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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梦中疑见君 ...

  •   我是谁?有个声音一直在死死的追问,仿佛是溺水者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女帝第二女,栖国皇帝,暻帝——姜暻沁。

      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宛若莺啼。

      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呢?为什么还是感到凉凉的悲哀呢?

      殿中的香薰总是常年的点着,宫中的火炉似是永远不息。进贡的珠宝更是闪闪地灼眼,父妃总是等待着不会归来的女帝。

      我是女帝第二女,姜暻沁。

      从小时起,我便有数不清的珠宝、穿不完的华服。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的出生仿佛是为了证明大皇女的优秀,为了维护世家的底线。我没有任何的选择,也不曾从迷茫的层雾中醒来。

      我不会选择,因为没人教导我该如何选择。而我的不优秀而懦弱,便是最好的选择。对于大皇女,她不需要一个比她还优秀,气质如虹的王位继承者。而世家,它们更不会选择一个心有城府,机智多谋的皇女。对于女帝,她更不会因为第二女的卓越表现而青睐有加,不会为帝后的误会而担心。但只有一个人,不高兴,我的父亲慧妃。

      虽然,他经常不高兴。

      紫金浮雕炉中的香,总是等不到母皇回来,就早早地灭了。我曾抬头看过父亲,他眼中总是蒙上一层深深的死寂,直直地盯着被燃没的香,那是失望至极的眼神。

      我曾傻傻地想过,如果我能选择。我不愿成为二皇女,我愿成为这香炉中被点燃的香。永远燃烧,绵绵不断,等待那个人的归来。

      很可惜,我不是那一柱香。
      很可惜,母皇不是一个守时的归人。

      十三岁,我遇到了凤徵。凤家第二子。

      如墨般的长发用紫金冠挽起,露出如星般的耀目,薄唇紧紧的闭着。左脸下有一颗泪痣,妩媚妖娆。冰肌玉骨,宛若画中人。俊美无双,如朝霞和雪,初初升起却明艳照人。

      他正站在太傅左面,声如金石掷地有声般争着什么。

      和皇姐一般出色的人呢!说不定心肠也一样。我猛然地想起罚自己抄《论语》一百遍的太傅,和自己好姐姐的“陷害”。脸色一变。

      过了好久,有小侍匆匆来我面前,跪下不安地说:“暻陛下,那人是凤家第二子——凤徵。刚刚他在为陛下你求情呢。”

      “求什么情?父妃不是也没为我求情吗?叫太傅从严处理吗!”我冷哼一声,心情不佳。手却摸上左脸,那个地方隐隐作痛,却可以感受到那两巴掌的力度。

      侍从战战兢兢地跪着。

      同窗而已,他想要什么?还是凤家要依仗父妃吗?我心中暗暗想着。

      遥遥地回头望去,只见他站在中庭,轻启朱唇。那一刻,我的视线里竟满满的都是他轻蹙秀眉,仙姿佚貌的模样。

      被罚的当晚,父亲和母皇吵得很凶。宫人描述是:满屋狼狈。

      父亲永远是骄傲尖锐的,母皇永远是相敬如冰的。每当偌大的宫殿里,传来争吵声时。我总以为最正确的那个应该是母皇,因为她总是那个最理智的,连争吵时也是清醒地据理力争、振振有词。可那一次,我偷偷躲在纱窗后面,心中忐忑不安偷听着。

      接着,听见母皇愤然说:“你给我生的什么好女儿,连宏懿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我的心揪的难受,头埋在手臂间,眼泪汹涌而出。

      神色癫狂地跑出了寝宫。

      第一次,心很痛。

      接着,无数的第二次、第三次无休止的比较。短短的二年中,心痛得也习惯了。

      十五岁的冬天,梅花开的正盛。

      母皇笑着说:“瑞雪兆丰年。”大赦天下。

      那年,我参加了凤家家宴,借小解之际,偷偷潜出来,却见到凤徵一人。

      他站在梅下,抱着一只梅遗世独立。如星般的耀目夺目着,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了几点雪粒,三千墨丝,迎风飘散。左脸下的一颗泪痣,更添风采。

      身着一身的红衣,在雪地苍苍天地之间,傲然独立,就似他手上的那一株绽放的红梅。脸上表情淡淡的,但可以看得到一丝的笑意。我想纵是千金,也难买他一笑倾国。

      我的呼吸仿佛停止了一般。心里却满满地装满了他,再也卸不下了。

      他的笑,宛如一道阳光,在我不设防的时候,又快又狠地照亮了我浑浑噩噩的灵魂。像救赎,但更像爱。

      看过暗卫呈上的密报,我才知道我与凤徵的距离。他素有“楚地白衣郎,帝都双凤家”之称,才学惊艳,艳美无双,气质飘飘如仙,温和有礼。而我,白白顶着个女帝第二女的身份,徒有其名,败絮其中。还面容平凡,气质平庸。

      距离之远,还是特别的远!

      我咬着笔头,出神地想着。

      那一段时间,我死命地想什么:好白菜也会被猪拱了,鲜花插在牛粪上一类的俗语。尽管我不是牛粪,我充其量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还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

      凤徵、凤徵。

      这个名字,我暗暗唤了好几遍。试过用羞涩的或严肃的或柔情的语调,在心中又一次又一次地努力地喊道。

      为了凤徵,我好好的读书,每天背着诗歌词话,连回到寝宫,点着宫灯,研读赋词史书。教导我的太傅,第一次夸了我。父亲真心地笑了。

      为了凤徵,我想拼命地成为他那样的人,内心和外表一样美。便包下了凤家那条街上乞丐的伙食,整整三个月。没得到他一个眼神,却意外挽救了一点点我岌岌可危的声誉。

      为了凤徵,我了解完了他的所有爱好,所有的小细节。

      他不爱笑,笑容永远是淡淡的。但真心笑时,笑意却可以达到眼底。

      他不爱吃辣的,却喜欢吃甜的,特别喜欢吃松糕。我便改了口味,甜点全变成了五彩松糕,半年没有尝过辣味。

      他恐水,是因为曾落水过。

      为了他,我变了很多,也变得无比的固执,比如对待他。

      执念,真的是执念。

      后来,我们成为了好友。
      为他学会的自信,让我赢得更多。也让我变得更贪心,好的朋友还是比不上恋人重要,开始祈求他的一个拥抱,一份爱,让他只属于我。

      十六岁,上元节的几天前。我从一个为我梳发的宫人得知:一个皇女,曾在摘下她最爱的男子的面具,然后爱得深刻,爱得轰轰烈烈。

      兴奋的我意外地打翻了象牙梳,也打断了宫人接下去的话:

      “陛下,很可惜,他却不爱她。皇女得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毫无温度的尸体,比男子的感情还要冷。”

      那句话,却硬生生地被憋在宫人的喉咙中。

      那时,我不知道真正的结局。

      我只是知道,如果能为爱人打造一副面具。那是不是在摘下面具时,能得到更多的幸福?于是,我花了五天,只做了一副白面面具,还是有一点丑,我又在左眼下方,画上一朵梅花。暗暗地笑了。

      这五天,我也推掉了所有的会面。包括父亲最为满意的联姻对象,那个没见过一面的湘南王独子——奉惊鸿。

      在上元节的前一天,我偷偷买通了闫子兰,向凤徵传话。那时他已经十六,必须回归闺阁,不能在皇宫中和我一道读书。闫子兰的表亲是凤家之人,所以她还是可以见到凤徵的。而我不行。
      他还是来了,虽然是以知己之名。但看到他的身影,我的心还是很高兴。

      他虽然接过了面具,但还是淡淡的,不动声色却轻意地融化我这颗心。

      可是,我却忽视了他脸上的礼貌。
      可惜,我从不知道他与奉惊鸿是至交好友。

      那个晚上,我高兴地睡不着。脑海满满地都是他。我肯定,我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凤徵,因为我耍了个小聪明,就是左眼下方的那枚梅花。

      上元节那天,我出发了。

      在茫茫人海之中,经过好几番波折后。

      我终于摘下了白面面具,却不是凤徵。不是那个我心甘情愿改变我的人。

      那名男子眉目精致,美目中带着一丝喜悦,欲语还说,生生映着面如玉。看到他的长相,我立刻退了一步,狠狠地把白面面具砸碎在地上,碎了几瓣。丝毫不顾忌身后男子悲伤和失落,不带一丝感情地走了。

      碎了,都碎了。

      回到寝宫,我盯着床帏,悲伤地想着。

      凤徵,你为何要这便对我?原来,你和母皇都一样,都不是一个守时的人。那种冷漠,才是最伤人的武器。爱情中,无关对错,只有谁更爱谁。即使他不爱我,我却不恨他。不改爱意。父妃与母皇,我与凤徵。父妃与我早就输了。

      但还是什么不同了。我的寝宫里,本是装梅花的瓶子,却撤了梅放上了水仙。

      三个月后,我终于接过湘南王抛过的条件,床头悬挂起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

      筹备婚礼,迎娶那天被我摘下面具的男子——奉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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