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向日葵》竹樂

22、第 22 章

　　山道上的寒风割得脸生疼，子弹擦过右臂打中了机车的后视镜，飞溅的玻璃碎片嵌入汪东城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一片殷红在白衣上晕染开来。汪东城加大油门，鼓噪的引擎声在寒风中破碎。灸懊恼的将手中的博莱塔掷到地上，被汪东城卸下的右臂无力的垂下，胸腹间大片的青紫和脑袋上传来的阵阵疼痛都让灸觉得耻辱。这是汪东城把他加诸在唐禹哲身上的痛苦全部回赠给他了，灸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狼狈过，汪东城的实力在今天他才真正的领悟到。如果说Danson的智谋是让他忌惮，那么有了无论是攻击的强度还是反映的灵敏度都不逊色于他的汪东城，灸开始为以后担忧。万一东唐连手，想拿下D，无疑更是难上加难。Danson说的没错，灸盟虽然窜起的很快，但是要和D这种老牌势力死磕，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灸还不会白痴到去便宜别人。
　　“滴，滴，滴，嘭！！！”背后一片灼热，尽管已经快速的跑开，还是被翻滚的热浪灼伤后背，更不用说那一个个来不及逃开而被炸得鲜血淋漓的手下。停靠在山庄门口的兰博基尼，不知何时被唐禹哲安上了炸弹，火光在这一刻照在灸狰狞的脸上，杀意弥漫。Danson，每当我以为我高估你的时候，才发现我的高估，还是低了。如果不是这般耽搁，恐怕自己已经坐上兰博基尼去追击，那么此刻也恐怕不是后背受伤那么简单了！灸不禁后怕，这个Danson，心机到底有多深！
　　微眯着眼看着消失在视线尽头的白色身影，灸伸出拇指拂去嘴角的血渍，山庄的混乱，让汪东城和唐禹哲逃脱的愤怒，一件件交织着直欲让人发狂！血红的双眼像极了择人而噬的饿狼，以后的时光，注定了不会再平静！
　　冰冷的风吹醒迷糊的意识，唐禹哲靠在汪东城怀里，重新拥有的感觉那么清晰。天知道他以为汪东城出事的时候，有多么的害怕！那种失去的感觉，让他恨不得毁灭一切去给汪东城陪葬。所以他不顾一切，明知道计划还不够周密，准备也不够充足，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跑去暗杀灸，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只因为那个人是汪东城！
　　眼角撇过周围飞速后退的建筑，唐禹哲拽住汪东城的衣摆，“大东……”软糯的声音柔柔的，像轻柔的风拂过。“怎么了？”手下并不减速，汪东城垂下眼眸关切的看着怀中的人。
　　“不用去医院，回家吧。”
　　“不行，你受伤了，不去医院看看怎么行！”急切的声音带着薄怒，汪东城不理唐禹哲，加速往医院行驶。“大东……”依旧是那糯糯的声音，但汪东城却瞥见了那眼眸里的执拗和抿紧的薄唇。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汪东城知道自己要是不顺着唐禹哲，只怕下一秒他就敢直接跳车。下一个岔口拐弯，默默地往家的方向开。
　　小心翼翼的将唐禹哲放在了沙发上，汪东城眉峰攒起，乌黑的中长发下是唐禹哲苍白得过分的脸。心疼的擦掉唐禹哲脸上的尘土，汪东城刚想起身，却不防被唐禹哲拉住了手。
　　“你要离开了吗？”指尖清晰的感受到唐禹哲的颤抖，汪东城不敢相信这个外表阴柔实则内心坚强的人也会害怕。紧闭着双眼，强迫着自己不要去看汪东城那冷漠的脸。就算他跑来救自己又怎么样，唐禹哲就是汪东城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他说白就是白，黑就是黑，而自己就是在污泥里挣扎的人。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奢望，希望他会为了自己，留下来。不是说爱我吗？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可不可以不要收回你说过的爱。
　　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唐禹哲声音里强忍的镇定，房间里有着那么一瞬间的寂静。像滴落到清水里的墨汁，荡开两个人之间黑色的情绪。唐禹哲笑了，脸上的表情却哀伤到让人想哭。
　　手被握进温暖的掌心，唐禹哲睁开眼睛，汪东城放大的脸就这样映入眼帘。鼻尖相触，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这场景在唐禹哲眼里莫名的虚幻。
　　“傻瓜！”轻轻的啄了一下唐禹哲的嘴唇，薄如蝉翼的触碰。“我不会走了，这里告诉我，如果我走了，我会后悔！”掌心下是他温暖的胸膛，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带着自己的心跳和他有着一样的频率。手指轻轻梳理着唐禹哲过长的刘海，汪东城的眼眸温柔得仿佛可以溢出水。
　　从那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放不下他。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汪东城对唐禹哲，是爱。因为没爱过，所以以为一切都不可能打破原则，只是才发现，只要爱了，他就是唯一的原则。
　　“我是杀手。”越是期待就越是不敢相信，唐禹哲忽然有种把一切都坦白的冲动，自己肮脏的过去，汪东城会介意吗？
　　“我知道了。”汪东城的脸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语气都没有改变。早就该猜到的不是吗？小小的酒吧服务员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豪华的住宅，家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色郁金香，鲜红如血的彼岸花，还有偶尔半夜起来忽然就不见的唐禹哲，汪东城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想去猜。更何况，还有晨曦的那些照片。虽然不想承认，但那的确是唐禹哲，那么熟悉的背影，汪东城不会认错。
　　“东城卫，是我派人将他们扔到荒岛的。”嗫嚅着，唐禹哲还是说了出来。
　　“告诉我理由。”低头轻吻唐禹哲的手指，汪东城的声音有些飘忽。
　　“我害怕，他们会抢走你，因为那时候你都不理我……”错愕的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唐禹哲有些懊悔的神色。轻咬了一下唐禹哲修长的手指，汪东城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修知道这个原因会不会想掐死他，毕竟当初可是他自己硬拉着东城卫当挡箭牌的。
　　偷眼看汪东城的脸色，似乎没有生气，唐禹哲接着道：“还有，晨曦的上司也是我杀的。但那是任务，我没有选择，大东，我不想做杀手的。”急切的解释，唯恐汪东城会嫌恶。
　　忘记是谁说过，爱情世界里先爱上的人就输了一半。在这场爱情里，唐禹哲已经毫无保留。
　　深深的望进唐禹哲眼眸深处，汪东城一字一顿的话语像刻下的誓言，“我不在乎以前你做过什么，因为我爱你。可是唐禹哲，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如非必要，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好吗？”
　　“好。”凑上那微翘的双唇，约定盖章。
　　身体忽然腾空，唐禹哲条件反射的搂住汪东城的脖子，“大东？”
　　“乖，送你去医院。”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唐禹哲皱皱鼻子，在心里偷笑，被宠着的感觉，真好。
　　看着唐禹哲躺在病床上跟白色床单一般的脸色，汪东城止不住的心疼，恨不得自己替他去承受那些痛楚。
　　“给禹哥打了麻醉，伤口处理过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三个月要好好照顾禹哥。”王心如的脸色很是难看，虽然是唐禹哲的私人医生，但是从来没见过唐禹哲伤这么严重过，所以她看着汪东城的目光都带着隐隐的敌意。
　　轻轻的点了点头，汪东城的眼睛没有离开唐禹哲的脸，双手轻轻握住唐禹哲微凉的手，小心的搓热。王心如这才看见汪东城手臂上的伤口，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红，难怪之前一直觉得他的衣服颜色奇怪，原来是这样。莫名的，王心如突然对汪东城有了好感，这应该是为了救禹哥受伤的吧？
　　“喂，你的手还在流血，你出来我帮你处理一下。”汪东城没有动，依旧安静的看着沉睡的唐禹哲。
　　“喂！”伸手拽了一下汪东城的衣服，王心如在心里翻白眼，“禹哥没那么快醒，你要是不想把床单被子都弄的血淋淋的，就赶紧过来给我处理伤口。”
　　汪东城偏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凄惨的手臂，玻璃碎片还扎在上面，刚刚一颗心都扑在唐禹哲身上，竟忘了自己也是一个伤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