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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锁 ...

  •   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阿芷,阿芷,这边你还没扫!快点,待会吴姑姑就要来检查了!”说罢,少年拿着一把大大的扫把,偷偷地把枯枝落叶埋在看不见的地方。

      “阿寄,马上就好了。”唤名阿芷的少年应着,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意。他五官十分深邃,本来看起来冷峻如冰。但睫毛很翘,眼睛十分清澈明亮,笑起来时却十分的惊艳。在他身上,冷峻和柔美二者矛盾的中和了。

      “马上到马下还有多久啊!”宋寄等的不耐烦了,一直嘟哝着。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等等吧,别骗我。吴姑姑一时半会是不会来的!”阿芷皱皱眉头,不满同伴的懒惰。

      地上似乎是永远止不尽的落叶,宫殿中是永远都擦不完的灰尘。一只蝼蚁可以不知春秋,一朵花可以不停地开一个盛夏。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呢

      自己无父无母,马上就满十九了。仅仅只有一点点的碎银子,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大多数被放归的宫人出宫亦被弃,或为生计所苦,甚至生活无着。

      十九,在栖国还没嫁人生子,很少了。而自己,不巧,就是那一个。

      宫锦不传样,御香空记名。一身难自说,愁逐路人行。

      阿芷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也抱着着一丝侥幸。

      说不定自己提前就可以出宫了呢?

      “阿芷,你知不知道,一个星期前,卯时,有一个宫人自尽了。”宋寄偷偷地看了看四周,凑近宋寄,小声的说。

      “真的?”阿芷心中一惊,有一些凉飕飕的。

      “听说,那个宫人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呢,才会有杀身之祸呢!”说罢,宋寄还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

      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宋寄似回声般响起,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的话似石头,在阿芷的心湖上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层台耸翠,轩窗掩映,幽房曲室,气象巍然。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多间,数不清的角楼。

      那个宫人,大概是得罪了哪个主子吧。

      紫宵宝殿,其实埋葬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堆起了多少白骨下的胺脏?

      可是这里,又有多少不慎防的暗箭?多少的言不由衷呢?

      阿芷心想,手指紧紧地抓住扫把。

      那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呢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翘翘的睫毛抖动着,完美无缺而又冷峻如冰。

      黄粉楚宫人,芳花玉刻鳞。娟娟照棋烛,不语两含嚬。

      “还有,还有呢!”宋寄故作玄虚,轻轻地说道:“昨天晚上,有人还听到哭声呢!我死的好惨!我死的好惨~。”宋寄还故意的伸出舌头,压低声音学着鬼哭狼嚎。

      阿芷脸色脸色未变,但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宋寄平时就不满阿芷这幅冷冷清清的模样,也不信阿芷期盼出宫的心愿。

      谁来宫里不是为了富贵的?

      谁不愿过人上人的日子?

      看着阿芷颤抖的双手,宋寄便哈哈大笑起来。连一旁的扫帚,都被无情打落在地上。

      突然,扫把被一个人踩住了。

      “你们这两人再干什么!”吴姑姑气势汹汹的开口。老远就听到笑声了,吴姑姑此时正火冒三丈。她插着腰的样子,像极了年画上的老虎,嗷呜嗷呜的乱叫。

      “你、还有他,去给我扫乾芳宫!”吴姑姑狠狠道。

      “是。”宋寄、阿芷低头回答道。

      宋寄心里却懊悔极了:都怪阿芷,害的自己得意忘形了!乾芳宫的云贵人一个月前得了红癣,听下人说挺严重的。连皇上都不能接见,更别说自己这薄命的宫人了。

      宋寄抬头偷瞄着阿芷,只见这阿芷表情淡淡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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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旁伺候的宫人分别拿了衣裳、发带、鞋套、漱口的用具涌上来。姜暻沁晕乎乎就起床了。

      用过早点后,品一壶信阳毛尖,姜暻沁正低头看着暗卫呈上的密报。

      谢家,曾出过好几位骠骑大将军。谢老将军一生钟情于正夫,只娶一人。这代便出了二男三女:大姐谢荣,有勇有谋,英姿飒爽。作战沉稳老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第二女,谢杉,玉树临风,少年意气勃发。左臂曾中过一道箭伤,现带兵于庆州一带。第三女,谢庆清,流历于江湖。

      二男分别是谢羽安——谢贵人。和谢沁,谢家最小的弟弟,待字闺中。

      谢家用四个字来概括的话就是:忠心耿耿。

      林迨烟那话是什么意思呢?为林家开脱,还是。。。

      难道?姜暻沁接着向下面看去,果不其然。

      十五日前,大皇女姜宏懿到于谢府。

      姜暻沁心凉了一下,到底是皇姐借刀杀人,令朕与谢家生出间隙?还是谢家与大皇女相谈甚欢,出此下策,威山震虎呢?

      第一种可能更符合姜宏懿的作风,但是,这谢家,不得不防。

      永州旱灾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姜暻沁揉揉眉间想着。今日还是栖国节日,朕不用上朝的清净日子真好啊!

      饭来伸手,衣来张口。有人揉背,有人捶肩。

      哼哼小曲,吹吹萧。

      “陛下,今个儿要去奉常侍哪儿吗?”安福敏锐地观察到暻帝的心情,大胆地问道。

      果然美好的生活啊,只能存在朕梦里啊!姜暻沁垂着头想了一想,朕还有事呢~。

      “不用。”她拈了一口茶,起身说:“朕想随意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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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芳宫外的石狮子,威风凌凌。可惜你没看到的是它背后的灰尘。女人征服男人,宫人征服灰尘!

      唤名阿芷的少年正在努力的擦拭着,额头上不时有汗水掉落,素手也有些红肿。宋寄却借休息之名跑了,明明二个人的惩罚,成了一人抗。

      他已经在阳光下晒了好几个时辰了,脑袋有一点晕晕的,他知道宋寄在耍小聪明,可他冷冷地看着,就是不屑于和这种人争。

      恍惚之间,有一名女子走近来了。她相貌平平,勉强算的上是清秀,但头戴雕镂海东青的金圆,以绿松石串成项链。一看就非富即贵。

      “这是乾芳宫吗?”姜暻沁张口问道,这位少年睫毛弯弯的,眼睛十分清澈明亮。可此时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阿芷愣了愣,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吧。他抬了抬手腕,指了指牌匾:乾芳宫。

      姜暻沁看着脸色不好的少年,走进了,靠着石狮子,笑着道;“你是不是累了?我还想叫你帮我带路。”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淡淡回答道:“云贵人生病了,一个月前得了红癣。访客一路不见。”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色,侧脸看起来极美。而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宁静淡泊的气质,仿佛他在干天底下最圣神的事。

      得了红癣吗?不能见客吗?

      怎么这么巧?姜暻沁摸着下巴暗暗心想。

      “那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在这里打扫呢?”姜暻沁眨眨眼睛道。“要不要我帮你?”姜暻沁注意到少年肩膀上点点的湿润,既然,云贵人那里去不成了,还不如帮帮他。其实是少年让她想起自己,被罚抄论语,后被大皇女陷害的悲惨情景。

      少年依然沉默着,冷峻如冰。

      “那你叫什么呀?到时云贵人好了,我又叫你帮我指路。”姜暻沁拦住少年的视线,不屈不饶的逗着嘴。

      她本来是开玩笑的,宫人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一个一个找呢。她又没有那个时间。

      少年停下手中的活,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无赖至极的人。

      吐了口气,说道:“赫连芷。”擦擦手,转身就走了。

      “什么啊!什么之!”姜暻沁压根没听清,耸耸肩。什么纸的气质真的好冷啊~

      哎,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呢?赫连芷苦笑着摇摇头。

      是被晒久了吧?还是被宋寄吓住了吧?

      头戴雕镂海东青的金圆,以绿松石串成项链的女子——那分明就是暻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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