天都要擦黑了，再不去就迟到了。”

　　“大人物都是压轴出场的，你急什么？”顾谦夹了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又喝了口茶，这才道，“昨晚咱们才劫了满洞的粮食，今晚赵府就要请客，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没？”

　　顾小九一愣，道：“难道他们是摆了出鸿门宴，要对大人发难？”

　　“不见得，”顾谦摇摇头，“你也说被抓的运粮人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件事就没有定论，更何况你得到消息立马回转，台州府这些人的消息可没你这么灵通。”

　　“那就是说，他们还不知道事情败露了？”

　　“这只是一种可能，事情真相如何，待我们去了赵府就能见分晓。”

　　“那您怎么不急呢？”顾小九恨不得把顾谦筷子上的如意卷给薅下来，“您还慢悠悠地吃点心，也不怕他们使坏。”

　　“粮食被戚将军运走了，人在他手里扣着，你说着急的是谁？”顾谦敲了顾小九一筷子，斥道，“做事要沉下心，别整天毛毛躁躁的。”

　　“大人教训的是，我就是爱瞎着急。”顾小九挠头，不好意思道。

　　顾谦又吃了两块点心，漱了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带着顾小九出门去了。

　　赵府位于城东，宅子豪华气派，占地颇广，从后街走到前街，都是赵宅的范围。

　　“这赵府可真大！”顾小九扶着轿子，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顾谦在轿子里看不真切，一直走到街角，看到赵府门前灯笼高挂，车水马龙的场面，才了解了赵府在台州是个什么地位。

　　顾谦到的晚，客人们都已经进去了，只有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在迎客。

　　见到顾谦的轿子，管家急忙遣小厮往里报信，自己则招呼着将轿子停在大门前。

　　顾谦端坐不动，顾小九则皱眉对管家道，“知府大人来访，怎么连个接待的主人家都没有？”

　　“贵客见谅，我家二公子一直在大门口等候知府大人，只是刚刚有事去了前厅，可巧大人就到了，二公子马上就来，您请稍安勿躁。”说着，还借着与顾小九套近乎的机会，往顾小九袖子里塞了个小银元宝。

　　“哼，别看你们赵府家大业大，怠慢了我家大人可有你们好果子吃！”顾小九收了银元宝，面色缓和了许多。

　　正说着，赵二公子脚步匆匆地从大门口迎了出来。

　　“顾大人大驾光临，真让寒舍蓬荜生辉，学生刚刚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可巧您就到了，怠慢之处，还请顾大人见谅。”说着，赵二公子对着顾谦施了一礼。

　　赵二公子年方弱冠，身材颀长玉树临风，端的是一表人才，他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所以面对顾谦也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顾谦不会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他扶着顾小九的手下了轿，温声道，“赵二公子言重了，本官公务繁忙，所以来晚了。”

　　“不晚不晚，大人来的刚刚好，里面的宾客也都在等大人。”赵二公子引着顾谦往里走，只见赵府雕梁画栋，庭院深广，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赵府的正厅，厅内宾客如云，众人热情寒暄，其乐融融。

　　“知府大人到！”随着小厮的一声唱和，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坐在大厅上首的赵府大老爷赵文中缓步迎了出来。

　　“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原谅则个。”赵文中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微胖，对顾谦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

　　顾谦微笑答礼，目光一扫，就见台州府衙的官员都到了，尹天顺张通判并衙内一些佐官，看到顾谦的目光，有的心虚地低下了头，有的则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

　　“顾大人，请上座。”赵文中做了个请的动作，请顾谦入席。

　　顾谦随着他往主桌走，路过大厅中央，发现一个用红布罩着的差不多一人高的物件，想来这就是今晚请大家赏鉴的珊瑚树了。

　　来到主桌，看到桌上凉菜已上，酒水已备，他心中微哂，面不改色在主位坐下，就在众人陆续落座的时候，顾谦发现正往主桌走的一个佐贰被赵二公子悄悄拉走，坐在了第二桌上。

　　那个佐贰临走前脸色很难堪，赵二公子低声说了些什么，才让他脸色渐渐好看起来。

　　顾谦环视一圈桌上诸人，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桌上的位次早就已经分好了，而赵家似乎没预料到自己会来，所以才会临时撤人。

　　“顾大人光临寒舍，令寒色蓬荜生辉，赵某在此感谢顾大人，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赵文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桌上诸人纷纷叫好，大赞赵文中爽快。

　　顾谦微微一笑，道：“本官不胜酒力，就不喝酒了，本官以茶代酒敬赵大老爷。”

　　人家酒满杯干，你连口酒都不喝，顾谦此举，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往赵文中脸上甩了一巴掌，赵文中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他刚要发作，就被赵二公子拦住了，赵二公子让小厮端上一瓶果酒，对顾谦道，“是我们招待不周了，顾大人不能喝酒就喝些果子露吧，这是府上女眷席面上常备的饮品，入口绵软不上头，顾大人应该会喜欢。”

　　这是把顾谦比作女人了，要是一个纯正的古代官员在此，恐怕真的要气得甩袖就走，可顾谦是谁，作为早就接受过新世纪男女平等教育的新青年，把他类比女人怎么了？女性可能顶半边天呢！

　　一桌人都等着看顾大人笑话，可是顾大人表情淡定，接受良好地让小厮给他的杯子倒上果子露。

　　赵文中与赵二公子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顾大人城府如此之深，面对如此侮辱，竟然面不改色。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宴席继续进行。

　　在场的都是人精，推杯换盏转移话题也都进行的很顺畅，顾谦一边吃菜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席上众人，他之前以为尹天顺是赵府的代言人，毕竟春税迟交一事他蹦跶的很欢实，但是仔细观察却发现，他和赵文中之间的话题很是泛泛，不像是熟识之人。

　　倒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张通判，在几个佐贰间却很有威信，几名佐贰发言前后总要不自觉看他脸色，顾谦看着这副宴席众生相，觉得很有意思。

　　众人一通闲聊吹捧，说着说着话题就来到了赵文思代圣上祭海的事，这个话题一抛出来，不仅席上众人阿谀奉承一脸艳羡，就连赵家人都忍不住面露得色与有荣焉。

　　“三弟年少离家，已有几载未归，现如今他能代圣上祭海，是我们赵府的荣耀，也是我们赵家全族的荣耀！”赵文中红光满面，志得意满。

　　“岂止是赵家的荣耀，这可是我们台州府的荣耀！”尹天顺激动地站起来，意气风发的好像代圣上祭海的人是他一样。

　　其他人一阵附和，顾谦瞄了张通判一眼，发现张通判在看尹同知，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赵大人多年未归家，可是要好好接待一下。”顾谦开口道。

　　“对对对，赵大人可是代圣上祭海，规格一定得提高！”尹天顺附和道。

　　“大人们所言极是，赵某前些日子得了一株珊瑚树，准备进献给钦差大人，众位大人请移步一观。”

　　此时，宴席上的菜已经吃吃的七七八八，众人也都停了筷子，三三两两的谈天说地。赵文中这么一邀，立即都站了起来，来到大厅正中盖着红布的珊瑚树前。

　　“真高啊！”有人比了比身量，发现珊瑚树将近一人高，不由得赞叹道，“我也见过不少珊瑚，像这么高的，可是平生第一次见。”

　　“别说你了，老夫都五十多岁了，也没见过这么高的！”

　　一群人围着珊瑚树，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顾大人，要不您来揭幕？”赵文中假模假样地客气道。

　　“这可是要送给钦差大人的瑰宝，还是由钦差大人最亲近的人来揭幕比较好。”顾谦谦虚道，这株珊瑚树一看就是赵文中拿来镇场子的，顾谦自然不会抢他的风头。

　　果然赵文中没再推辞，上前一步揭开了珊瑚树上盖的红布。

　　“天啊！”

　　“我的老天爷！”

　　“这也太美了吧！”

　　只见在无数高悬的明灯映照下，红色的珊瑚树在大厅中微微闪光，枝形饱满，姿态昂扬向上，绝对是一株不可多得的佳品。

　　“太美了太美了！”尹天顺语无伦次道。

　　“顾大人以为如何？”赵文中得意道。

　　“美轮美奂，巧夺天工，这样的极品珊瑚只有您这样的豪富人家才能获得。”顾谦面上恭维，实则扎了赵文中一刀。

　　“顾大人误会了，”赵二公子又站了出来，谦逊道，“这株珊瑚是我家船工出海时意外得到的，不过是运回来费了些功夫，其余也没甚花费。”

　　“是这样啊，”顾谦失望道，“今年台州府衙的春税还有半数未曾收齐，本官还想着赵府豪富，不知能否借些余粮暂做周转。”

　　“顾大人说笑了，”赵文中皮笑肉不笑道，“赵家家训乃诗书继世，耕读传家，虽然日子比一般人家略好，但是也仅够府内温饱，断没有余粮可借！”

　　“是本官唐突了。”

　　“今日不谈公事，只赏玩珊瑚。”张通判慢条斯理地插了一嘴，其余众人皆反应过来，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起珊瑚来，倒是把厅中的气氛重新炒热了。

　　顾谦慢慢地被众人排挤到人群外围，他看着站在人群中央志得意满的赵文中，又看看几乎聚齐了台州府衙官员的大厅，不由得深思起来，这赵家在今天举办宴席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显摆珊瑚还是为了折自己面子？或者是为了青云山上的事在打掩护？

　　他正思忖间，顾小九溜了进来，悄声在顾谦耳边说道，“大人，文瑞哥传回消息，被抓的人中有个人是——赵家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