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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わたしの側にずっといて欲しい。
      いてくれない?
      いつから君の事をばかり思いはじめか知らないかしら。
      でも、君がなければ、、俺の命は生まれてから意義がない。
      ——《时空的相手》
      人生不是一场马拉松吗?唯有有毅力的人才能坚持到最后。
      但坚持到最后又能如何,若没有与争冠集团匹配的实力,那些坚持不过是种浪费生命。待他们到达终点,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颁奖台也被撤去,期待中的一切不复存在,没有任何鲜花与掌声,只能弯着腰用双手撑着双膝,听见自己大口的喘息声,任汗水沿着自己黏答答的皮肤向下滑落,让着彻骨的失望浇灌着全身,然后独自消失于早已恢复原先繁忙景象的都市中,让一片喧嚣嘈杂淹没自己。
      晚上将近十点,我独自推着破了前胎的自行车穿过大学向家走去。京殷花鱼大学,这学校的名字是很奇怪,但作为本市最大的私立大学,新建的校区独占去年本市最美大学校区的桂冠。我倒对这个称号不以为然,由于新建不久,整个校区除了教学楼等建筑物给人清新爽朗之感以外,再无任何吸引我的地方。几乎所有的树都还是低矮的树苗,晴天看起来波光粼粼浩瀚无比的人工湖在夜空下倒也显得有些做作。路灯也是清一色的石灯,向地面上投下一片橘色的光晕。在这夏日,整座校园也少有虫鸣,更难嗅到夏季独有的草木的清香。或许因为暑假的原因吧,这座大部分学生是本地人的学校里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此时并不多见,只有不少身穿白色背心的老人拖着一双拖鞋拿着一把蒲扇在草地间的鹅卵石走道上缓缓蹒跚的走着。此刻我右边一位身穿花色短衬衣的老奶奶正在翻弄着垃圾桶,从中翻出易拉罐和塑料瓶,略有些吃力地这些垃圾踩扁,然后弯腰捡起装进随身带的麻布口袋里。
      在上完夜塾后回家的我不幸将车子骑到一片玻璃渣上,因为不愿意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又担心刚买不久的车子被人偷掉,因此必须将其一路推回家。已经推了快一个小时了,双臂早已酸痛不已,双脚也早就没有力气了。所幸此刻离家的路程也不过十分钟罢了,我咬了咬牙继续前行。
      我耳机里重复传来理查德的钢琴曲,脑海中始终想着两件事:自己被拒绝了,她叫我永远死了这份心;黄雨雅提及的冬樱娜的死后面藏及一个为少数人所知的阴谋。
      但那丫头说的话真值得相信吗?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人命的事,更何况冬樱娜可是冬家,这个神秘莫测却相传富可敌国的家族第一继承人呀,怎么可能被人设计杀害?警方那里已经确认了这是一幢撞人逃逸的交通事故,有谁可以调动警方的调查方向?总而言之,黄雨雅的话实在难以让我相信。
      算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虽然是从一年级的时候就知道了冬樱娜,也就是说她未必认识我,但这九年来和她碰面有来往不会超过二十次,说过的话可能更少。这难道不是一个近乎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吗?
      精神很快又回到我自己的事上,一想到意中人的脸,我就急的想直跺脚。这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感觉如猫抓心一般无时无刻不让我坐立难安。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死命摇着她的肩膀求道你爱我好不好爱我好不好爱我好不好……
      太LOSER了,真的,自己太没用了。
      我终于精疲力竭的回到自己的家,父母好像已经睡下了,家里面只开着紫色的走廊灯。我打开冰箱取出小型纸盒装的牛奶猛力扯开咕噜咕噜往口中灌,夏季的湿热早就令我处于近乎脱水的状态。又取出一根红肠,到厨房先用剪刀去掉外包装,再用菜刀切成片状装入盘中,自己下了一袋麻辣牛肉面,加了个鸡蛋打成蛋花,再将红肠拌入面中,一个人坐在灯都没开的餐厅大口吃了起来,显然是饿极了。
      再开学就是十年级了,如果不在这所学校的话,那么就应该是个正常的高中一年生了,我们全部。
      不过命运真的很会开玩笑,如果冬樱娜能料到自己回来后的这场悲剧,她肯定会选择继续待在伦敦,夏季的英伦肯定要比这惬意多了。
      她若知道今日,肯定不会回来的。
      应该,吧?
      1
      (冬玫妙的日记)
      樱娜姐姐昨天回来了。
      周末清晨早餐的话题便围绕此展开;爸一边看着报纸喝着浓茶,一边慢条斯理地告知我和妈。
      我先是吃了一惊,又赶紧看了眼妈,那一瞬间妈手中的咖啡杯在发抖。
      我知道妈在担心什么,可我自己却对这件事不是很在意。樱娜姐姐的回来确实在我的预料之外,可几年未见到着实让我想念姐姐。
      此刻妈那么惊慌失措,想来莲爱家里此刻也乱成一团吧。
      爸的语气越是平淡的出奇,妈就越是坐立不安。她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低着头,用手紧紧攫住银叉旁边叠好的咖啡色的格子方巾,不时擦擦嘴角,在偶尔抬头偷瞄一眼爸和我,然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也强作镇定,掩盖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心理琢磨着一会去拜见姐姐时要带些什么好,姐姐会不会从大不列颠给我带些礼物,她对我的态度会不会……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一沉,刚刚的幸福感瞬间无影无踪。我有些懊恼地瞪了妈一眼。妈察觉到了我的眼神,用更凶狠的眼神回击了我。并趁着父亲注意力还在报纸上的缝隙,用左手在桌面以下向我用力地挥了挥,示意我安静。
      我没有再看妈,我知道她现在心烦意乱,也懒得再管她。
      更何况,那一次是妈的错,和我没任何关系。
      (薛管家的记录)
      原先给樱娜小姐安排的人事配置因为突然的人事变动现在又要临时安排,因此老爷让我在新的人事配置安排好之前亲自照顾小姐的起居生活。主居那里由小丁代为主持工作。
      昨晚樱娜小姐告知我今天大概准备九点起床,我特意关照了一句是否需要再多睡一会儿一面经过长途飞行变得过于劳累。樱娜小姐腼腆地笑着说不需要。于是今早八点我到达大小姐居住的别馆,两个帮佣已经把卫生给打扫完毕,其中一人正在厨房准备早膳。我检查了一遍贴在厨房记事板上的绿色便签,上面用着娟秀的字体写着“血米粥”三个字。
      九点钟的钟声已经在一楼大厅敲响,可连接着小姐房间的摇铃却迟迟没有动静。两个帮佣面面相觑,我示意她们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守在铃前。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那个新换的金色的铃铛终于发出悦耳动听的叮当声。起先只是稍稍摆动两下便沉寂下去,大概那边的小姐还有些犹豫,或许睡得还有些迷糊,又过了十几秒钟铃声才真正持续起来。我按下这边的电动开关,告知小姐已接收到消息,正前去侍其更衣。
      小姐的房间位于二楼的最内侧,若要到达首先要经过小姐母亲——芙黛夫人生前的房间。房间的白色木雕门紧锁,看来小姐还没有进去过。
      我轻敲小姐的门,得到小姐的应允后进入房间,此时的小姐正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裙坐在梳妆镜前拿着红木制的小梳子轻轻地梳着自己一头美丽的黑发,见了我轻轻一笑,将梳子递给我,然后静静地坐着让我梳妆。
      或许是因为时差吧,小姐身子显然还有些虚弱,走路说话气力都不是很足。待她下了楼来到餐厅,我为她移动椅子侍其坐下,她稍稍进了些食后,脸颊上才恢复了些动人的血色。她一边进食一边彬彬有礼地向我打听了些老爷与老夫人健康的问题,这个善良的孩子的心中似乎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这两位长辈。我一一如实回答,待我回答完毕这两位皆身体安好之后,她又露出浅浅的笑容,天真无邪。
      早膳后我向她打听近日预定的行程,小姐迈着轻盈的步子在客厅中徘徊许久,笑着回复我说今日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想来今日会有登门拜访的人,自然不便外出,并嘱咐我随时做好迎客准备。到了晚膳的时候,再前去主居与两位老人共同进膳。
      (冬玫妙的日记)
      早上我还有家教课,于是早餐后我便前往位于地下室的书房,以便同时躲开爸和妈。
      数学啊,令我头痛的数学啊,你究竟还要折磨我多久才肯罢休啊?……
      我翻开数学的题集,里面乱七八糟的公式图像令我头晕眼花。
      嗯……好痛苦啊。我像得了感冒一样的哼哼着,右手无意识地快速地转着笔。离老师来还有半个小时不到了,上节课老师布置的题目还几乎没怎么做,天知道那个秃顶的老头这次又会怎么训我。
      眼前又闪过樱娜姐姐的样子,以前的时候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的话她一定会帮我的……那些年我的数学都是她一路帮过来的,现在却要靠我一个人和这些怪物一样的数学题单打独斗,好悲惨啊……泪流成河……
      已经不想再去管这些题目了,那个秃顶想怎么训我就怎么训吧,不管了,反正这堂课他要把这些题却给我讲懂的。
      突然想起来,樱娜姐姐回到学园的话,应该是九年级吧,还是比我大一级……和莲爱那家伙在一起……的话,那樱娜姐姐岂不是太可怜……
      不过非要这么说的话,她回到家里本身就不是个好选择啊,要是我的话,肯定会永远离开京殷,甚至中国这个伤心地,永远不会再回来。
      姐姐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不要说莲爱母女俩,就连妈不也是很讨厌她吗?为了所谓的冬家的财产,如果樱娜不在的话……现在姐姐回来了,妈自然也很烦心吧。
      可那时候就是妈的错,怎么也不应该落井下石对姐姐那样。
      还有莲爱那盛气凌人的笑脸,更从我的脑海中抹不掉。
      还有那时樱娜姐姐哭得梨花带雨,满是悲伤与不甘的脸……
      我突然有股冲动,想把那次发生的事情全部公布于众,告诉爷爷奶奶,告诉樱娜,告诉所有一无所知的人。
      但随之而来妈双手合十的哀求状,徐夫人的凶狠模样,莲爱的皮笑肉不笑全部映入我的眼帘……
      “如果你敢……”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但她的口型似乎如此。
      她凭什么认为我不敢?难道我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吗?开什么玩笑?!我从来没有过什么不能告……
      刚刚激昂的情绪又回落下来,是啊,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正因如此,我才寸步难行,即便她只是装模作样。
      书房高高的天花板下悬着的玻璃挂灯发出的暖黄色的光,却并没有让我的心更加温暖,我就这样靠在书桌前的皮椅上,发呆似地望着面前的题集,一动不动,任流时光虚耗,直到秃顶走了进来……
      (花宇鸣酒后的心记)
      冬季选举又输得一塌糊涂,还好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还是让人郁闷。自打三年级以后就再也没有赢过了。
      不过这郁闷倒并不让我十分倒胃口。当时从教室里出来的第一股冷风竟让我倍感清新,真是怪事。
      最近怪事倒不是什么稀缺事儿,我的两个眼皮都跳得厉害,神经衰弱吗?不会吧?虽然我每日用脑很多,但这不该成为我未老先衰的理由啊?不是说勤动脑的人延年益寿吗?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嗯?好像是几年前了吧?又似乎没那么远。
      那年,哦,对了,难道说很快又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哦,上帝啊,你从我的身边剥去了我校园仕途这条路,却给了我一个更大的舞台来展现自我吗?
      可我不愿意做那些在台前为博得观众一笑而绞尽脑汁的演员,我更希望成为一名在幕后主宰一切的导演或编剧呀!将这些愚蠢的木偶尽情的操纵起来,一幕又一幕血淋淋的华尔兹轮番上演,美轮美奂!
      快点来吧,这场盛宴,我热忱的等待并呼唤着你。让我竭尽才能,将这个沉闷的离奇的世界搅动个天翻地覆!
      2
      奥瑟罗是部优秀的戏剧,对我而言。无论哈姆莱特在世界文坛上有多大的影响力,在我心目中奥瑟罗才是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首,而那个忧郁的王子的文学含金量不过比麦克白高一点罢了。
      这个观点我曾在学园的文学社的探讨会(要说茶话会也无可厚非)上发表过,但只得到了极少的赞成与支持。想来文学社这种地方想来都是王子党居多。
      不过有一位例外,在那个莎士比亚作品的探讨会上,一个身材细长,面颊清秀,留着杂乱的原宿式刘海的男生显然比我更激进,他坚称李尔王才是莎翁的文学成就之巅,其余的作品都无法望其项背,至于那对殉情的恋人更只不过是小家子气。
      这番言论和态度犹如烈性炸药,整个座谈会的和谐氛围很快焚烧殆尽。他也因此很快遭到他人猛烈的回击,虽然他后来的解释听上去倒颇有几分道理,单被惹怒的众人显然无法细细的用心去品味。他碰了一鼻子灰,怏怏地在接下来的讨论中一言不发。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叫花宇鸣,姓花的人是很罕见的,在此之前我只认识红楼梦中的袭人。
      花宇鸣所在的班级是全年级第二好的柏班,但听别人说一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他总在后面吊车尾,但一年中也总有几次成绩能冲进年级前十。换言之,十分不正常的存在。开始时由于他的姓氏实在罕见,我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兴趣,因此观察了一段时间。大体上这个人在做绝大部分事情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马马虎虎,学习上自然难以上进。听他班上的同学说,这个外表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男生性格却有些阴暗,不知道整日都在自己打些什么算盘。但这样一个人却对着兴奋点有着可怕的执着,简单地说,他一旦找到了一件令自己兴奋的事物,便会全神贯注,并且这认真的态度会令身边所有人都很不习惯甚至感到不舒服。再举个简单的例子,每年都会有几场考试让他干劲十足,此时的他不管先前底子有多差,都能一口气在考场上力压群雄令人刮目相看。但很快他又恢复成原样我行我素,一个浪头回到谷底。在他们那个班上从来没有人轻视过他,可令人惊奇的是也从来没有人看得起过他,他将绝大部分真实的自我隐藏于自己平日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这种态度让别人以为他目中无人,他也因此没有太多的朋友。
      至于他的家庭我也大概做了些简单的调查,他的父亲是美国ISX公司在华东地区的总代理商,平日总在上海工作,很少回一趟家;母亲则是本市内一家规模不大连锁美容院的老板。除此之外他还有个双胞胎姐姐,也是和我们同一年级,这里暂且不表。
      那次探讨会之后我前去和他打招呼,他对我开始有所戒备,但大概看出来我没有什么敌意后便也放下了架子。显然他的高姿态是用来自我保护的,我们对刚才那些话题又进行了些简单的探讨,得到了些相互的支持与鼓励。结束后我们相互留了号码,之后便会不定期的偶尔联系,如今虽谈不上密友,但勉强可以互称伙伴。
      今日便是如此,我和他约到菊竹区的咖啡馆。这个平日在我眼中有些吝啬的家伙唯独在打磨时间的时候愿意破费。他说已经预约好了一家店,带我来到这条人烟稀少的民国小巷,领着我进了这家门口连标牌都没有的小店。在穿过了一条幽黑的小走廊推开了一面有些掉漆的小木门后,这家别有洞天的小咖啡屋才把全景展现在我的面前。
      整个咖啡屋洋溢着明显的巴洛克风格,空气中飘扬着卡布奇诺那种特殊的香甜味,一面面巨大的落地窗之外尽是别具风味的民国建筑,但可能是经过特殊处理,刚才在外面根本看不见这些窗户。深紫色的绣着希腊众神的棉制窗帘庄重的拖在红色为底金色为纹的地毯上,每一卷窗帘前都放置着一颗青翠欲滴的滴水观音和一盆米兰。这个面积并不大的店里面总共放置了不到十五张精雕细琢的方形咖啡桌,每张桌子上上面铺着雪白的桌布,还放置着一座中世纪式的烛台,以及一小篮当下名贵的花果。
      “这应该是你带你女朋友约会时来的店,”我有些尴尬的望着几桌男女,“而不是带我来这里。”
      “快了,快了,”他领着我跟着服务员前去他预约的座位,就靠在床边,窗外则是一座民国时的喷泉,经过几次修理现在依然还能工作,“今天是来练兵的,不过希望你不会介意。”
      “哦?是吗?你有心仪的女生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当真一点都不知道,“确定关系了吗?”
      “这倒还没有那么快,”他轻蹙一下眉头,从服务员手中接过来的菜单,快速扫了两眼,冷冷的对服务员说道,“就我原来点的那些吧。”然后将菜单递给我。
      “那你是准备到这边来表白吗?”我边说着便打开菜单,紧接着被价格刺激得有些眩晕,勉强克制住自己没用手支撑住自己或去擦眼睛。
      “算是吧,”他咬了咬嘴唇,又轻轻地咂咂嘴,“今天算是排练一下。”
      “我去,”我向两件事同时抱怨道,“来份B咖啡吧,大杯。谢谢。”
      待服务员离开后,我暂且放下成为模拟器的屈辱感,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正常情况下不出意外的话,”他靠在牛皮的椅背上两眼看向窗外的天空,喃喃说道,“应该为零。”
      我默不作声,因为此刻明显属于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情况。
      “那家伙,应该很讨厌我吧,”他继续喃喃道,“或许都不愿意和我出来。至于被我表白,她大概会认为我疯了。”
      “那家伙……是谁?”我一头雾水。
      “现在还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抱歉。”他支起塔状手撑在桌子上,脸上露出浅浅的但仿佛又有些幸福的笑容,“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在成功以前我谁也不打算告诉。”
      “不是,成功率为零,还被人讨厌,”我挠挠头,“你该不打算你第一次约人出来被人泼一脸的咖啡吧?这儿咖啡又不便宜……”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这情况我确实考虑过了,但即便如此,这也不过是一种比较糟糕的开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会放弃的。”
      “你能否至少告诉我你心中的这位我是否认识?”
      “这么说比较打击你的自尊,你肯定认识她,但她估计不认识你。”
      “我们学校的吗?”
      “我们班的。”
      咖啡端上来了,热气腾腾,大夏天的我竟然忘要求加冰了。
      “那你可以开始了。”我可以摆出一副文雅状说道,“而我则可以装做一名名媛。”
      “开始之前我有些要求要和你说清楚。”他叉了一小块抹茶蛋糕送入口中,“然后我们再开始。”
      “哦哦哦,放心吧,”我大气地摆摆手,“无论你的话说得有多肉麻我都不会笑出来的,我就当我的耳朵已经死了。放心大胆地说,我绝不会把今天听到的话告诉别人的,不会传到你们班,你和你的心上人不会遭到任何形式流言的困扰。”
      “这些自然是要求你必须做到,但并不只有这些。”他用锋利的眼神直刺我的双瞳,“今天我说的这些话里,有些东西会让你起许多不必要的好奇心,或许让你有许多不必要的联想,以至于让你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你可能会忍不住想去做一次柯南。好伙计,让我郑重的告诉你,好奇心会害死猫,这是真的。我家以前养的猫就是因为好奇窗户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纵身飞出,死的挺惨,夏目漱石的笔下也有这样的事例。我在这个学校里可以这样悠闲谈话的人不多,他日你要是怎么的话我会挺寂寞的——不过我要是谈恋爱的话你怎么样我就没精力管了。简而言之,我希望最好的情况下你在今天之后把我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实在忘不掉也不要去多想,就当是一个梦。一个梦能怎么样,无论梦中多么令人情绪激昂,醒来之后只会不断变得模糊,然后不了了之。希望你可以这样。今天找你来也是一种出于对你的信任,想来你也不会让我失望,正如你从前一直那样。我最后再警告一遍,不要去深究,那样对许多人都是一种伤害。你若明白了就点一下头。”
      我机械似的照做了。
      “很好,你果然和那些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娱自乐的笨蛋有些不同,这点深得我心。”他一副自诩为拿破仑的样子,“在我接下来的叙述和请求中,想象自己是个矜持的少女,尽量不要问任何问题,或说任何话。除非我问你你是否答应……”
      “我统统答应。”我轻拍两下手,“So,开始吧。”
      3
      (冬玫妙的日记)
      两个小时的课上的我头晕脑胀,我努力在脑海中寻找这团乱麻的线头,却一次又一次的以失败而告终。
      当我从地下室爬出来的时候,已经传来了过十二点钟的钟声。但我丝毫没有吃午饭的胃口,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全身散了架似的躺在床上。脑力劳动带给我的疲惫感不亚于让我跑500米——话说这个距离也不长,但就是让我好累哦。
      呜呜呜,可恶的数学,让我现在连看漫画书的心情都没有。
      周末啊,怎么可以那么无聊,让数学来如此折煞我这花样年华。时光的虚度明明有无数种可能性,上天偏偏给了我一种最损害脑细胞的……
      下午做什么呢?去购物吧!对了,已经快一个月没出去血拼了的说……
      不行!明明想好要去看望樱娜姐姐的。啊!!!好头疼啊!!!
      我也不知道这样在床上躺了多久,可能都迷糊的睡了一小会儿,等到精神和□□都不那么疲劳之后我从床上爬起来,换了套衣服,没和父母打招呼便出门前往樱娜姐姐所居住的别馆。
      到达后,门口扫地的佣人立刻进去做了通报,我由于没戴手套,一双手被这个季节的北风刮的红通通的,一边不断做着小碎步一边搓手。很快薛管家迎了出来,笑着说姐姐今日已待客多时。
      姐姐所住的这幢两层的小洋房我也有很长时间未曾来过了。进入之后,原先模糊的记忆彻底消失不见了。似乎爷爷他们为了迎接姐姐的回来将整幢房子彻底翻新装修一遍。整体内饰以乳白色为主色调,夹杂着少许淡淡的米黄色。客厅里的家具以卡其色为主,但都透露出一股北欧风格,尤其是客厅正面60寸电视机的下面还有一个欧式的小火炉,此刻正烤着少许焕发出清香的木材。火炉右边两三米远的位置放置着一座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全是英文的《忏悔录》《唐璜》等书,还有一本精装的圣经。
      樱娜姐姐——如果我没有认错人的话,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上还摆着一本我所不认识的文字的书。由于整个大厅里暖洋洋的,她所穿的倒有些单薄,尤其上身只有一件浅蓝色的羊毛编织衫。
      我有些紧张,略带羞涩地小声喊道“樱娜姐……”她将目光移向我,随机站了起来,投以微笑。这时我才确定下来这确实是姐姐,脸型变化了一些,身材变得更高挑了。但眼神还是那么亲切温柔。
      是的,姐姐还是像三年前那般,应该会对我很好。她似乎丝毫都不记得三年前的事情。
      客厅的桌上放这一盒看起来出炉后不久的马卡龙,姐姐还一块未动。她亲自为我打开,任我挑选喜欢的颜色,又让佣人端上牛奶。由于中午没吃午饭一不小心吃了好多……还好,在我吃饱之后,姐姐也没有责怪我贪吃,而始终笑着看着我。
      她拉着我的手,我们坐在沙发上,聊了好多事情。姐姐和我分享了这三年在英伦的生活。虽然小时候我也去过英国,但因为时间问题吧许多事情记得已经不是十分清楚。姐姐的描述却让我见识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伦敦。还有这三年间她所游玩的其他申根国见到的种种人文风情,都让我对欧罗巴那片文明的沃土向往不已。
      时间就这样过得飞快,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姐姐面带歉意的表示因为要去主居今天就不方便留我在这里吃晚饭了。我笑着让姐姐不要介意,并约好下次一起去市里新开的购物广场去血拼。
      (薛管家的日记)
      今天有件事不得不让我牵挂在心上。
      下午两点左右,小谢带着一只精致的纸盒前来樱娜小姐的别馆拜访,说是莲爱小姐特意为樱娜小姐准备的马卡龙,刚刚新鲜出炉。莲爱小姐因为一会儿有事在身,现在不方便亲自拜访,于是便托人送了过来。
      我替小姐谢过之后,便领过纸盒进入屋中。此时小姐正阅读一本外文书籍。我将装着马卡龙的纸盒轻放桌上,向小姐汇报。樱娜小姐听到莲爱小姐的名字后,显然阅读有一个停顿,她的眼神短暂离开了书面一会儿,又很快恢复阅读,同时轻声说道:“就先放在这儿吧,这点心虽然看似可口,但味道未必合我心意。”
      我向小姐建议到如果现在不想食用的话可以先放进储藏柜保险。小姐又顿了一顿,接着笑着对我摇摇头:“不必麻烦了,想来不久就会有客人到访。与其让你们再麻烦制作点心招待,不妨我就借花献佛了。”
      果真,不一会儿玫妙小姐就前来上门拜访。通报传进来之后,樱娜小姐一手托着香腮,另一只手轻轻敲击着书翻开的那一面。然后又礼貌性的笑着对我说:“那么就快去迎接她进来吧,我穿的少,就不亲自出去了。对了,把那盒马卡龙拿过来吧,我记得玫妙是最爱吃这些甜的东西了。”
      接着那个下午姐妹俩亲密无间地聊了许多,整盒马卡龙已几乎全被饿着肚子的玫妙小姐吃了,只剩了两个。
      待到玫妙小姐晚些时候离开后,我便来打扫。望着剩下的那两个马卡龙,向樱娜小姐请示处理方式。
      “我担心这些吃了对你身体没有好处。”她依然面露笑容的对我说道,是担心我有糖尿病吗?这个细心的孩子接着说道,“还是把这剩下的倒了吧。”
      我正转身准备离开,背后又传来了小姐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冰冷的让我感到陌生。
      “最近玫妙妹妹的身体状况麻烦多关注一下了。万一有什么的话,请务必让我率先知道。”
      (黄雨雅的回忆)
      当我乘坐莲爱家的车离开冬家的庄园将近一公里时,我才发现我一直被冬莲爱像牵条狗一样引着我。我死命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怪自己的不争气,同时憎恨着冬家的这两个女人。
      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质问着自己。答案其实一目了然,我渴望守护住自己的爱情。因此,我现在沦为冬莲爱的棋子。要逃脱她的控制吗?不,不可以。我还指望这个女人呢,目前看来,确实只有她才可以帮助我。
      我翻开手机,页面上出现他抱着我的照片。我的眼泪有点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洒了下来。我低着头,强迫自己不发出抽泣的声音,以免被司机听见。只是无意间鼻水都已经落在膝上早已被泪水打湿的包上了。
      是的,我现在只能依靠这个人了,对,冬樱娜和冬莲爱之间不可能没有矛盾。冬莲爱自己不承认,但冥冥之中我是可以感觉到她对冬樱娜有股敌意,更有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嫉妒。就算为了她自己,她也会尽全力阻击冬樱娜的。
      我的后背猛然冒出一股寒意,这寒意彻骨,让我不得不极力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思考一遍,思考一下以下这些情况。
      要是冬莲爱中途放弃我,对整件事不管不顾怎么办,甚至她们姐妹合力怎么办?那我还有活路吗?
      还有,就算冬莲爱竭尽全力,万一她要是被冬樱娜击败,自身难保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
      我用模糊的眼睛继续望着手机屏幕,望着他俊俏的面庞……
      是的,我不可以把所有的赌注全部压在冬莲爱一个人身上,我要努力保护我自己,我要更多的帮助。如果需要的话,关键时候我要送冬家的这姐妹两个一起去见阎罗王。
      我翻开通信录,上百个联系人,现在却一个都不能帮我一点吗?
      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花潇然的名字映入我的眼帘……
      4
      花宇鸣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他今天上身穿着一件鲜红的衬衫,只是胸前打过两三条蓝色的条纹,下面穿着一条深色的牛仔中裤,还穿着一双很花哨的双色大头鞋。
      “嗯,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出来呢,来,先点东西吧。”他有些扭捏的挤出笑容。
      我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要笑,但眼前这一幕无疑充满喜感,我真不确定自己这副严肃的表情能坚持多久。
      由于已经点过单了,这个环节也就草草地过去。
      “我知道你很不愿意和我出来,我们先前也有过许许多多的不愉快。不过幸好,那件事已经有惊无险的度过去了。所以,无论如何这次想请你出来……”他一边面带警惕的瞄着我,一边缓缓说道。
      “哪件事情?”正常情况下我应该脱口而出的,但此刻我只能继续盯着雪白的桌布,一言不发。
      见我没有反应,他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承认这样子约你出来是有些过于强硬了,我也不想恐吓一样的强约你出来,但若非如此你恐怕也不愿意吧?”
      恐吓?天。虽然知道这人平时有些奇怪,但此刻的他让我更加好奇和小心。我不自觉的点点头,撇撇嘴。
      他似乎并没有在意我的这些表现:“那个时候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我手上没有那些东西,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这个恐吓手法这下倒是没有什么神秘了,女孩子恐怕被警告说如果不来的话什么秘密就会被揭发出去之类的吧。话说这样子能告白成功才见鬼了。
      “今天找你来和先前那些事情都没有关系。”他双手握拳支在膝上,两臂紧靠,身子好像略有些发抖。他咬了咬嘴唇,将头稍稍埋下,“你可能觉得我疯了,我有病。但即便如此今天我也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你声音再说大点就可以让周围人都听见了,然后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同性恋!”我在心里嘀咕道,向周围看了一圈,一个邻座的女士向这扫了一眼,但没有任何表示。我现在很希望能在我们桌子上安置一个写着“排练”的牌子。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吧,但我一直不敢确定。就是因为最近我们一直在一起,一起。对,所以我才在无意中确认下来,我是喜欢你的。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才刻意在你面前变得那么坏,才一直这样欺负一样的对你。只是,最近那个时期又比较特殊,我不敢流露真心。但,我是真的,怎么说才好,想和你在一起。”
      我的心砰砰直跳,但绝非被他的话所打动,只是我又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她。以前的时候自己不也像宇鸣一样做过一样的事吗?因为是喜欢的女生,相接近她,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选择最愚蠢的方式,以欺负她来留在她的身边。因为真心喜欢,所以反而更加不知所措。在一条错误的路上确实品尝到了丝许甜蜜感,但等到真正懂得该如何做并想往前跟进一步的时候,为时已晚,只会被别人拒绝,并且狠狠的拒绝于千里之外。
      我的情绪随着我的思绪一落千丈,拿起咖啡当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以至于像这样和我单独在一起都让你厌恶不已。”他依然低着头,声音也被压低了下去,“我承认在那件事上我很自私,我一边渴望以那件事为契机接近你,一边却有真心希望帮助你,还希望可以在你心中打下一个专属于我的位置。虽然那件事过去了,但我好像做得得一团糟。”
      我听不下去他对自己的忏悔了,因为脑海中充满了对自己曾经幼稚的悔恨,心中如波涛汹涌,瞬间有种很想哭出来的冲动。
      不行,太弱了,现在眼泪没刹住的话会被眼前这男人鄙视一辈子的。
      但世界就是那么神奇,总有些事情出乎我们的预料。花宇鸣在我面前两滴眼泪落了下来,打到手背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啪嗒声。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发自内心的。就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我才那么无头苍蝇似得。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你始终那么高高在上,正常情况下我实在不会去向你靠近。”他的声音此时也跟着发颤,“我不指望你现在就答应我,但请你考虑一下,和我交往吧,莲爱……”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我在极短的时间内无数次在脑海中向自己确认刚刚听见的那个名字有没有其他可能性,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莲爱,我喜欢你。即便你很讨厌我但也请和我交往吧。”花宇鸣显然真的在这个排练中太投入了,他依旧身体颤抖着说道,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已经说出了意中人的名字。
      是的,我没有听错,他也向我重复过了。和他同班的,莲爱,我认识她她不大可能认识我,这些话语连在一起,是的,花宇鸣喜欢冬莲爱。
      “不要急着拒绝我,莲爱。我会竭尽全力为你做一切的,我会努力为你变成一个最好的我。虽然你对我有许多不满,但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好不好?”
      我暗暗将这些话全记住,下次可以自己用。
      紧接着便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他也没再说什么,除了咖啡厅里传来的蓝调,再无任何声音。
      “好像我都说出来了吧。”良久,用手擦干眼泪的他抬起头,自嘲的笑了笑,眼角和鼻头还有些发红。
      “嗯。”我没有看他,重重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不会往外说的,对吧。”
      “嗯。”依旧是重重地点点头。
      “你答应过我把这些话全忘掉的。”
      “你大可放心,你就当你重没说过这些好了。”我吸了一下鼻子,“不过你允许我今天在这里做一些评论吗?作为,模拟评分?”
      他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口咖啡,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吧。”终于,他应允道。
      “我对她不是很了解,正如你说的那般,她对我而言完全就是个外星天体,实在是遥远和陌生。可就如对金星一样,大部分人还是有常识,那么我对她倒也有所听闻。她作为冬家的二小姐,不,现在冬樱娜死了。她就是未来的第一继承人。如此的豪门大小姐,一般情况下的追逐就难于上青天,更何况根据你的叙述,你们之间似乎有很多并不美好的回忆,如此一来,无需我赘述,你自己也说得很清楚,可能性无外乎是负无穷到零……”
      他面无表情:“你长篇大论说完了没有?要是说完的话就可以闭嘴了。好伙计,我知道这是一场持久仗,无论如何这都不过是一个开头罢了。时间还很充裕,如果她不中途出国的话,我总有方法将其拿下。”花宇鸣嘴角恢复了些往日得意洋洋的神情,“胜利终归这里。”
      不知何时咖啡馆里的音乐已经改成D大调云雀弦乐四重奏,提亲的组合音色萦绕着我们。我从果盘中挑出一颗葡萄:“你懂什么叫门当户对吗?当然我并非轻视你家的意思,只是在和她冬家对比之下,你不觉得相形见绌吗”
      “那是结婚的时候才要考虑的事吧?”他不以为意,“况且人生在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知道我花家有没有超越冬家的时候。”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反正你这样选择的话会很累的,要是有这个心理觉悟的话,just go.”
      “嗯。”他有气无力地答道,“还有啊,说过了,这些话,就烂在你心里了。”
      我再一次做了保证:“没问题,不过呢,有个条件。”
      “你说什么?”他对我怒目而视,那气势仿佛要把我撕碎。
      “咖啡你请。”
      他吝啬的一面此刻一展无余,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小牛皮钱包,对我近乎满面狰狞。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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