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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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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擎浩浩荡荡带着一帮郎中太医进来时念儿已经梳洗起身了,见了念儿沉声道“你为何起身了?”
“我不碍事,方才与我一同回来的那人呢?他约摸是比我伤的更重些,你们去给他瞧瞧吧。”
“那人被你砍晕了我随手将他安置在你闺中,现在已经派了大夫过去,你如何得了这身伤?”
念儿却话不对题地讶然道“在我闺房中?你们竟未将他收押起来吗?”
吕将军也是未回答她自说自话道“你不在宫内呆着收押牢中么?如何出了宫?”
“我这身伤便是他干的,他这般厉害爹爹你可看好他?”
“你身上这伤可是那些个狱卒伤的?”
“爹爹可知那人是谁?”
“方才那人是个狱卒么?念儿你如今可是买通了狱卒越狱?”
两人各有心事各说各话,文不对题地聊了半天,念儿忍不住打断道“那人是长孙弘文!”吕擎一惊,一肚子还未来得及问出的问题被生生咽回去,两人目目相对愣了半晌,吕擎才遣散众人关好门窗幽幽道“他如何会在吕府?”
念儿捶胸顿足“不是爹爹将他领回来的么?”
“我……你如何会与他厮混在一处?”
“算是,江湖偶遇。”
吕擎再也无以淡定,皇上中毒之事尚未探查清楚,那药却已然被一窝闲来无事的太医们研究的透彻,分明是南朝特有之沂水毒。又是长孙家亲自送来的贡茶之中,南朝倒也不怕与北朝交恶,可自己是半分关系也不愿与他扯上。若是叫人得知此人被他藏于府中,便是坐实了这共谋弑君之罪。
吕擎一个哆嗦,念儿这事儿精随着年龄相长,这闯祸的本事也是越发大了。一件件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祸事。
来不及斥责几句便唤人道“来人!”一个小厮越过重重太医还未等站稳便听得他又吩咐道“将方才二小姐房中的男子扔出府去。”
念儿急着拦道“方才我将他重伤了你不先治治再扔么?”
吕擎推开她神色严峻道“此事重大,你莫要再管,如今你倒与我说说你如何出了狱又回了府?”
“此事说来话长……”念儿正欲说这青寻代她入狱之事,林叔躬身来报“将军,三殿下来了。”
吕擎还未说什么便瞧见李宸大步跨入门内,略略作揖道“吕将军。”
又看了看念儿道“此事是李宸疏忽了,当日在宫外碰到念儿,见她玩性正起未及时将她带回宫中。”
吕擎沉吟半晌道“此事你早已知情?”
“是。”
“那宫中代念儿入狱之人是青寻罢,”吕擎扶上额头,沉痛道“也只有青寻将你宠坏了什么事都敢应了你,也太是大胆了。”
李宸道“如今让念儿速去狱中将青寻换出才是要紧。”
“可近日宫中事变,宫内看守的比往日里更是严上三分,如何入的了宫都是叫人头疼的更莫要说是这大牢,连我都不能入牢一探。”
四下一阵静默,忽而阿生进门报道“将军,方才二小姐房中的男子不见了,可需派人去追。”
吕擎摆了摆手,“随他去。只要他莫要再回这府上才好。”
阿生答应道“是”又躬身退下。
李宸道“入宫好办,青寻本就在宫外,又与本王交好,自然可以入宫寻本王一道探讨探讨诗词之类。念儿本就与青寻长相并无二般,非亲近之人恐难以分辨。”何止旁人,便是连自己也是要晃了神,吕擎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先将她送入宫去吧。
念儿走时府里上下都很是不舍,站在吕府门口一个个道别如同打了场车轮战,个别感情深些得还得轮番道上几次别。念儿很是感念府上之人的挂念,却也道别道的着实有些累。其中尤以锦绣姑姑为甚,“五年未见了,当年还是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再一见竟已经长得这样大了。”锦绣握着念儿手,这番话第一次听尚觉情深意重,来来回回说了不下二十遍念儿的笑已经挂不下去了。
只听锦绣姑姑又道“方才念儿回来时还未醒来,这才见了未到一刻又是分别了。夫人去的那日说是日后不能为你梳总角,绾发,瞧着你长大出嫁,让奴婢替了她好生将你二人照看,日后黄泉路上也好说于她听。如今念儿出落得这般貌美了奴婢他日告知与夫人想必她是要欢喜的。”
念儿也是不忍,道“若是念儿他日还能如往日盛宠,姑姑便随了念儿去宫中陪念儿住着吧。”
锦绣姑姑却偷摸抹了一把眼泪,强笑道“宫里是非多了,我这么个老婆子哪里受得住。等念儿明年出嫁了倒是能时常归省府上。”
与李宸关系亲密也并非一两日,念儿谈及婚嫁也是有些羞涩,偷摸瞥了一眼李宸,瞧见李宸也正是含笑望着她,脸竟噌的便红了。
李宸站在她身后笑出声道“我却从来不晓得念儿你的脸竟可以红的这样快。”
念儿郝然,与李宸相携欲上车轿又被人唤住,来者竟是青慕。
念儿自小与青慕相看两生厌,仇人相见分外眼明。本想着两人已是几年未见,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要给她些好脸色的。
只见青慕提着裙子带着一盒糕点道“不晓得念儿今日回来,早上睡的晚些,还好是赶上了,这是我方才做的,还请三殿下和念儿妹妹带上一尝。”说着脸颊含羞,眼眸星亮却低垂着头。分明是个姐妹情深的场面,念儿却无论如何也伤感不起来。思来想去觉得自小与青慕争宠抢东西之类对着干惯了,这般和睦叫她好不习惯。本性地便觉着她要与自己争抢什么,可转念一想,两人无甚交集实无争抢一说。
念儿一阵自责,感慨自己心胸太过狭隘,饶是青慕自小都是吃亏的多也是坦然待她,自己却太不厚道。便从善如流地结果食盒还颇有礼数的道了声谢。李宸也施施然随着念儿道了谢,两人终于是出了吕府这门。
两人默然同坐一车,李宸爱喝茶,身上有些徐徐的茶香,此段距离隐约可闻又不甚真切,却也无端觉得很是欢喜。
念儿闻的有些头昏眼花,气氛很是暧昧静谧。出声打破道“你不问我这几日去了哪处么?”
李宸从善如流
地问道“那我们念儿这几日去了哪处?玩的可还畅快?”
念儿撇了撇嘴道“我这几日叫长孙弘文关在别院里,哪都没能去。”
念儿本就是这么随口一个埋怨,他还真的问了她也便是随口一答,在别院也不是过的不好,长孙待她也并非苛刻,却因着问的人是李宸而被平白勾出许多委屈,音调都变了好几个调调,有些哽咽道“我本以为你会回来寻我的,却一直等不到你。我以为你不晓得我其实还未回宫去,不晓得在宫里的实则是青寻,可你竟然是晓得的,你却为何不来找我。”
李宸闻言目色变了几变,抬手轻轻摸了摸念儿的脸,指腹上有厚厚的老茧,刮在脸上有些沙沙的疼。念儿本以为他该劝几句什么的,李宸却忽而又清清浅浅地笑起来,仿佛是好不容易寻了个现身施教的好例子,教训道,“那念儿这次可是瞧仔细了?出了宫便是这般危险的,往日里我与青寻总是劝不住,这次倒叫你长了记性罢。”
念儿泫然泪下的脸色生生被僵在脸上,几句还未说出的委屈话便噎在喉头,说不是,不说也是憋着。
两颗欲掉未掉的泪珠儿挂在脸上木然盯着李宸,仿佛不大反应过来方才这是发生了什么。便这般生生愣愣地怔了好一会儿,直至脸颊被憋的通红,最后大声咳嗽起来。
李宸有些好笑地拍着念儿后背替她顺了顺气,念儿却赌气地将脸别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