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池城》单区区

10、新晴之夜

　　大年三十那一天，徐子凉在家里无所事事，在城里面有几个亲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互相疏远了，小时候会给自己买零食的叔父离异后净身出户从头开始打拼，某次路过大学看自己还要塞钱给自己；小时候很疼自己的伯父破产后几乎就没有联系，偶尔一次打电话来说是带堂妹来玩结果临时又改变主意，于是今年国庆没能回家；诸如此类，以前和堂姐吐槽读书的日子无聊而充满迷茫，堂姐奔四十未嫁，原先谈了一个男朋友最后分手还跑来把戒指要回去，堂姐说长大了就好了没人管，可是却会面临着那么多的无奈。
　　父母亲说如今小康家庭天天都比他们小时候过年的日子美，而徐子凉却觉得这个城市太炎凉，他想要被人真诚以待柔情以伴，渴望被爱，同时又怕被伤害，他无法想象当叔父破产后媳妇儿带着儿子离婚并且带走所有财产的心情，通常小说里面的主人公要么跳楼自杀要么犯法作乱，但是生活又的确没有那么多性格鲜明刚烈的人物，日复一日的磨练与忍耐造就人们的承受力，至少表面上看来，似乎都掩饰得很好，不自作多情，避免空欢喜。
　　吃过年夜饭，徐子凉和父母在桌前嗑瓜子、边吐水果皮儿边唠嗑，节目一年比一年让人没有期待，只是每每等不到开始唱难忘今宵，徐子凉在沙发上横躺着入眠了。
　　今年也一样吧，没有什么不同，年年相似，岁岁成长。
　　只是当12点倒计时宣告新年到的时候，徐子凉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摸索着按下接听键，“喂，新年快乐，”孔维青的声音入耳，徐子凉暮然清醒，莫名欢喜。
　　“嗯，新年快乐，”徐子凉闷闷地答道。
　　“诶，你已经睡觉了嘛，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孔维青尴尬的说，“那你继续睡吧，我等会儿就挂。”
　　徐子凉将手机放在枕头旁边，合上眼等待入睡，悠然悠然地等了大概十分钟，在将要深睡时，孔维青明朗柔亮的声线丝丝入耳：“徐子凉，我想你了，你呢，”大概猜到没有人回答又继续絮叨，“诶，我也不知道这条路可以走多久，我也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只是希望有个爱我的人和我一起经历，即使再难，也无法放弃爱人和被爱的权利，你呢，你愿意陪伴我吗？”
　　徐子凉悠悠进入梦乡之前乍听孔维青的话，整个人直直的坐起来，整个人都惊呆了，回想起来上学期的种种迹象，却原来早已理不清头绪了，总是出现在视野之中，不经意的望着自己的眼神都饱含深意，抽丝剥茧，化蛹成蝶，只是这一瞬的顿悟：这个人是喜欢着自己啊！
　　徐子凉不敢回答，怕暴露了自己早已泣不成声的感动，只是任由泪水盈满眼眶，任由那人在电话的那一头絮絮叨叨自言自语。
　　孔维青说了累了也伴着徐子凉的呼吸声躺在床上不挂电话，不知道是逼自己还是逼徐子凉，太想知道答案了，当徐子凉平复心情，用被角擦干眼泪，深呼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道：“你做好准备了的话，我也可以的，只是别半路抛弃我，你可以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永远不背叛，对你不离不弃。谢谢你成全我，也成全了我们。”
　　孔维青原本不抱太大希望，骤然听到徐子凉粘闷的声音，欣喜若狂，情不自禁涌出泪来，胸腔满足宛如波涛汹涌的潮水填满缝隙，一股一股的温情遍布全身，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终究克制下来，“那好，你早点休息，晚安。”
　　徐子凉知道自己踏入了一条不归路，

　　大年过，冬风吹百家，春气弥漫。
　　一年又一年，长大的同时却也渐渐明了混沌初开的幼稚，其实谁也没有经验只是到了这时刻，便开了心智一般，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理由，所有的爱都成了动力。
　　距离新学期还有几天，奈何孔维青心噗噗的不可抑制的急躁与漫情成海，让徐子凉提前一些回来，就是想见他，想起他的清秀明眸和寡淡眉相就情愫满心。在动车站外等候的孔维青徘徊而又执迷，深沉思索的样子凭空隔开了周遭的聒噪与浮世烟火气。
　　徐子凉出站，远远望见孔维青挺拔直立的身影于人海之中，悸动不已，不是没想过有人来接自己，只是怕这成了习惯，而世事无常。
　　孔维青信步而来，走至跟前将行李箱拖过去，手与手相互触碰又快速分开，相视一笑。

　　宿舍好久无人住，灰尘洋溢。
　　刚进门，孔维青就抑制不住地顺手关上门将徐子凉一把扯入怀里狂亲，唇齿相交，难舍难分。幸好窗帘拉着，徐子凉脸颊飞起两抹红霞，也跟着情动不已。
　　各自在各自的宿舍收拾好东西，一起去外面吃饭闲逛，校门外的海边栈道寂静狭长，深深浅浅的细沙堆积在木栈道上，鞋里渐入许多沙子，夜色如醉，找寂寂无人的水泥阶梯坐下来，孔维青下一层阶梯蹲到徐子凉身前将徐子凉的鞋脱下来把沙尘抖落，然后才坐在徐子凉身旁脱下自己的鞋子抖掉泥沙。
　　徐子凉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这人将自己放在了心尖上倒是人自醉了。路还有很长，隔岸灯火如影，海潮涛涛徐徐而流。
　　两个人的夜晚，只属于情事和激情，不过不敢做得太激烈，事毕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