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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面具 ...


  •   锦服男子微笑着,点点头道:“我以为表妹,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表哥了。”声音是如沐春风,但听起来却很是阴深深。

      她起初是有些困惑,但转念一想:如今此人声声叫自己表妹。这样推算开来,料想是戚家什么人物,在向自己示好。这样一想,她有些豁然开朗,还是口是心非地说:“这怎么可能。”

      不过,这怎么可能?还是有可能的。她自嘲地想:我连枕边人都忘了,怎么可能会记住表哥呢?

      而她那一声表哥,是慕容告诉她的,并不代表她记得某些人。

      那名男子长相俊美,一双眼蕴藉着风流,举止文雅洒脱。只见他轻声说:“陛下光临,真是令欣晤欣喜。愿陛下身体安康,精神抖擞。外传陛下自从失忆后,身体不如从前。这些谣言今日一见,立刻不攻而破,陛下身体无碍,实乃国之幸事。”

      这锦服男子是戚家公子——戚欣晤,二十有三了。本来是戚家庶子,戚家的一个小侍所出。戚盈紫父亲苏氏,是原是北玥王的小儿子,家世显赫。多年来,所以苏氏只生下一女,就没有在诞下过了。戚欣晤三岁时,父亲便去世。看着孩子孤单可怜,李氏便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留个念想。戚家嫡女——戚盈紫从小就和戚欣晤关系好,更加确立了他在戚家的地位。

      戚欣晤那可不得了了,从小就是笑面虎。从小就长歪了,凡是欺负过他的人,基本上就没么好果子。

      吃个苹果,可以吃出白白胖胖的虫子。

      喝碗清水,可以跑去茅厕好几趟。

      笑话,从戚家终庶出的儿子女儿杀出重围,一己之力赢得苏氏、戚家上下一片欢心。戚欣晤他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呢?论城府,那绝对是深沉至极,黑深深的。论心机,那是甩了平常人五条街不止。

      依照暗卫的提醒,这长相这妖孽气势不就是“戚公子”吗!知道了这个后,姜暻沁再深想,暗部呈上的密报中,还特意标注了此人。一想到密报上戚欣晤的“光荣史”,她就坐如针扎,心里没数。

      “表哥这些天,过得还好吗?”姜暻沁先发治人,打算寒暄到底。

      “那是自然,但仙醉楼事务繁多。大事小事,处理起来,无比麻烦。没有陛下你这几天,山珍海味供着,美人在抱惬意。”说罢,戚欣晤收回目光,给自己添上一杯红茶。

      姜暻沁心想着,面子却挂不住了,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表哥”还是真蹬鼻子上眼了,事务繁多得有朕这个当皇帝的忙吗?美人在怀是吗,我还没握暖呢,就来了一大帮人打扰我!

      “这位是慕容公子吧。”戚欣晤对慕容涟轻轻出声,嫣然一笑。一身的清秀儒雅,一身的温柔无害。

      “恩。”慕容涟应了下来,软软的答道,乖乖地看向戚欣晤。

      慕容啊,慕容啊。这戚欣晤可不能看表面啊。姜暻沁潜意识里告诉她:戚欣晤可是带毒刺的!还是超大毒牙的。小白兔对大毒蛇,怎么说,都是小白兔要吃亏啊。

      果不其然,戚欣晤掩袖笑道:“慕容公子,刚刚的见解真是高明。不过欣晤不知这菜不好吃,慕容公子还把它吃完了。这又是为何吧?想必慕容公子是在宫中呆久了,不知道这菜也要讲究符合众人的口味,符合天南地北的人喜好。”

      慕容涟犯了难,不可能说自己不喜欢浪费吧。他抬头看了姜暻沁一眼,眼睛水汪汪似的,四周略带红晕,怪可怜兮兮的。

      他并不擅长打嘴仗,只好硬着头皮,对着姜暻沁说:“慕容平日过于骄纵了。”说完,埋头吃剩下的菜了。

      姜暻沁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她真想摸摸慕容涟的头,伸出大拇指给个好样的。慕容能屈能伸,才不像那个戚欣晤。明明酒楼里菜做糟了,还更说是为了符合北方人的口味。强词夺理!

      戚欣晤一脸的镇定,悠闲喝著茶。他带进来的青衣侍者和中年女子,仍是低头立在一旁。这间包厢也是极尽奢华的,雕梁画栋是少不了。最最特别的是,中间的墙壁上,雕刻着一位的酒鬼。用的是朱红点染了鼻子,显得这位醉鬼栩栩如生,笔触生动形象却不落俗。

      “戚公子,这家酒楼是你开的?”慕容涟环顾四周,开口问道。

      姜暻沁心中也由此疑惑,这么大的一间酒楼,是戚欣晤一个人开的?

      “算是吧,是许家的产业。妻主说是交给我打量,她更放心。我便接手了而已。”戚欣晤淡淡的说着,谈到他妻主时浅浅微笑了一下。锦衣美面,明眸善睐,秋水含情。

      慕容涟心中羡慕了一下,又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姜暻沁。戚欣晤十六就嫁给左都御史——许清,许清也算的上是风流倜傥,帝都男子的梦中女子。婚后却被戚欣晤管得死死地,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戚家公子一丝缝都不留,两人也是甜蜜无比,羡煞帝都的男子。

      “慕容公子是和陛下出来过七巧节的吧。这条街是因为河道而兴盛,所以在此地设立了龙王庙。后来,这条街却未能用于水运,反倒是促进了商业的发展。”戚欣晤起身,了然点了点头,神秘地说:“既然慕容公子还有事,那欣晤就不作陪了。”整整衣服上的皱子,离开了包厢。

      慕容涟却是羞涩一笑,眉眼弯弯地看着姜暻沁。

      姜暻沁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疑惑地看着慕容涟的笑靥。

      “陛下今个七夕,我们去挑面具吧。”慕容涟兴奋地提议到,目波澄鲜,眉抚连卷,娇姿明艳。接着说道:“陛下可能忘了。这七巧节是青年男女相会的节日,戴上面具,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倘若有缘,你定会在漫漫人海中找到有缘之人,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的。”

      哦,原来是这样,戚欣晤才告辞的。

      朕失忆后,只查了宫中朕常见之人,和四大世家。这七巧节,还真的不记得了。

      姜暻沁心中一松,打开酒楼的窗户,楼外车如流水,马如龙。虽然天还没完完全全地暗下来,但章平街上早早地挂上了各式的灯笼,点点的亮光,低低的情人私语声。玉桥上,戴面具的女子,撑着骨扇的男子。叫卖声,私语声,无不喧哗热闹。

      这次她没有拒接,点了头便应下了。

      ***

      “暻沁,你看这面具如何?”慕容涟递过一个丑面,对着她笑意盈盈。为何他直唤女帝名讳?主要是自己,早嘱咐过慕容涟:为了避免麻烦,在外唤暻沁就好了。

      姜暻沁伸过手一看,不由得蹙眉,神色微顿。这丑面,也太丑了吧!白颜料平涂其面,眉、眼、胡须用黑线勾勒,红色涂唇。眼睛瞪圆,嘴中含有二颗又大又长的獠牙。“慕容,这面具你很喜欢吗?”姜暻沁疑迟地问道,觉得这玩意,有些不符合慕容平时的喜好。

      “恩,我也知道有点丑。”慕容涟一听此问,放下手里的面具。径直地望向她,嘴里却吐出这话:“不是的,我故意要丑一点。这种节日男女众多,灯火通明,车马喧腾。推推嚷嚷之间,我那知道哪个是陛下呢?我认真地想过了,只要有了它,这样你就可以找到我了。”说罢向她眨眨眼,调皮一笑,好奇地问道:“你这样问我,那陛下…不,暻沁喜欢什么呢?”

      听到慕容的话,姜暻沁挑选面具的手顿了顿。

      盈盈月光,暗暗幽光下。姜暻沁侧脸被附上一层昏黄,看不太清。但一双唇却生的极美,隐隐地好像在笑。

      “我自然要这个。”姜暻沁挑起了一个白面面具,还把它高举起来欣赏,举止甚是小孩子气。

      “白面的…这…待会我可好难找到你哦。”慕容涟一见怕姜暻沁扫兴,脸上装作欣赏。但心里想说的话,还是低声说出了口。

      月下萧声断,何人白玉桥?

      虽说环境有些吵闹,姜暻沁还是听到了。见他如此在乎,姜暻沁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执着道:“我就喜欢这款式,很简单大方很素雅。慕容,更何况你不是说有缘,才能相见的吗?这样说来,咱们定能相见的。不要在乎这些好吗?”

      “对这位姑娘说得对。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买面具的阿婆笑着说,边说还边点着头。身旁还有好几名男子正在挑选着饰品,耐心地试着手镯。一听到姜暻沁的话,他们脸上都有些羞涩。

      慕容涟见姜暻沁喜欢,也不好拒绝她。想了想只好退让一步,便是同意了。

      “阿婆,一共是半两。”姜暻沁一见哄好慕容了,便是满意地笑了。她掏出绣着金线的钱袋,付了这半两钱。而后执起慕容的手,就离开这摊子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慕容,我想起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见她兴冲冲地开口,慕容涟也来了兴致。

      “一个皇女,她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权势最大的女皇。而且女皇很爱很爱这个皇女。有一天上元节,这个皇女偷偷跑了出来。她被通明的灯火吸引了,被灿烂的烟花迷住了。她想:这比我宫中的夜明珠还美。

      在这一天,她邂逅一位少年。当她摘下他的面具的时候。她暗暗惊叹:这世上没有比他更美的人了。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是谁,虽然她是本国的皇女。”

      “后来呢?”慕容扬起脸问道,认真地注视着她。

      “后来,他们就幸福地在一起了。”姜暻沁捏一捏慕容的鼻子,被节日浓浓的喜庆所感染,不自觉地笑道。

      “时辰不早了,你先走吧。我待会一定能找到你。”故事交代完毕,姜暻沁便放开慕容涟肩上的手,暗中叮嘱暗卫保护慕容涟的安全。

      “好。”慕容涟轻轻地嗯了一声,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其实,那名男子早有爱人,有孩子。而皇女最后得到的是一副冰冷的尸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月,还似但年。

      走了好久了,姜暻沁还没有找到慕容。这琳琅满目的店铺,这拥挤的人流,无一不加剧了寻找慕容的难度。慕容,慕容你在哪呢?姜暻沁暗暗想着,她早已经气喘吁吁。这个时候,更多的人来到双亭桥旁边,观赏表演游艺和盘鼓。

      她忽略过身侧人们的嬉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去找慕容涟。
      自己说的大话,自己当然要圆。姜暻沁握了握拳头,下定了决心。

      冷冷的月下,一波江水总无情。

      玉人何在,只青山如醉。
      萧郎无迹,唯碧流有声。

      她定眼一看,白玉桥上,好像站着一个紫衣少年。

      他也是戴着一副白面面具,贵气逼人。独自一人站在桥上,环抱着手臂。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他一个人,遗世独立。他似飘飘然,仿佛下一秒,便会迎风而去。真应了那句话:飘渺疑梦中,惊醒了无人。

      姜暻沁瞪着眼睛,死死地捏住衣角。一时之间,心头的某个地方猛然触痛。强烈的感情把姜暻沁包围,仿佛要把她溺死。而她却不能挣扎,也不想挣扎。

      月下美人,白玉桥,白面面具,还有这铺天盖地的爱意。

      她能肯定这人绝不是慕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便大着胆子喊出了声。在这片宁静的月色下,无波澜的河水旁。她似癫狂、带着哽咽问道:

      “凤徵,是不是你?是不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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