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我》付少少

16、养妖

　　近半年来，吴先生请来各种驱鬼除妖的大师做法事镇宅，那些人有自称是茅山道士之后，有自称是某某罗汉转世。这种人基本上都是江湖骗子，在屋子里胡乱做场法事，拿了钱就走。

　　被这些人一闹，吴先生的家里更是不得安宁，四个月前，吴先生的母亲出了车祸，老人家被撞得不轻，现在还躺在医院。两个月前，吴先生的儿子又不小心从学校三楼摔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胳膊也摔得骨裂。

　　吴先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让家里的倒霉事不断。直到七八天前，一个路过的除妖师发现吴先生的宅院有妖气。不过那个除妖师还有急事，没时间帮吴先生除妖，就给了吴先生一张符咒，让吴先生贴在卧室的门上，暂时把妖怪挡在卧室的门外。

　　除妖师走之前叮嘱吴先生，现在吴宅的妖怪已经猖狂的很，这张符纸绝不能撕下来，否则妖怪会趁他入睡时吸他的元神。除妖师还说会请在左近的李思平来帮忙他除妖，到时候一切听李思平安排。

　　刚开始吴先生对那个除妖师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不过把符咒贴到门上之后，一整夜都再没听到异响。于是吴先生就格外的期盼李思平的到来，哪知道好景不长，第二天那张符咒就不见了。

　　吴先生急忙到处翻找，最后他在垃圾桶里找到那张符咒，但不知道被谁搓成一团，而且上面还有些黏糊糊的东西。吴先生放在鼻子前仔细的闻了闻，就差伸舌头去尝尝，可就是没琢磨出来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吴先生赶紧把符纸履平，虽然符纸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不过他还是跟宝贝一样贴到门上。根据我除妖师的常识，这样的符咒已经没有效用，吴先生肯定会被妖怪折腾的很惨。

　　那天晚上，吴先生跟妻子说起符咒的事，他才知道原来符咒是吴夫人揭下来的。据说吴夫人在卧室门口打了个喷嚏，冒出来好多鼻涕，她又忘了带手帕，见门上有张纸，顺手就揭下来擦鼻涕用了。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心想：好彪悍的吴夫人！不过也有可能是妖怪借着吴夫人的手，把符咒撕下来的！不管怎么说，吴先生要倒霉了。

　　从那天晚上开始，吴先生每天都昏昏欲睡，而且记忆力极差，刚说过的话，转头就忘。这两天他的情况更糟，白天过得迷迷糊糊，就跟在做一场梦似的。我到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像这样的情况，一般是妖怪吸了他一部分元神，然后寄生到了他的体内，他元神有缺，自然变得跟白痴一样。

　　李思平听完吴先生的描述，就问他：“吴先生的祖上是做什么的？”吴先生想了想说：“我父亲年轻时是给人修过鞋，后来赶上改革开放，才做起了买卖，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工厂，然后一步步发展到现在这么大的规模。”

　　李思平又问：“再往前数几辈是做什么的？”吴先生说：“我看过族谱，从我父亲往前数五辈，都是老实巴交种地的农民。到第六辈上，族谱上记载，那位祖宗曾经跟仙人学过法术，是一名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据说他还留下了几本关于那些法术的书，不过年代相隔太远，我也一直没有在家里见过有古书，可能是失传了。”

　　李思平点点头：“我猜测吴先生祖上曾经做过除妖师，算起来也跟我们有些渊源。”我一愣，李思平怎么会有这种猜测？有什么根据么？

　　李思平接着解释说：“之所以这么猜想，是因为我刚才发现，吴先生的父亲用过一门除妖师的禁术。而吴先生刚才说，学过法术的那位先人，很像是学过除妖术。想来是他记录下来一些除妖术，一代一代传下来，到你父亲时，对这些法术一知半解，又无人指导，就动了邪念，用起了门禁术。”

　　吴先生一呆：“可是先父已经过世一年多，他怎么还能用什么禁术？”李思平微微一笑：“吴先生的父亲逝世时可是六十四岁？”吴先生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

　　我听李思平这么说，也来了兴趣，难道他真的能掐会算？连别人什么时候翘辫子都能算出来？要不要以后叫他李半仙？不过略微想了一下，我就明白过来，刚才李思平进了吴先生父亲的灵堂，他有没有在里面上厕所我不知道，不过灵位的反面好像会写明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以及享年多少岁之类的吧。

　　看着吴先生这就被李思平唬的一愣一愣的，真为他感到悲哀！李思平又淡淡的说：“令尊的阳寿起码还有十年，他去年就离开人世，这就是一桩铁证。”

　　我忍不住为：“师傅，这跟除妖师有什么关系么？咱们是除妖师，又不是鬼差，还能管人的寿命么？”李思平对我笑了笑，然后对小野说：“你要是能跟你师姐一样有这么多问题就好了。”小野低头受教。

　　李思平给我解释说：“除妖师有许多禁术，其中有一门叫做‘养妖’。”我一愣：“养妖？妖怪还能驯养？”李思平摆了摆手：“不能说是驯养，而是用自己的血和寿命交换财富。”我点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要钱不要命？”

　　李思平笑了笑，接着解释说：“这门法术虽然可以让人财源广进，但却会引魔妖近身，而且牵连子孙，实在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又对吴先生说：“按照惯例，施术者临终时会将这门禁术传给子孙，一代代奉养那些妖怪，那样的话，虽然短命，却不会有什么纰漏。可是吴老爷子临终时，吴先生并没有在近前，也没有继续奉养妖怪，这才致使那些妖怪反目。”

　　吴先生听得满头大汗：“那......那我还要跟那些妖怪打交道？”李思平摆摆手：“这门法术可破，只是以后吴先生不可再用‘养妖术’，而且吴先生的后人也不能用，否则必将有灭门之灾。”吴先生听得连连点头。

　　“如果破了这门法术，吴先生的财路必将受损，这一节你也要清楚。”李思平又补充说。吴先生叹了口气：“哎，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李思平点点头：“那就请吴先生的家人先到屋外去，我这就施法。”吴先生说：“前两天我就让他们都搬出去了，房子里只住着我一个人。”

　　我一愣，指着角落里那三个打牌的人说：“他们三个不是你的家人？”吴先生看了看我指的方向，使劲咽了口唾沫说：“姑......姑娘别吓我。”

　　看到吴先生的反应，我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那三个人虽然在打牌，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半句话！不报牌、拌嘴，打牌还有什么意思？！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三个人吴先生看不到的话，就很可能是妖怪！

　　一旁的小野提醒我：“师姐，那边连根毛都没有。”我赶紧转头看了看李思平，想从他那里求证确实有人在打牌。李思平却笑了笑说：“不用看我，我在二十年前就没了鬼眼。”我一呆，没想到还真被百海给说着了，李思平竟然真的没有鬼眼。

　　我再看看小野，他也就二十来岁，还没到开鬼眼的年龄。这对师徒组合可真逗，除妖的时候，鬼眼至关重要，这俩人一对睁眼瞎，还敢接除妖的任务！

　　现在我终于明白李思平为什么要让我随行啦，因为我是左近唯一有鬼眼，还能给他跑腿的人。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以后我可得防着他点。

　　李思平起身，问我：“他们在哪里？”我给他指了个方向，不过那三只妖怪也挺奇怪的，我们这都商量着怎么对付他们了，他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我又问李思平：“他们怎么好像听不到我们说话？”李思平淡淡的回答：“一进门的时候，我就用法术把我们三人的气息隐藏了，他们不光听不到，也看不到我们。”

　　我不由的佩服了他一下，果然是老油条，不然以我后知后觉的观察力，妖怪早就跑的没影。我忍不住又问李思平：“那我怎么没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妖气？”

　　李思平一边从小野的背包里拿出了几张符纸，一边对回答我的问题：“它们吸了吴先生太多的元神，把自己的妖气掩盖住了。”我点头受教。

　　李思平咬破手指，摊开三张符纸，在每张上面都写了“封印”两个字，然后他又拿出朱砂磨开，又在朱砂里掺上了自己的血。李思平把磨好的朱砂递给我，又扔给我一支毛笔：“把他们的位置，用朱砂在地上圈起来。”

　　我点点头走过去，即使离三只妖怪只有几步远，我也看不出他们跟常人有什么区别。他们也没有察觉到我，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在打牌。我凑过去看了看他们在玩什么，却没想到是接竹竿！我看了几眼就连连摇头，这么简单的游戏它仨都玩不好，他们还能再白痴一点么？！

　　我一边叹息，一边用朱砂把他们圈起来。画好后，李思平从我手中接过朱砂，开始在我画的圈外写一些奇怪的符号，我知道他是在画阵，却不知道他画的阵有什么效用。

　　阵要比除妖符的威力大得多，不过却太被动，得提前画好。因为一个小阵也要三十二个符号，如果跟妖怪正面对战的话，估计阵还没画到一半，就能被妖怪打个半死。

　　等李思平画好了阵，又在阵眼滴上血。我没见过除妖阵的运作，本来还以为能电闪雷鸣、怪风骤起，哪知道三个妖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刚要发问，却看到李思平悠悠然的坐下喝了口茶，喘了几口气才对我说：“把这三张‘封妖符’贴到他们身上。”

　　我点点头，把第一张封妖符贴过去，哪知刚贴到妖怪身上，那个妖怪就一声尖叫，面目狰狞的用双手挠桌子。我心想坏了，这样肯定惊动其他两只妖。

　　就在我心念一动的功夫，其他两只妖见势不妙，撒腿就往外跑，但刚迈出一步，就好像是被一面凭空出现的墙堵了回来。我一愣，再看看脚下的阵，原来这个阵的作用是困住他们。

　　我轻而易举把剩下两张封妖符妖怪身上，看着三只妖怪在阵内挣扎，却逃不出去，我不由的再次佩服李思平的手段。

　　吴先生在一旁看傻了，指着那三张符咒说：“怎么能把纸贴在半空中？而且还在自己动！”我笑了笑对他说：“吴先生放心，一会儿这三只妖怪就能被我们封印。”

　　《妖王百海和除妖师教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