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万福》莫非小妖

15、第十五章

　　四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虽然把自己整个脑袋都蒙住了，但是他耳朵还竖在那里，听着柔慎的动静。他听见柔慎叹了一口气。四爷心里有些得意。他听见柔慎朝自己走过来。四爷在黑暗中把眼睛睁大了。然后，四爷感觉到自己身边低陷了一块，柔慎躺在了他的身边。

　　虽然说柔慎很擅长把握四爷的心思，可她毕竟不是四爷肚子里的蛔虫，当四爷真无缘无故闹起脾气来的时候，柔慎也毫无办法。但是，她也不能任由四爷生闷气啊，毕竟四爷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所以柔慎就躺在了四爷的身边，她慢慢地在四爷的肩膀上轻轻拍着。

　　四爷昨晚上没睡好，今日早上就起得太早了一些。柔慎的手劲不轻不重刚刚好，他慢慢就睡着了。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想努力记住梦中的东西，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记不住。果然，等一个时辰之后，他醒来时，真的什么都没记住。他睁大了眼睛瞧着床上的帷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四爷低下头，朝自己的胸口看去，他发现柔慎还睡着。柔慎正躺在他的怀中。

　　毕竟是做过皇帝的人，即使在兄弟之中，四爷后院的女人一直算是少的了，但他其实也是阅过千帆的人。美女见得多了，自然就有了审美。严格说起来，柔慎并不能算是美人。这是应该的，宫里的娘娘和皇阿玛在给儿子们挑选嫡福晋的时候，都是以端庄为主的，儿媳妇是一个家族的脸面，他们才不会把长得妖妖道道的人物赐给自己的儿子做嫡福晋。三福晋长得算是漂亮的，只是她为什么不讨皇太后的喜欢？除了她的姓氏董鄂氏把老太太给膈应了以外，她的长相也让她在长辈面前吃了亏。

　　当然，柔慎也长得并不丑。秀女能入宫参选，最起码也是五官端正。柔慎其实是那种非常耐看的人，她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瞧着很舒服，然后慢慢看着慢慢看着，你就能觉出她的美了。而和三福晋相反，柔慎恰恰是那种很容易就讨长辈喜欢的人。她笑起来的时候，饱满圆润得就像是一颗珍珠。

　　在老人家眼中，这样的女人是有福气的。

　　明明一辈子那么那么长，明明他们生活了一辈子，四爷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仔细瞧过柔慎的模样。就算他闭着眼仔细回想，也只能想起柔慎穿着皇子福晋的礼服，或者穿着皇后的礼服，脸上挂着庄严肃穆的表情。不该是这样的，他的福晋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鲜活的，然后有着明媚的笑容。

　　鬼使神差的，四爷忍不住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在柔慎的嘴唇上轻碰了一下。

　　当四爷抬起头的时候，他惊呆了！这种惊讶当然不是源自于他不自觉中亲吻了柔慎，而是在亲吻的过程中，他脑海中灵光一现，发现自己和柔慎的身体已经换回来了！是啊，他都盯着柔慎那张脸看了好久了，这说明从他醒过来开始，他就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了。

　　这四爷无比惊喜，他简直想振臂高呼，简直想跳脚呐喊。只是，他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就像是个刚刚重病痊愈的人一样，抬个胳膊都觉得很无力。

　　四爷只好放弃了起身的举动。反正已经将身子换回来了，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的，他决定先躺在床上再休息一会儿。休息着，休息着，四爷觉得自己又困了，他很开心地放任自己再次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柔慎已经起了。四爷慢慢地爬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整个人都傻了。柔慎正坐在桌子边看出，瞧着四爷这副茫然的样子，她先小声地吩咐下人去把洗脸的热水准备好，才走到床边，轻声问：“醒了？睡得可好？”

　　四爷一下子抓住了柔慎的衣领，他脸上的表情很狰狞。

　　怎么他还在福晋的身体中呢！刚刚不是换回来了吗？四爷简直想要呐喊了啊！

　　柔慎被四爷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放慢了语气，问：“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春儿，你快用帕子浸了热水，拧干了，再拿过来。”她慢慢地摸着四爷的头顶，用手掌转着圈。这是一种招魂定魂的手法。小孩子有灵性，容易沾染一些脏东西，也常常会被什么东西给惊吓到，做母亲的就常用手掌摸着他们的后脑勺慢慢转着圈。柔慎见四爷一脸茫然，那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怖，一时之间也没想到别的，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额娘安慰自己的手法，于是她就照做了。

　　做噩梦……四爷眨了眨眼睛，他可能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吧，梦见自己和福晋把身子换回来了。

　　好一会儿，四爷才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他这才察觉到自己和柔慎的姿态，他正被柔慎搂在怀里安慰着。这种认知让四爷心中骤然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心情。不应该是羞耻，也不全然是感动，那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只这一会儿功夫，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太热的缘故，四爷觉得自己的脸都闷红了。

　　觉出了四爷的局促，柔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她直起身子，接过春儿递过来的帕子，帮着四爷擦了擦脸，说：“你刚醒来，先喝一些热水吧，也能清醒一些。”热水当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擦了脸之后，四爷觉得清醒多了。他点点头，说：“要一杯稍微凉一些的水，我总觉得心头有一股躁火在烧着。”这天气也不能喝太凉的水，柔慎便兑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慢慢将一杯水喝完了，四爷才像是终于缓了一口气。他如今身子重，也懒得下床，挥手把伺候的人都赶下去之后，就那么倚着床坐着，看着柔慎，忽然问道：“你怎么不做针线活了？”

　　柔慎依然摸不准四爷是怎么想的，不过她的确是想要做几件小衣服出来的。听到四爷这么说，她就去开了柜子，从柜子里拿出她的针线筐子，里头有一件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既然确定了四爷肚子里是双胎，那自然小衣服、小鞋子什么的都要准备一双。只是柔慎能做针线活的时间不多，因此她做得很慢。

　　柔慎举着小筐子，瞧着四爷。四爷却忽然低着头闭口不言了。柔慎犹豫了一下，便拿着小筐子坐在了床沿上。她就坐在四爷身边，两个人离得很近，他们的呼吸稍微重一点，都仿佛能纠缠到一起去。

　　柔慎低着头慢慢做着针线活，随口问道：“爷可是心里不畅快了？”

　　四爷正想着他和柔慎把身体换回来的事情，随口就答：“我只是在想，上辈子似乎不曾好好看过福晋。”

　　闻言，柔慎心头一跳，下一瞬间，她的手指就被针刺破了，红色的血把白色的布料染出了一个小圆点。柔慎低着头把手指伸进嘴巴中吮吸，眨眼之间，她的心已经重新定了下来。不一会儿，手指上就已经不流血了，柔慎继续缝着小衣服，不动声色地说：“爷莫不是在说笑话吧。”

　　四爷确定他刚刚是真的和福晋把身体换了回来，而不是他在做梦。那么，既然都换回来了，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他又进入福晋的身体中了呢？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契机的？说起来，宫里的日子总是千篇一律的，自从重生之后，他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今天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真要挑个原因出来，那只能说，自重生以来，因为福晋的身体已经检查出来有孕了，所以四爷和柔慎一直是分房睡的，但昨夜因为下大雪的缘故，他们难得同床共枕了一次。这难道是他们今日白天在某个很短的时间段中身体换回来的原因？如果是这样，那在接下去的日子中，他们是不是最好都要同床共枕啊？

　　四爷正想着其中的种种，就听见福晋说“爷莫不是在说笑话吧”，他皱了皱眉头，问：“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柔慎笑了，说：“爷和我是一世夫妻，你现在却说，从不曾好好见过我的样子，莫不是在嫌我太丑了入不了爷的眼？臣妾虽然不能说是貌美天仙，但当初入宫门的时候，好歹是经过娘娘们检阅的，所以臣妾自然不能说是丑的了。既然如此，爷方才说那样的话，定然是在说笑话哄臣妾开心吧。”重生以后，因为是在四爷的身体里，柔慎已经很久没有用“臣妾”这个自称了。

　　四爷有心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福晋丑了。可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是啊，既然福晋不是丑的，那他为什么以前不曾好好瞧过福晋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