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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偷偷出逃随你浪迹 此等作为我心可知 ...

  •   马行不过千里。这千里之途却是悠悠散散耗了安虞锦、黄伯二人整五时日。入苗疆易,出苗疆难,这言传得却是真实。这苗疆九都郡之地,地处两山峡谷之间,安虞锦入时为夏季,地宽而净;出时却是冬季,皑血覆地,其厚可深没马膝。一踏则难起,一行则难稳。然这五日,安虞锦却是没有白费,他考量了当下形势:听闻这北戌第五代皇帝北祭辞,己之旧兄,自上位以来休政改更,劳民伤财,政理不清,百官大臣平民等皆有怨言。坐于马上而轻勾唇角,笑得颇讽刺而煞了暖阳,眼神吐露冷情而心念道:我的好哥哥,当日你没把我斩草除根而留了后患,便是给我留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我的好哥哥,我可该感谢你呢?你现在这样荒废朝政便是在给我鼓励吧?思及此,连眼眸中也沾染了嘲讽:待我养精蓄锐已足,兵临你城下你便是只得惶恐惶恐。心中这般豪气冲天,却是于脸色上了没了讽味,愈是得意饶是笑了出声。

      黄伯松弛着马缰而行于安虞锦之后,满目皆白茫倒是干净。澄澈如此便是令其毫无所思所想,忽闻前面之人爽朗大笑,甚是豪爽,微愣之后也是笑了,满面的褶皱扯在了一起,自二皇子心狠暴露之后,这般笑容于北虞安脸上却是不复。此时此处听到,却是让黄伯心喜,不禁也随其笑出了声。

      一袭白裙裙尾曳地,素纱蒙面而眉目露出,此等打扮,却不是君祁笙?原那日君祁笙送别了安虞锦黄伯二人,在房内休憩了一会儿却是心念难耐,郎君虽无情然我却有意。于是换了便装,蒙了素纱,挑子时众人已休而追出门去,所幸出苗疆之路只得一条,又加之安虞锦、黄伯二人所乘之马皆不是擅踏雪之马,乘擅行雪路的马而追了一夜便赶了上来。

      依她看来,安虞锦人生得俊俏,否则自己也不可能早早地心悦君兮了,他剑眸冷眉棱角分明挺鼻薄唇肤若凝脂,却是儒雅之气又掺杂男子气息,便是文武双全的长相。从初识到现在,这安虞锦时时刻刻都表现得大气十足,温润雅致。她所欣赏钦羡的,也不若如此。然此时她却在心中生疑:疑这安虞锦身份,疑这安虞锦态度,亦疑安虞锦黄伯此时所笑。细想自认识到现在,何时见过安虞锦爽朗大笑?不曾。多是轻提唇角而笑得温润儒雅,抑或不提唇角而显得清静冷漠。此时他笑得这般爽朗却饶是艳阳也该耷了。

      “安哥哥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如说来让妹妹也乐乐?”终是忍不住了,便急行了几步后柔声唤道。

      君祁笙!剑眸一眯瞬时止了笑,微怒,原来一直被跟踪自己却不知。“君姑娘可莫送了。”待开口复说,口气仍是平静,不生波澜,不会暴露声主的不乐。

      “安虞锦,不是相送。”是相随。君祁笙在心中默默添上了最后一句。君何处,我何处。虽只相处了半年光阴,却在君祁笙心中印下了‘夫若如斯,何患所有?’。

      不是相送吗?冷漠覆上了剑眸,然看着他背影的君祁笙却是不觉。那就跟着好了,反正多你一个也算不上什么。安虞锦在心中这般解释着自己留下君祁笙:君祁笙,九都郡少主,得其便当得苗疆。然事实却是——君祁笙,我所念之人。

      轻扯缰绳,马蹄印于雪路,三行马蹄三人行。

      “安哥哥这趟是往哪儿?”

      “滁州。”

      “安哥哥家中还有甚么人?”

      “……独身。”

      “啊,抱歉。”

      “无碍。”

      “……安哥哥多大年纪了?”

      “刚二十。”

      “诶,只比我大四岁嘛,安哥哥可有婚配了?”此话一出,君祁笙立刻得到了黄伯的一记似笑非笑的目光,君家姑娘,你一早就想问了吧?

      “……不曾。”此话答得,令君祁笙心中一动: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不禁喜上眉梢,又在一旁兴高采烈地扯着黄伯天南海角。安虞锦也不吭声,一路冷眼看着黄伯和君祁笙二人热络。

      半月后,三人抵滁州,退掉之前房院,又择一处城边居——房为一滁州员外搬迁,低价售予他三人,三人未曾花更多钱,便得一处宅院: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件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内石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宅院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旁有楼阁以观。本外匾为“张大员外府”,便另花钱雇人制一匾,上书安家宅院。因宅院过大,便租赁了部分屋舍出去,将硕大一个宅院,左右分成了南院北院,南院租赁,北院自居。

      三人请了几个下力汉,将屋内屋外腾了一番。

      收拾完了行囊,安虞锦和君祁笙瘫在主厅椅子上,黄伯却笑嘻嘻地出去张罗请人做工的事情了。

      “安哥哥,你既不是滁州人士,到滁州落居所为何?”

      安虞锦闻言,睁开微阖的双眼看了一眼君祁笙,心底不出意外地又漏了一拍——这君祁笙自上回在安虞锦面前摘掉面纱后便不再配上,整日美貌对着安虞锦和黄伯,安虞锦咂舌:美貌惑人,实也就只惑了安虞锦而已。现下,安虞锦正视着君祁笙,心底是一拍一拍接着漏,然表面还要装作温文尔雅清淡冷漠:“本是奔亲,然亲不在,便居下。”

      “原来是这般。”

      复一年。又是一季花开花落昔年同,奈何人物景皆变,情不同。自史载三皇子殿下亡,已过了贰年有余。

      子夜。月色绯绯。和衣而卧久不眠,见外光尚好,便复起身出房,取一藏酒倾于杯内,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光清冷最适念旧。犹记往昔与兄对酒,四人环桌一言一语好不热闹;犹记旧时亭台扶母赏百花听百曲,春色尚好一派景明;犹记从前与父前朝论政高谈阔论争锋相对,现在思来,也是奢侈……旧日种种皆上心,举杯浇愁愁更愁。

      “安虞锦!”一声厉喝打断其愁绪,安虞锦闻言微怒,欲发,定睛,见来人是君祁笙,却不气了,只颇讽刺笑了,笑声尖利而眼角含泪。

      “你又来道我颓废吗?”原君祁笙随着安虞锦来到滁州定居,短短一年却有数十次见安虞锦独自一人举杯消愁。他白日醉心事业而不问其它,夜晚守月却是背影苍凉。君祁笙见得心疼,却是不知其心愁为哪般,又加之自己心傲,每每安慰之语滚在唇间却欲言又止,复开口竟成了嘲讽之语。此时又见他邀月同饮,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出声喝止却出乎意料得了安虞锦这般答复。微征,又见他眼角含泪口中讽笑,心如针扎。不禁抬手抚上其脸庞,月光下,朦胧中,安虞锦棱角分明的脸似染上了一层冰霜:眸中决绝俊眉微皱。看得君祁笙是一阵心涩,手心也仿佛被凉意所伤,便欲离去。不料手背却被安虞锦抓住。

      “君祁笙。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轻易勾动我心弦;为什么你能处变不惊依旧谈笑风生;为什么你面戴素纱隐藏真面;为什么你多管闲事扰我恨心;为什么你今日所做我却不厌?微阖眼皮便得一清泪滑下,润上了二人抓在一起的手。安虞锦察觉而目光怔住,何时目中含泪己竟不知?

      “虞锦……”君祁笙的手被安虞锦抓住而动弹不得,目光相交,君祁笙惊讶于在安虞锦瞳孔中发散出来的是心悸。心悸何物?君祁笙不知,然欲知。素纱之下勾唇一笑,另一手便绕过发丝,抚上己脸庞,向后一勾,素纱落地。、

      倾国倾城貌也不过如此了吧:柳眉娟秀而显清丽,一双美目澄澈轻灵,眼波流转似有话倾出,脸颊生绯而更觉肤若凝脂,粉唇不点犹甚生动灵气,却见她素纱之下竟是这般脱俗,笑靥如花宛似空灵仙子。

      安虞锦后只当酒入己心混浊不清之时乱了心神。原他当时突见君祁笙美貌竟嗤嗤笑了起来,拉着君祁笙的手呓语不清呢喃不停地美人美人叫着,边叫还一边用手拉扯着君祁笙的衣袖,语调轻浮言行不羁,却似浪荡子弟,把君祁笙吓了个不轻,手挣脱却不得,气恼之时无计可施,忽觉身上一沉,向后踉跄了几步,低头下视,却见安虞锦喝多了便意识混沌起来最后索性直接在君祁笙身上沉睡了起来。君祁笙气急败坏便狠踹了他几脚,又觉不妥,便低下身就地坐下,吃力将安虞锦的头扶住,靠在自己腿上,自己也伏在他的背上阖眼微憩。

      睡梦中呢喃你我唇上含笑,冷月星辰已见你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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