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颜安在》方陌荞

3、梦中的看望

　　都说青春，不只是一个年纪，而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是痛苦、乐观、庆幸、悲伤、不安、
　　易于快乐也易于悲伤。
　　早上天还没有全亮，娇颜就被疼醒了，用没受伤的手，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侧过来望了望旁边的床铺，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钟秀梅昨晚就没住这里一样，陌荞的眼睛里流淌出一种落寞，在心里微微叹息：妈妈肯定又去忙生意了，本以为生病了就能得到多点关心。
　　呼出的感伤被吸入鼻翼，一点点渗透进她的心里，缓缓吐出来，然后再吸入。冬天的早晨气温格外的低，透着一点点的光，钟秀梅手哆嗦着将钥匙插入锁里，打开灯，发现丈夫方万怀在沙发上睡着了，于是她放下包，轻手轻脚得从房间拿出被子，刚走近丈夫便发现地上突兀出几个酒瓶。
　　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她把被子扔在一旁空着的沙发上，将丈夫拽了起来，方万怀坐了起来，一脸的不耐烦，还没睁开眼，就被钟秀梅一杯水泼在了脸上。方万怀顿时无比清醒，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怒气冲冲的妻子骂道：“你疯了吧？”。
　　“你才疯了呢？你们一家人都是疯子，颜颜都出了车祸了，你还在这里喝酒，你还是她爸爸吗？你根本就不配。”钟秀梅用手指着他歇斯底里地骂道，然后倒在沙发上抱着被子，哭了起来。
　　方万怀也沉默了，唯有一醉解千愁，酒后醒来还是得愁。看了看头埋在被子里哭泣的妻子，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男人。他挪过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妻子颤抖的肩：“秀梅，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也很担心颜颜，但是我得挣钱养你们啊，实在是生意上走不开，我待会就去看颜颜，你别哭了啊，消消气。”
　　搭在妻子肩上的手终于停止了颤抖，方万怀才放下心来。
　　太阳渐渐地从水平线探出脑袋来，暖黄色的光柔柔地洒进病房，娇颜的病房间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甚至于娇颜从来没见过的姨奶奶、表姑、还有一些向一夜之间突然冒出的表姐也来了，这让娇颜一下子感觉备受重视和青睐，每个人对她的热情就像是大卖场里面拉顾客的销售员一样。她从最初的沾沾自喜到后来的惶恐。
　　娇颜躺在床上，歪着脑袋静静地听着她们的侃侃而谈，说起娇颜小时候的故事，她总会礼貌地投递出一个个微笑，牵扯到脸上的伤口，有点轻微的疼痛。
　　有个从未见过的表姑妈热情地拉着娇颜的手：“我以前给你还当过一个月的奶妈呢？你还记得不？”娇颜配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诧异地望着她。眼里的震惊一闪而过，传到脑子里：这年代居然还有奶妈啊！我的天啊！
　　另一个表姐的搬着板凳坐在了她身边，开始拿个苹果削了起来：“你们别说，陌荞这孩子长得还真是漂亮，像秀梅。”
　　这次娇颜笑得更灿烂了：我这包得跟猪头一样，你还能看出我长得好看？表姐看娇颜笑得开心于是更卖力地夸了起来。
　　说实话娇颜很想睡觉，但又难以启齿。方万怀终于出现在病房门口，娇颜意识到救星来了。看着她们立刻围上他寒暄时，她想终于解放了。也不在乎爸爸没有跟她说上话了，浅浅地睡去。
　　住院四天了，娇颜一直没有看到他，该来的亲戚也都陆续来过了，病房一下子也冷清了起来。这让娇颜心里有不小的失望。林蓝每天上午来陪娇颜，带一些笑话书来逗她笑。而钟秀梅则是下午来照顾她。
　　林蓝每一次看着娇颜包着像猪头的脸，她就觉得都是自己害的她，于是她刻意不去看娇颜那张脸。
　　娇颜说：“林蓝咱们还是好朋友”。林蓝一直把娇颜当做最好的朋友，可是娇颜最好的朋友却一直不是她。她会把什么话都告诉娇颜，可是自从她对娇颜做了那件事过后，娇颜再也不会对她掏心掏肺，尽管娇颜依旧对她很好。
　　住院的第五天早上，疼痛再次席卷而来，这不得不让娇颜醒的特别早，听见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娇颜躺在床上，却没听见有人进来，于是睁开眼睛看向门口，就看见那双有些柔和的双眸。面对娇颜的注视，他没有闪躲，然后对娇颜笑了一下，走了进来，关上了房门。
　　娇颜忽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轻声问道：“要吃早餐吗？”娇颜被子里面的手使劲捏了一下她的大腿，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直嚷道：疼死了，我用得着掐自己的大腿来证明吗。
　　他的声音让娇颜感觉到舒服，这时她才看见他手里伶着一盒粥还有许多饺子和包子。她忍住饥肠辘辘，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迅速地收回目光：娇颜做的好，你要淑女点，千万不要暴露你的吃货本性啊，加油。暗暗给自己鼓完劲的娇颜是否知道，一个包成这样的头，就算装得再淑女也好像东施效颦般。
　　他从旁边搬来板凳坐到娇颜的身旁说：“我陪你聊天怎么样？”娇颜笑着点点头：我非常乐意去做一个倾听者，我要牢记笑不露齿。
　　林蓝说童阳是一个不喜欢多话的人，而那天他却一直在陪娇颜说话。讲着他缺了门牙的体育老师，还有那面写满字的留言墙，甚至说到了校园里那棵一百多年的银杏树…讲了很多，娇颜一直在听，沉默着，却总是笑。仿佛都很有默契一样他们都绝口不提车祸的事情。
　　他替代了林蓝的位子，每天上午都来陪娇颜，而林蓝也乐个清闲，天天在家上网。最主要是不见娇颜愧疚感就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