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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两个宋府“祸害”的成长史 ...

  •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吃完了饭,该散的散,不该散的也都散了,唯有梅红锦还是一脸小媳妇儿的样子跟在四姐后面。老五拽了拽我,趁没人注意,我和她一起溜到了后花园的假山洞里。“喂,怎么了,看你神经兮兮的?”今天吃饭时,老五竟然一反常态,难得没有像只饿死鬼一样只顾着扒饭,但脸上却是不时地闪现出各种怪异的神情,或而面露狰狞,或而若有所思,或而又两眼放光,连眉毛都撑起老高,看得我喉咙紧了又紧,连累到饭菜都没咽下去。“我决定了!”老五一脸郑重。“决定什么啊?”“等老头子六十大寿一过,我就回山上去,让师父教我绝世武功!”我被一口上不来的气给呛着了:“什么?你这不是才回来嘛,怎么着也得住上个两个月再走啊!还有,你走了,我怎么办!?”“那没办法,我可是立志要做侠女的!我仔细想过了,既然我不能像梅红锦那样,光靠一张说得天花乱坠的嘴就叫人家心悦诚服,那我就去缠着师父教我十八般武艺,等到足够强大了,照样可以打到别人心悦诚服!”我侧头望着老五拍在我肩上的爪子,欲哭无泪。
      说我们俩是宋府这个姹紫嫣红的大花园里唯一两根狗尾巴草,真是一点也不为过,我爹没有得儿子的命,却得了我和老五这两个活宝。14岁那年,我和老五已经懵懂知人事,因着老头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姨娘们又成天争风吃醋顾不上我们。于是乎,便有样学样的照着话本子里的那些个桥段,男扮女装偷偷溜出府去。才开始还满怀期待,盼望着能像话本儿里说的那样,遇到个什么俊公子俏书生的,然后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直接私定终生,顺便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好让老头子也气上一气。但是,人生总是这么坑爹,当我和老五意识到,我们在这条追求“爱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远越偏,越偏越堕落的时候,我们俩已经成为了椿城纨绔子弟中,迅速崛起的新一代中坚力量。至于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16岁那年,某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和老五应几个狐朋狗友之邀,家常便饭般地溜出来,聚在春香院里喝花酒,花魁梨蕊出来的时候,气氛尤为热烈,大家纷纷欢呼,争相叫价。老五喝大了,起先还只知道歪着头对我们傻笑,但随着耳畔呼天抢地的叫价声越来越热烈,不一会儿便被这氛围刺激得情绪高涨,嘴里叼着根筷子,二话不说就站起来跑人堆里凑热闹去了。当醉醺醺的老五以5000两的高价拔得头筹被请上台时,我清楚的看到,那位先前还在另一个角落里头和老五激烈喊价的老伯,此时此刻正瞪大着双眼,愣愣地看着台上醉得东倒西歪的老五,就在我使劲地拍着晕乎乎的脑袋,努力回想这位异常面熟的老伯是谁时,突然听得“嘭!”的一声,好像是拍桌子的声音,继而又看到这位眼熟的老伯面色铁青地站起来,指着蹭在花魁身边的五姐吼道:“老五你个兔崽子!还不快给我滚下来!”这一吼,把我和老五的酒都吓得醒了过来,这才想起来,哦...这不是我们的爹吗!我连忙条件反射地钻进了桌底,待老五灰溜溜地从台上滚下来,爹一手提溜着她,一边又恶狠狠冲人群里吼了一句:“还有老六那个兔崽子呢?!!”
      当初的那段光辉岁月到那儿就戛然而止了,从那儿以后,全府上下的人对我们都是敬而远之避了又避,深怕我们耐不住寂寞,将毒爪伸向他们。唉,那时候最伤心的还是莫过于五姨娘和我娘了,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嚎,都荒废了跟其他姨娘们的斗法。其痛诉的内容无非是伤怀自责担忧,伤怀的是我们出生时没有得到爹的重视,被起了两个如此粗蹩不堪的名字,命运多舛;自责的是平时没有教导好我们,使得我们变成现在这样,成天“为非作歹”的,白白坏了女儿家的声誉;担忧的是,跟府里的其他姐妹们比起来,我俩既没有美若天仙的姿容,也没有多才多艺的情操,整个就俩破落儿户。这三点加起来,想要顺顺当当的把我们嫁出去,那可真的是难上加难。后来,还是老爹解脱了我们,花魁事件发生后的第二个月,爹派人把我们叫了过去,他当时在七姨娘的房里听七姨娘唱小曲儿,七妹妹正被爹抱坐在腿上,我和老五对视一眼,说不艳羡是假的,记忆中,好像他就没这么抱过咱们!七姨娘见我们来了,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满心投入地继续唱:“...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有当时,纤手香凝...”啧啧,不愧是当年名动椿城的戏曲名角儿,这嗓音,唱得那叫一个婉转低回,缠绵悱恻。本是站的笔直的腿忍不住晃了起了,垂在两侧的手也开始跟着姨娘的调,轻轻打起了拍子。同样正在眯着眼打拍子的老爹突然把眼一睁,面色不豫地把我们俩上上下下瞧了个遍,眼神移到我们的手上时,目光一凛,我们立刻把手别到了后面,面不改色地唤了声:“爹--”老头子没搭理,继续听曲儿,就在我即将再次沉浸在听曲儿中时,老头子冷不丁的来了句:“准备一下,明天管家会派人送你们上水虞山学艺。”“什么?”我们俩的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两个鸡蛋。“什么什么?不去拜师学点本事收收心,难道还要留下来继续混日子吗?还嫌府里不够鸡飞狗跳!”我们俩没答话,只是心里开始默默地盘算,水虞山那儿有什么好玩的,盘算半天无果,不由地感到很伤感。老头子见我们半天没接茬儿,以为我们被这个决定打击到了,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遂放柔了语调:“放心,爹爹已经提前派人打点好了一切,到了那儿,用功学艺就行。”七姨娘的曲儿还在继续,“...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叹雨濡濡润,还思纸鸢,风柔日媚,休看飞花。”“唉..”我和老五面面相觑,齐应了声“是”。“行了,就这个事,你们先去吧,把要用的东西收拾齐了,差什么再让管家给你们添,去吧。”我们退了出去,走出门口几步远时,听见后面七妹妹甜甜地向老头子撒娇:“爹爹,你要送五姐姐和六姐姐去哪里呀?不要送她们走,让她们留下来陪子妗玩嘛好不好?”我和老五齐翻了个白眼,陪你玩?跟你这小毛丫头有什么好玩的...
      后来,我和老五一起被送到了水虞山上,拜隐荒老人学艺。唉,其实吧,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本以为师父会教我们点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去救扶天下,或者是教授点什么绝世武功去除暴安良,再不济也该传授个心法啥的给我们自个儿调养调养身体。可是,他什么也没教,每天只是让我们绕着山上山下跑,我真怀疑他倒底有没有传闻中说的那样神通广大,不会再是个占山为王的草寇吧。终于有一次,在我们绕山跑了第四圈累瘫在半山腰时,忍不住向他提出了我的质疑,他却只是笑而不语,被逼急了,也只答了四个字:时机未到。好,很好,他赢了,竟然能想到拿这四个字来搪塞我们,不得不承认,这句儒道法装神弄鬼的必备术语真的是全国上下老少皆宜。在山上待了半年,除了身上的肉比以前结实点了,脸比以前黑点了,皮肤比以前粗糙点了,吃喝穿比以前差---远了...其他的都还好。但是没过多久,一件倒霉的事降临到了我的身上:我得了伤寒症,还是很要命的那种。本来我还想趁着这次生病来试探一下我们这个师父到底有没有两把刷子,所以,爹派来的郎中给我抓的药我都只喝了一半,结果没想到越拖越重,一只脚都快踏进鬼门关了,在我娘的苦求下,这才把我接回了府里养病。唉,可惜了,临了不但没打探到对方实力,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真是失策失策。。。病养的稍有些起色了,我便要上山去找老五,我娘却说什么也不让我回去了,说什么老五表现好,师父带她下山历练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不信,非要走,娘拦不住只好去求了我爹,爹一发话,这才让待在了府里继续养病,不准回去了。唉,可恨在那之后,老五每次回来都兴奋的跟个什么似的,拉着我不停地跟我讲她“闯荡”江湖的各种事迹,把我给眼红的...
      现在,老五既然决定过两天就回山上去,那我也不好再死乞白赖地挽留她,只好等找个机会说服我娘,同意我跟老五一起走。唉....
      走进房里,笑儿正在帮我铺床,看见我进来,赶忙招呼道:“小姐,床铺好了,快来睡午觉吧?”“哦”我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笑儿走上来扶着我:“怎么了吗,小姐?”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五姐过几天又要走了,又要留我一个人,好无聊啊...”“咦?五小姐不是前两天才回来吗?怎的这么快就要走了?”“她这回是被老头子催回来给他过六十大寿的,不然你以为她想回来啊,就她那个性子,指不定瞒着师父在哪儿到处溜达呢。唉,你家小姐我也想溜出去玩啊啊啊!!!”笑儿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然后认认真真地掰了掰指头,一脸严肃:“小姐啊,先别纠结了,还有三天就是老爷的六十大寿了,你想好送什么没啊?”“这个嘛....”我顿了顿,笑儿顺着我的目光落在那块“猴子摘果”的绣面上,“啊?小姐,你不会是准备送这个吧?”“呃...当然---不是了!”笑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送这个呢。看王管家那气势就知道老爷对这次的寿宴很重视,整个椿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了邀请,还有啊,我们未来的四姑爷肯定会来,而且少不得要邀上些朋友,听四小姐房里的春儿说,四姑爷的那些朋友可都是和四姑爷一样,带点身份的,所以啊,咱们是万万不能丢了人的!”“唔...”我双手托腮:“笑儿你三句不离一个四姑爷,改明儿我求了四姐让你去给四姐陪嫁,圆了你这个梦怎么样?”笑儿面上一红,啐了一口:“呸,小姐你就是个没正经的!”看着笑儿又急又臊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的傻笑儿,就算是你愿意,你们家小姐我呀,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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