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不罚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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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瑞和戚元敬争了起来，顾谦扶额，无奈地提醒他们，山下还在大规模群殴，分赃，啊不是，抢人的事容后再议，得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
段文瑞讪讪地退了下来，戚元敬嘴上应着，眼珠子还黏在山下的战场上，兴致勃勃的观看。随同戚元敬而来的两位副手，也如同练兵教头一样，指着这个说好苗子，指着那个说有前途。
几个人看着看着，就商量起募兵的标准来，什么上不过四十，下不过十五，双目有神，臂膀结实有力，为人正直诚恳，听从指挥……
顾谦听着听着就冲段文瑞使个眼色，看见没，戚元敬可要就地征兵了，学着点。
段文瑞点点头，将戚元敬等人的话都记了下来。
几个人商议完毕，又草草吃了几口烤饼之后，戚元敬的军队终于赶了过来，怕顾谦被山下的暴民误伤，戚元敬让顾谦三人继续留在山上，他则带着两名副手到山下平息骚乱。
普通百姓对上官兵几乎没有胜算，哪怕是云水县这些彪悍的农民也一样，戚元敬下山之后先是对打群架的百姓们喊话，收效甚微后，他命传令官举起大旗，以旗帜为基准，以鼓点为号，大批官兵根据旗语迅速插入打架的百姓中，将众人分隔成几个小块，前方的士兵举着盾牌，后方的士兵举着刀枪，很快就让打斗的百姓们停了手。
“放下手中的武器，原地抱头蹲下！”戚元敬大喝道。
百姓们不明所以，看到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不由得怯了三分，有一个蹲下的，就有两个，三个，慢慢地大家都蹲了下来。
戚元敬命令士兵们把伤人的凶器捡起来集中看管，又让受伤的百姓们赶紧处理伤口，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自己人打自己人，有这个本事就该入伍去打倭寇！
他这番话却没引起大家的共鸣，而是引发了更多的抱怨，双方的带头人气愤填膺地各自指责，台州今春天气干旱，上游的水不够浇田，下游被上游断水之举逼得更是没了活路。
“军爷，小人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田里的稻禾旱死啊！粮食无收就得活活饿死，饭都没得吃还能去打倭寇？”
“疏通河道的事本将军不懂，但是本将军可以帮你们转告两地知县，甚至是台州府的知府大人，有上面协调，相信你们的事情很快可以解决。”
“知府大人才管不到这种小事。”
“顾知府公正严明，最是体恤百姓了。”戚元敬不悦道，“闲言少叙，你们有谁想要报名参军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征兵现场了。
“有报名意向的往这边登记，入了我们戚家军，每月一两饷银，每天一干两稀，每旬能吃一次肉！”
“一两有点少吧？”有人悄声嘀咕。
“杀敌额外有赏，干的好，一年能拿百两雪花银！”
百两！人群顿时沸腾了，争先恐后地往登记处跑去。
“别挤，排好队！”副手站在高处大声喊道，“咱们征兵可是有条件的，年龄低于十五、高于四十不要，家中独子不要，身不强体不壮不要，双目无神不要……”
“大人你看看我，今年刚满二十，一身腱子肉！”
“大人您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像牛眼那样精神？”
“大人，我家兄弟三人，我行二，您先给我登记上！我就在山下的白石村住！”
报名的人挤成一团，副手们不得不安排士兵们维持秩序。
看到群架现场变成了征兵现场，顾谦哭笑不得，对段文瑞道：“文瑞你下去看看，戚将军要求严格，肯定会拔走一批尖子，咱们现在饷银不凑手，先跟在他后面捡个漏。”
段文瑞被他家大人的无赖姿态逗笑了，他闷笑一声，招来两名官差保卫顾谦，这才打马下山去了。
“老爷，事情就这样摆平了？”顾小九看着段文瑞下山的背影，小声问道。
“怎么可能！”顾谦摇了摇头，“这么大规模的群架官方不处置几个领头的，不是变相鼓励百姓闹事吗？”
不管百姓们打群架的理由是什么，这种事都必须严肃处理，不然以后有人有样学样的再搞起来，台州府的一众官员都得跟着吃挂落。
说话间，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两队人马，前面都打着肃静回避的牌子，顾谦猜测应该是云水县和台州县的县令到了。
“这两个人倒是会找时机。”之前不露面是来了镇不住场子，现在急匆匆赶来，恐怕是知道戚元敬把控住了局面，这两个人跑来狐假虎威来了。
“大人，咱们下去吗？”
“有戚将军和文瑞守着，出不了岔子。”顾谦翻身上马，“让他们忙着，咱们先回城去。”
“为何？”顾小九不解道。
“因为压轴的总要最后出场，老爷我得端坐在知府衙门，等他们来请。”
果不其然，顾谦刚回到府衙坐定，云水县和台州县互相告状的折子就递了上来，顾谦打开折子看了两眼，失笑着将折子扔在桌上。
“你也看看。”顾谦对黄师爷说道。
黄师爷打开折子一看，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云水县和台州县竟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斗殴事件？”
“是啊，打了八九天了，现在报上来了。”
“大人如何知晓？”
“我刚从群殴现场回来。”
黄师爷倒吸一口冷气，“大人您没受伤吧？您千金之躯，怎能以身涉险呢？”
“我和文瑞一起去的，只在附近山上远远地观望一番，后来戚元敬将军带兵赶到，控制住了局势。”
“那就好那就好。”黄师爷拍拍胸脯，一阵后怕。
“你替我执笔，狠狠地骂这二人一顿，”顾谦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才上报，不请罪就罢了，他们还想蹭戚将军的功劳，真是岂有此理！”
“是！”黄师爷提笔就写，洋洋洒洒数言，将顾谦的愤怒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
写好后，呈给顾谦过目，顾谦满意地点点头，“就按这个发下去，我看他们怎么解释！”
批评的折子发下去没多久，两个县令就一前一后赶到了知府衙门，顾谦故意晾着他们，直晾的两人坐立难安，冷汗直冒。
“都怪你，那些刁民刚打起来时我就说上报大人知晓，你拦着不让，这下可好，大人怪罪下来该如何担待？”云水县县令李需抱怨道。
“不是你说大人初到此地立足未稳先观望观望？”台州县县令宋修德也不甘示弱。
“你看见大人批示的折子没？青云山那点事他全知道，瞒是瞒不过去的。”
“戚将军不是已经收拾残局了吗？你怕什么？”
“架是不打了，但是水源的问题没解决啊！”李需瞅瞅外面，低声道，“春税迟迟没收齐，大人本就不高兴了，你们台州再拦着河道不放水，下游还得闹出事来。”
“那是你们云水的事。”宋修德撇嘴道。
“你在上游我在下游，我这边闹起事来你也落不得好。”李需恨声道，“别以为你有赵家做靠山就万事大吉了，逼急了我，给你把青云山藏粮的事抖出去……”
“你闭嘴！”宋修德吓得差点跳起来，他一把捂住李需的嘴，惊恐地左右看看，见四下里没人才小心地放开李需，低声道，“哪有什么藏粮，这里可是知府衙门，你别胡说八道！”
“心里没鬼你跳这么高？”李需冷笑道，“你和赵家的事我不管，但是水源的问题今天必须解决，不然我一不小心在知府大人面前说漏了什么……”
“行行行，听你的，你有啥办法提出来就是。”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番交锋，终于达成一致，可是顾谦就是不露面，两个人从晌午等到傍晚，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已然是饥肠辘辘，有苦难言。
直到天擦黑，顾小九才将二人带到会客厅。
“说说吧，为何百姓们都打架打了八九天你们才上报？”顾谦呷了口茶，坐在上首，慢悠悠问道。
“回大人的话，那些刁民刚开始闹事下官就派人阻止了，当时官差把他们劝了回去，下官以为没事了就没继续关注，没想到他们又闹了起来，下官失察，望大人恕罪。”李需为自己辩解道。
“是啊大人，下官和李县令亲自去现场劝回了民众，属实没想到他们会卷土重来啊！”宋修德也跟着喊冤。
“这么说，本官错怪你们了？”
“下官不敢。”
两个人饥肠辘辘地站在下首，一脸菜色。
顾谦慢条斯理地饮着茶，问他们，“群架的事戚将军出手解决了，怎么处罚这些闹事的刁民你们可有了章程？”
“还要处罚？”李需不解地抬头。
“闹这么大的事都不处罚，今天他们敢在山里打，明天就能打去你的县衙！”顾谦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吓得李需哆嗦了下。
“大人息怒，下官知错了。”李需抖着手说道，“下官这就回去拟章程，把闹事的都抓起来！”
猪脑子！这样的货是怎么当上县令的？顾谦愠怒地瞪了他一眼，转向宋修德道，“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回大人的话，现在青云山参与群架的青壮已经在戚将军处造册登记，下官认为他们即入行伍，那规矩律法自有军队的官爷来教。”
“推给军队就没事了？”
“自然不成，”宋修德一边觑他脸色一边说道，“下官认为，还是要抓几个带头闹事的严厉惩戒，让百姓们明白朝廷尊严不容挑衅，闹事必没有好果子吃。”
“那你打算怎么惩戒？”
“按律法，当众斗殴者，仗一百，或充军或徙三千里。”宋修德为难道，“戚将军已经就地征兵，充军这一条就不适用，更何况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徙三千里，也押送不过来啊。”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顾谦点头道，“没有别的处罚办法？”
“大人，下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李需不想宋修德专美于前，脑筋飞速转动，想到了一个点子。
“讲。”
“大人知晓此次群殴事件是由争水源引起，其根源还在于云水县和台州县临近的绵河蓄水不足，下官的想法是能不能把这些人集中到绵河上游，拓宽绵河与云江交叉点的河道，这样绵河蓄水不足的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这个办法可行？”
“可行。”李需正色道。
“旱情已经持续两个月，为何之前不提出来。”
李需瞥了宋修德一眼，明目张胆地挖坑道，“云江与绵河交叉点在台州县境内，下官几次与宋县令商议，宋县令都未曾理睬。”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宋修德怒道。
顾谦重重地咳了一声，两个人同时噤声，宋修德敢怒不敢言地瞪了李需一眼。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着手去办吧。”
“是。”
两人躬身告退，出了大厅的门，宋修德指着李需的鼻子道，“李县令好手段，宋某受教了！”
李需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两个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却没注意在拐角处，分别有人跟上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不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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