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E》破庐

2、2

　　左之言和左之悯兄妹是同胞兄妹，长相有八分想象，只是左之悯右眼眉尾有枚小痣，看上去更有一股别样柔美风情。但风评是左之言过于寡言除了长相外没什么出众之处，左之悯却是风云人物。
　　就连教师之间，偶尔也会闲谈一下这对惹人瞩目的兄妹。
　　“左之悯是我们班的班长，成绩也好，据说还是钢琴十级，还会拉小提琴。还参加过青少年才艺比赛，差点就成艺术特长生了。唉，这姑娘真的不错。”说话的是和徐勉一起来的实习老师，身形过于超标，所以人送小胖别称。
　　小胖已然成为悯粉。徐勉只能无奈地一拍小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提醒他不要妄想，“小胖啊，你也年纪不小了，就别做梦了。人家姑娘还小呢。”
　　“你瞎说什么的！我只喜欢御姐的。”小胖顿时娇羞成一朵大红花。
　　想到左之言毫无瑕疵的完美脸庞，徐勉也只能怨叹上天不公，只给了他一把不错的嗓子和斯文的模样，没有给他颠倒众生的本钱。说来，他这几日跟没事儿发生一样照常念经，没怎么逗那小个子后，倒也相安无事。那小个子眼神虽然纠结，但却一直没有主动地过来问他要那晚上缴的东西。
　　难道真是偷的？不大像啊。能够说出那么一番高谈阔论的人，还真不像是能够肆无忌惮地偷东西的人。
　　有的事吧，一想它就来了。只不过这天找过来的是一个徐勉意料之外的人，来人是左之悯。近处一看，言悯兄妹确实长得很像，左之悯一枚小痣透着几分智慧精明，尽管带着青涩。
　　“徐老师，我听小胖老师说你住这间宿舍就直接找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我很介意啊，你老爸要知道你单独过来我这男子孤身宿舍，还不得乱刀砍死我，口水淹死我。徐勉心想，皮笑肉不笑地摆出了道士脸，道：“不介意啊，左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您要回小齐的东西。钱以及一条链子。”左之悯倒也直接，也不进屋，只站在门口开门见山。
　　“原来你和纪贤齐认识呀。他怎么不自己来找我呢？”徐勉依旧使用着温和的道士脸。这样看来，言悯兄妹之间感情应该也不错，所以才能互通有无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双胞胎果然有意思。
　　“我来是证明小齐没有偷东西，那条链子是他妈妈留给他的，那些钱也是他攒的，他现在已经快要没钱吃饭了。所以我必须帮他吧东西都拿回去的，老师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我一块儿去小齐家。不过，小齐应该不大欢迎。”左之悯条理清晰，语言恳切，有一股超然的令人信赖的气质。
　　真不愧是市长狐狸的女儿啊。
　　“既然如此，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吧。通常家访的老师都是不受待见的，没什么关系。”徐勉还是挺好奇的，虽然他大概也猜到了纪贤齐家境状况很不好，但具体到什么程度，还是亲眼看看得好。
　　无论是不是偷得，依他看来，纪贤齐本性还是很单纯善良的，这东西他总是会还给他的。只不过如果是他本人来拿，那也就不费周折随便客套两句也就还了。现在左之悯这样一来，他这趟家访莫名成为避无可免的了。
　　世间有贫有富的状况是始终存在的，徐勉偶尔会在必要时候略尽绵力。钱财上面，他还是挺慷慨的。所以去家访之前，他特意取钱买了一些水果牛奶一类的。左之悯神色不变地看着他做这些，倒也没说什么。
　　“其实也没有多么关心吧？我每天擦身而过这样多的人，能够帮助的又能有几个呢？到头来，助人是因为不伤己罢了。真是伪善啊。”徐勉内心里对自己吐槽，感觉他老爹兴许就是为了磨砺他这种含含糊糊的个性才非逼迫他做老师。
　　左之悯领着徐勉坐上了一趟公交车，一路无话。徐勉倒不尴尬，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不该那么早买，现在拎得他手疼。这小妮子会不会是故意的？看她坐公交这么熟悉，倒也有点说不清的违和感。
　　一下公交车，才走一百多米就进了一条小巷，纪贤齐的家就在巷口。
　　“老师，小齐并不知道你要来，我先进去跟他说一声吧。”说完不等徐勉回话，左之悯就一溜烟快步走进屋了。
　　这里的街道很脏乱，巷子里有各色各样卖小吃或者拖鞋T恤的摊贩。不用进去，徐勉大致猜到屋内的景象，他不禁有点郁闷地四处张望，手上拎了一路的东西似乎越发变重。等了十多分钟后，徐勉忍不住勾唇笑了，眉毛因为笑的模样挤在一起，隐约像一个笑着的囧脸。
　　他这个人天生不喜欢等待。
　　所以他直接破门而入了，刚进门就见到左之言坐在客厅茶色带着些许脏污的沙发里，正在看电视喝可乐。这么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电视，还真挺像这家主人。“左之言？”
　　“嗯？”左之言眼神里透出疑惑，那副歪着脑袋迷蒙着眼神看想对方的神情，显然是在状况外。
　　屋里很狭窄，客厅里塞了沙发茶几电视和一个凌乱的鞋柜后几乎也就只剩容纳四五人的空间，虽然凌乱，但地板出乎意料地很干净，墙壁上甚至还用油墨画了些很写意的水墨画。
　　徐勉挺喜欢左之言精致的五官摆出这副无辜表情，所以也就不去计较真假了，把水果牛奶放在茶几上后就同样落座在沙发上，堪堪只跟左之言隔了一拳的距离。没一会儿，徐勉就明显感觉到旁边这人各种扭动，跟长虱子似的停不下来。反正电视里播放的卡通动画也够无聊，他就侧头看左之言到底哪儿不舒服了。
　　结果一看他就乐了。对方显然是有焦虑症一类的，额角都流汗了，一会缩手臂一会儿缩脖子的，明明很介意旁边突然坐近了一个人的模样，却也没表露，只是自己在强忍着。
　　眼见对方这么难受的模样，徐勉大发善心很自觉地往旁边坐了些，不过这双人沙发本来就小，他也就挪到半个手臂的距离而已。即便如此，左之言却立即就停止了刚刚的种种怪异举动。
　　“还有可乐吗？”动画片实在无趣，他只能无聊搭讪。进屋也就成了，再往里他是不会涉足的，大不了就坐个十分钟，然后把东西都交给左之言，让他转交给纪贤齐。
　　“嗯。”左之言眼神还是没离开电视屏幕，从茶几底下翻找除了一瓶可乐，放在了茶几的一处空地上。
　　徐勉看他一系列动作，忍不住挑眉张着嘴一时无法合拢，最终还是露出个微笑，从茶几上拿了可乐打开来喝。然后他努力地逼迫自己去看这画质一般画风幼稚配音尚可的动画究竟讲得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亲子风格的动画。徐勉不知不觉已经把可乐喝完了，所以他再次侧头看了看左之言的侧脸，一瞬间有点愣神。这张脸，完全可以去做模特，肯定能够事半功倍。不知道将来这张脸变成熟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左之言，还记得你上次摔书的那个问题吗？关于生物的特征的。你觉得什么是生物的特征？”徐勉实在看不下去那个动画了，他这人对亲子型尤其是父子型故事不久不感冒，还略带反感，所以只能找点话题聊聊。
　　对方立马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半晌不说话。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反正是闲聊，随便糊弄两句不就好了？徐勉只好融洽一下气氛，“我就是问一问，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生物都会因为本能而努力活着。”嗓音略带嘶哑，但是已经变声了。
　　“呵呵。你说的挺对。”徐勉挺高兴他真回答自己的问题。
　　看来他对那位市长大人还是过于外貌化了，能够养出这么一对儿女，恐怕那位市长大人本身也是个不俗的人。左之言确实是寡言，并且也不烦恼于这些，倒是比纪贤齐更单纯。
　　除非是扮猪吃老虎，天生的气质单纯，如他老爹那样天生气质亲和。
　　就在徐勉打算走人的时候，左之悯和纪贤齐一块儿从其中一间房门里出来了，俩人神色都很平静，什么事儿没发生过似的。左之悯开口了，“老师，小齐家里没其他人，你也看见了。”
　　“嗯，我是看见了。”徐勉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别的表示。
　　“那你还不把东西还我。”纪贤齐又瞪大眼睛了，双手握紧拳头，全身绷紧跟弦上剑似的。
　　“这不大老远还你来了。”徐勉现学现卖地露出了个刚刚左之言所展示的无辜表情。然后便从兜里把东西都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唉，不过这几张纸币太破了，被我洗坏了，我就赔了几张新的你。”
　　“哼，谁稀罕。”纪贤齐还是瞪着眼，身体也放松了些，只是那一脸的赶人走的表情徐勉还是能够领会到的。
　　“行，东西你收好，别到处乱埋了，我就走了。”徐勉很潇洒地挥挥手就走了，临走时特意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对屋内三人挨个瞅了几秒。
　　左之言余光里看见了，额角又突兀地冒了几滴汗。左之悯则对视着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纪贤齐赶人走的表情动摇了两秒，最终还是坚定地维持了立场。徐勉一走，左之悯就对着哥哥左之言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小齐也松了口气，不满地道：“左之言，你干嘛浪费我两瓶可乐，那个卖了可是值5块钱的。”
　　左之言眼神撇了撇茶几上的牛奶和水果，意思明显是这些东西早不止那五块钱了。然后才开了金口，“动画完了。”起身就往外走了。左之悯立马跳了两步跟上，挽着哥哥的手一块儿走了。
　　小齐一个人瑟瑟的，立马关了电视和门，嚷嚷：“等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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