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万福》莫非小妖

2、第二章

　　五福晋是新媳妇，才进门就在五阿哥那里不得宠爱。没了主子爷的宠，便只好自己端着嫡福晋的端庄，略微有些拘谨。她坐在三福晋下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很羡慕地瞧着四福晋的肚子。

　　嫡妻的地位摆在那里，只要不出什么大错，连皇上废后都要找个靠谱的理由做遮羞布呢，皇子阿哥们更不能随随便便休妻。五福晋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她知道五阿哥是瞧不上自己的娘家身份，宜妃对自己也淡淡的，阿哥所里又有了一个得宠嚣张的侧福晋了，便也冷了心，如今只想着能怀上一个孩子就好了。

　　在五福晋看来，甭管四福晋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只要顺利生下孩子来，即使是个女儿，往后的日子也就有了趣味，用不着如一潭死水一样守在后院里，不过是数着日子过罢了。

　　三福晋见四福晋不接话，心里便以为她还在难过，叹了一口气，说：“你如今只管好好养了身子才是，犯不着为了院子里那起子人生气。”说了这话以后，三福晋有些犹豫，想了想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那李氏虽是个猖狂的，可再猖狂能越得过上了玉牒告了祖先的嫡福晋去？”

　　这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过了。三福晋虽然是嫂子，却不是长嫂，管不到自己小叔子房中的事儿。她现在能说出这一句，也不过是看在四福晋和自己同为嫡福晋的份上了。

　　或者说，当着四福晋和五福晋的面说这个，三福晋会有一点微妙的成就感，只因为三阿哥所里如今是最安生的，谁都知道三福晋和三阿哥之间琴瑟相谐恩爱无比呢。

　　所以，三福晋才说了。

　　四爷就是个多想的，三福晋那话在他听来，哪里是在说李氏，分明就是在说他四爷是个宠妾灭妻的啊！他对嫡福晋还不够好吗！这一气，他的脸就红了，脸色反而好看了几分。

　　三福晋只以为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又陪着四福晋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告辞了。

　　三福晋一起身，五福晋就跟着起了身。五福晋从头到尾只在离开时说了一句“还望四嫂保重身子”，不说话的时候也只是低着头，极偶尔才抬头看一眼，像个隐形人似的。

　　屋子里这会儿没了外人，秋儿又去门边守着了。

　　吴嬷嬷叹了一口气，道：“还记得选秀的时候，曾在德妃娘娘那里见过五福晋，这要不是个伶俐的，如何能讨得了太后欢心？如今嫁过来也不过才两月，就成了这般……这般稳重的模样。”她原本想说就成了这般静如死水的模样，可这话犯了忌讳，便改了口。

　　四爷知道吴嬷嬷是在借五福晋说自家事，他重生这小三个月，别的暂时还没弄明白，却明白了跟着柔慎陪嫁进宫的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待见自己。听听吴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一个个都觉得福晋嫁给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四爷心里非常不爽，冷冷地喝道：“嬷嬷慎言。”

　　吴嬷嬷立刻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说：“瞧瞧奴婢这张嘴。”她倒是没有生疑，毕竟她方才的话有妄论主子的嫌疑，四福晋是个讲规矩的，自然不喜。

　　四爷心里烦闷，却又不敢真罚了吴嬷嬷，只因为这些人都是柔慎从娘家带过来的，柔慎对她们很是看重。若此刻重罚了她们，只怕如今顶着他的皮囊的柔慎会在外面故意坏了他的事儿。

　　四爷只得咽下这口气，道：“我觉得有几分饿了，你去厨房看看。”

　　吴嬷嬷立刻领命下去了。四爷这才握着拳头在枕头上砸了一下。

　　不多时，“四爷”就回来了。

　　柔慎顶着四爷的皮进了屋子，就看见四爷正坐在床上生闷气。

　　根据柔慎的经验，这时候要是去问四爷为什么生气，绝对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四爷最爱说教，若是被他逮到了机会，他能一连说上好几个时辰不停歇的。

　　于是，柔慎很自然地无视了四爷的表情。在她看来，四爷就是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主，只怕树上的麻雀多叫了几声，花园里的花早开了几日，他都能怨上了。

　　柔慎四下看了看，皱着眉头问：“吴嬷嬷呢？”

　　四爷没好气地说：“去厨房了。”

　　柔慎在心里对自己说，实在犯不着和个孕妇计较，尤其这孕妇是九五至尊重生归来的，总是比一般孕妇更闹腾些。如今，她才是一家之主，很不用看四爷的脸色。

　　不过，为着四爷肚子里的孩子，柔慎还是劝了四爷一句，说：“你如今是双身子哩，怎能动不动就生气？这对肚子中的孩子不好。今日三福晋来了吧，可是她说什么不好听的了？想想三阿哥日后的光景，你也知道她就这几年得意的了，所以千万别往心里去。”

　　三阿哥如今对三福晋是温柔，可日后待他的侧福晋小妾们也温柔。三福晋所出的嫡子中也有没养活的。可以说，三福晋日后也有焦头烂额的时候。

　　四爷闻言，只觉得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好一会儿，他才说：“你这话也是怨气十足，借着说三福晋，还不是在说你自己？你自己摸着良心说，爷何曾亏待过你了？”

　　在四爷看来，他对柔慎真的是不错的了。

　　上一世，他对妻子一直是敬重无比的。在四爷看来，他初一十五从未缺了去正屋的日子，就是柔慎后来不能承宠了，他一月中有半个月歇在书房，有半个月歇在后院，也还是歇在正屋的日子更多些。便是某些日子更喜欢某些个女人的伺候，四爷也不会在大面上叫嫡妻失了体面。

　　即使柔慎一生无子，可府中始终没有女人能动摇得了她的位置。后来钮钴禄氏生了阿哥，这唯一一个满人大姓女子生下的阿哥，也被他抱到了柔慎面前养着。

　　四爷想着自己累死驾崩的时候，柔慎还活得好好的，弘历是个孝顺的，虽然他生母尚在，可是柔慎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弘历不会不懂这个。他又是柔慎亲手养大的。可见柔慎即使做了寡妇，这日子也过得逍遥极了。

　　这么一想，四爷更是觉得自己从未对不起柔慎过。他看向柔慎的目光是理直气壮的。

　　柔慎原本不愿意和四爷计较，她到底是享过一辈子福的人了。

　　正如四爷想的那样，弘历虽然好大喜功了些，可他处处效法康熙，康熙对嫡母的尊重比其对生母的尊重更重（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弘历自然也要这般做。

　　钮钴禄氏虽然是弘历的生母，可弘历登基了之后，钮钴禄氏这个圣母太后在面对柔慎这个母后太后的时候，虽不至于战战兢兢的了，可却还是要赔着笑脸的。可以说，等四爷死了，柔慎活得更自在了些，最后还把钮钴禄氏这个长寿的人都给熬死了。

　　可现在，迎着四爷如此理直气壮的目光，柔慎忽然就觉得可笑了。

　　柔慎冷笑了一下，忍不住翻起了旧账，道：“爷是不曾亏待过我，嫡福晋进门第一日，就将上不得台面的侍妾提为格格的，在这阿哥所里，也就是爷独一份了。”

　　听得柔慎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四爷更恼怒了一些，道：“好啊，原来你这时候就怨上爷了！爷和你过了一辈子才晓得你上辈子的贤良淑德原来都是装的，原来你骨子里最是善妒！”

　　“哪里是我善妒？”柔慎呵呵一笑，“我自然是希望李妹妹和宋妹妹将爷伺候好的。可是，我才刚进门，你就迫不及待地将两个侍妾提为了格格，你叫旁人怎么看我？那些不相干人的冷嘲热讽就不必说了，德母妃也只会怪我没本事笼络不住爷们的心思。她为何对我冷淡，却对十四弟妹关心备至？还不是觉得我在爷们面前说不上话！”

　　“还有，就是五弟再如何不喜欢五弟妹，这将侍妾提为格格的事情，也是让五弟妹提出来的，这才显得五弟妹贤惠了。到了咱们这里，偏生是爷亲自过问亲自嘱咐了，知道的呢，是明白爷喜欢李妹妹和宋妹妹的服侍，她们伺候有功自然应赏，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是我才进门就开始亏待爷身边的旧人了，爷不忍心叫美人受了委屈，否则哪能让爷亲自过问后院的事情？”

　　“谁家的格格不老老实实的，就是私底下再怎么得爷们得宠爱，在嫡妻面前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来？偏咱们院子里的，一个不入玉牒的格格也敢笼络宫人散发流言中伤我这做嫡福晋的如何不贤惠……可不就是觉得爷宠着她们，既然爷都愿意为她们打我这嫡妻的脸了，她们这般做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如今互换了身体，柔慎顶着四爷的皮囊，倒是不用再开口闭口“臣妾”的了，她如今冲着四爷说这番话，可是比四爷本人还理直气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