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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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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个时代哪个国度,关于武器的话题都是敏、感的。统治者对于武器必须有足够敏锐的认知。武器的交易也是富得流油的好差事之一。可谓风险与暴利并存。与武器同样的,军队,暴力的代表。纵观历史,王权与军权的关系十分复杂,联系十分紧密。往往手握国家重要兵权的将军都是王的直系心腹重臣。每一代君主都为军权与王权的平衡耗费了不少的心力。
在权力的诱惑面前,连骨肉亲情都显得不堪一击。
十二国的世界,王由天帝的灵兽麒麟选择,尽管如此叛乱仍然存在。政变、灾害、教育……让君主头疼的事有很多。
要在这个国家,乃至这个常世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但是如果手上有权力,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想要权力,则需要王或者官员的认可,必须要有所作为。
雁州国位于北东之地,气候比起宁墨之前所在的江南要恶劣得多,自然灾害想必也更多吧,可是宁墨并不擅长或者说根本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毫无经验可言。
排除这个选项。
虽然不想承认,宁墨确实只有在暴力政变一类事上有信心一展身手。但是政变可遇不可求。遑论当今治世的是难得的明君。
更小的事情也可以,宁墨从不在机会上挑剔。
初来之时,她半是自愿的被拐入青楼,收集到了不少讯息。有人在隐秘的收集一种冬器是前段时间的收获之一。
被悄悄收集的并非刀剑,而是一种体积轻巧容易携带的暗器,收集的方式很隐蔽,小批量的、随机的购买。暗器所用和刀剑不一样,小批量的购买足够满足需要,暗杀者讲究一击必中,是贵精不贵多的杀人者。
宁墨随机走了不少家架戟,粗略计算已知的数量,心中一惊,如果是精心训练暗杀者的话,这么武装,刺杀玉座上的男人都够了!
不可思议,云海之上的是治世五百多年的少见的明君,就算是这样的君主,君臣民之间还是会有怨恨呐。自古以来,权力引发的矛盾就没有停止过。
就像父亲曾经意味深长地说过的那样,王是不可能随自己心意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在这个依然奉行君主制的封建国度,宁墨更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她的调查一直持续到夜里,事情很顺利,顺着线索调查下去,摸索到可疑的区域,疑问就会迎刃而解。一直以来运气不算太好的宁墨感到非常愉悦。就像做数学题,由第一小题得到第二小题的提示,一路顺着做了下去。她喜欢这种一挥而就的舒畅,如喜欢刀剑划开血肉的流畅一样喜欢。
夜晚的街市,卖花的小女孩唱着动听的歌谣,循着软糯的童声,宁墨疾步走去,蹲在女孩面前,问她:“小妹妹,知道这附近最近的架戟在哪里吗?……对,就是卖刀之类东西的地方。”
女孩被宁墨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露出非常害怕的神情,只用手帮她指明了方向。
宁墨客气地道谢。
小女孩扭捏着递上一串迎春花,乌溜溜的眼睛亮闪闪的。
“给我?”宁墨诧异。
女孩点点头,又唱起先前的歌:——
“祝福吾之王……绿意遍布丰饶之国……”
宁墨捧着迎春花失笑,转身离开。
不多久,一个十二、三岁,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来到卖花的女孩面前,递给她捂热的钱币,收获了女孩的笑容和一捧迎春花。
花香陪伴少年模样的延麒六太一路。
迎春花是春的使者,是希望的象征。尽管突然到来的寒潮引起了降雪,迎春花还是倔强地盛开着。在这片尚隆许诺,六太托付的国土之上。
尚隆说完“不一样”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就不说话了,径自继续往前走,六太顺从地跟着他。
“六太你先回去吧!”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远之后,尚隆突然说。
六太点点头,留下了使令保护尚隆,自己先回玄英宫了。
使令在夜色之中飞驰,斗篷被吹落,露出了六太金色的长发,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肩上拍了自己一下。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一个发丝狂舞的少女,夜色中,她宛如碎冰一般的眼睛格外明亮。
“你是什么人?”少女说,宽大的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受惊的明明是他才对,六太反问回去:“你才是,是什么人?”
美丽的少女拿出一串迎春花,然后随手丢弃,金黄色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六太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应该说是讨厌。
“你和那个男人也是为暗器的收购而来的么?”少女说。
“……不知道!”六太说,很不高兴。
使令接收他的命令出现,少女动作却更快,右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把软剑,剑光一闪已然剑指六太的脖子。
“异能么?”她有点疑惑的样子,但是很快又恢复。
她握剑很稳,本意是牵制少年操控的妖魔,没想到少年竟然向后一仰,想从这高空跳下。少女知道下面一定有接应的妖魔,她伸手一把抓住他,反手制住他,把剑架在他纤细的脖子上。
“我并没有恶意。想必你们二人身份也不低吧,那你可知道这番动作刺杀王上都有可能?”
六太身子一僵,慈悲的麒麟闭上眼睛,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完全不像官员的判断,宁墨突然怀疑起自己的猜测。看到那个曾被自己刺伤的男人在调查同样的事的时候,宁墨思考起合作的可能,受害者的男人不会是她合作的对象,另一个少年却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合作人。宁墨知道这个国家有仙的存在,官员都有仙籍,年龄不能看外表。两人皆有常年身居高位的气质,这种潜移默化的气场是骗不了人的。比起自己苍蝇乱撞,向负责的官员自荐,然后表现的机会也更多。
诸事不顺。还是一如既往不受运气的眷顾。
然而宁墨没有时间等待、取得少年信任。她不知道他的能力,救兵也许随时会抵达。
宁墨没有以一敌百的兴致。
“哪怕有可能呢?你难道要置王上于危险而不顾么?”
这句话好像起了作用,少年喃喃说:“真是让人难受的话题。”
他动了起来,宁墨收剑不及,剑刃划伤了少年的脖子。围绕着他们的妖魔口吐人言,喊少年“台甫”。
……晕血?
宁墨托住少年瘫软的身子,同时也知道了少年的身份。
他是台甫的话,那让他表现的顺从的那个男人岂不是……治世五百余年的,雁州国的延王大人?
果然幸运从来没有眷顾过她,只有这点是从小到大十七年不会改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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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
听到这个声音,尚隆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会把台甫弄丢!”有着犹如杨柳般的细眉,外表看起来温和纤瘦的男子说。他是朱衡,别字“无谋”。此刻这个男子身上正散发着浓浓的怨念和迫力。
本就心虚的尚隆支支吾吾:“……啊。这不是找回来了么?”
“台甫为何会受伤?”朱衡咄咄逼人,“主上昨夜究竟做了什么?”
“是六太遇到一个蛮横的女人,被那女子误伤的!”尚隆说。
六太脖子上还裹着纱布,半路凉凉的插了一句:“尚隆会好好反省的。”
“……是啊!”延王大人一副我有认真反省的样子。
朱衡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顿,自知多说无益,苦笑着退下了。
等朱衡离开之后,宁墨从房顶跳下来,带起一阵落灰。她的眼神里明显写着“这种男人竟然是延王,真的不敢相信”。
“太脏了!你们不打扫屋顶的吗!”有意让气氛轻松点,宁墨说。
“玄英宫太大了,总会有打扫不到的地方。”六太坐在床上,一前一后地晃动着双脚,“再说,尚隆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他一个月不知道有几天的玄英宫睡呢。”
让宁墨意外的是这两人完全不计前嫌的样子,麒麟是慈悲的化身,误伤一事延麒六太不计较很正常。
不过看重臣和延麒对待延王的态度,好像这又很理所当然。
三人胡扯了半盏茶的功夫,宁墨不像这两人活了百年,她最是沉不住气,忍不住问:“延王如何看此事?”
尚隆笑了笑。
“宁墨如何看?”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宁墨把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事情看起来似乎也是这样。”高大的男人用轻松的语气这么评价宁墨酝酿已久的看法。
宁墨真想拿剑抽他。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尚隆问。
宁墨略一思考,脱口而出:“提着剑砍了谋逆者。”
“不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吗?”尚隆说,“确实,你点醒了我。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深深相信事情如你所想的那样,可是,未免——太巧了。”
诚然,这个事件好像由巧合组成的一样。
“……你会这么做呢?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