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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涉水光寒 ...

  •   陌上花似雪,清流婉转,小楼明月,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梦沄闲来画了几笔,却只一枝樱花雪,淡淡殷红点染如雪,瞧去甚是清美。
      “沄姐姐。”月漓在门口轻唤了一声。梦沄见是她,笑道:“漓儿,快进来啊。”月漓这才进来靠着她坐下,亲昵地倚了她的肩:“梦沄姐,你昨天做什么去了,漓儿都没找到你。”梦沄情不自禁地怜惜这个女孩,搂着她说:“这个啊,姐姐昨天和你哥哥出去了啊,回来得晚了些。”月漓似乎很惊讶:“哥哥?你跟哥哥一同出去了”梦沄奇怪她有那么大反应:“怎么了”
      月漓的眸子里涌起几分复杂的神色,抿唇想了好久,才说:“其实,哥哥他……他身边从未有过亲近的人,除了宋大哥。我哥对那些人也是淡淡的,更不用说和女人出去了。你怎么会……”是这样么难怪她总觉得他身上有种清冷的疏离,仿佛遗世而独立的雪樱。可是,他这样一个美如天外之雪的十七岁少年,如何会孤傲如此?未及梦沄问,阡陌从门外转进来,有些急但不敢高声:“小姐,花知寨正要点兵出门去,好像边境有贼人来犯。”打仗么梦沄忙问:“漓儿,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月漓见怪不怪地说:“看什么,哥哥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也不下百次了,今儿也不知是那个不怕死的,还敢来。”她狠狠咬了一口糕点:“哼,准是那个什么翛然,被哥哥打回去那么多次,还不死心。”
      翛然,怎么觉得耳熟呢见过么梦沄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似要发生什么事,便说:“漓儿,姐姐出门走走,好吗”月漓为难:“哥哥说了啊,女孩子不要随便出门的啊。”呃…忘了这是古代了呀。梦沄笑着:“可姐姐不是孩子了。月漓在这儿待着,姐姐真的有事,一会儿回来的。”月漓无奈地“嗯”了一声,还是不放心:“那,要不要阡陌跟着啊”
      真是能操心的丫头。梦沄忙说不用,一个人走了出来。
      北宋的天空很蓝,空气中带了久违的芬芳。梦沄看着眼前典雅的古道和来来往往的人们,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呵,这就是历史么,是那个距她上千年的时空的人和事么
      梦沄顺着街边走去,她不敢走太远,因为她不认得回来的路。
      “喂,姑娘。”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是谁在大宋如此无礼?梦沄恼火地转头,对上一双笑吟吟的眸子。面前少年散束青丝,剑眉星目,俊朗的容颜较花荣不输分毫。然那少年的美不同,如果花荣哥哥是清冷凄美的月下晚樱,美在凋零时绝望的凄艳,那少年就是阳光下灿烂如火的桃花,美在怒放时热烈的绚丽。梦沄暗惊自己为何会将这二人比较,轻笑问:“公子何事?”少年清朗一笑:“在下翛然,想请姑娘寨中一叙。” 翛然?梦沄还没有来的及反应,那少年已在她肩后一击,使她立时失去了力气,竟没有办法动弹呼喊。该死的,这是传说中的点穴么梦沄眼睁睁看着少年得意地将她抗在肩上,上马离城,虽然说不得动不得,却并不害怕。或许,是因为他的笑容,太干净?
      奔马过驰,长街如画人如诗。城门内一队人马,当先马上,少年长弓羽箭,一袭戎装衬得是年少英武。远远地,似望见有一骑马独奔出城去,马上一抹白裙霎那间刺痛了少年。花荣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缰绳,不安的感觉竟是那样强烈。不对,怎么会是她,,她一个外来女子,不,不可能的,那些人怎么可能认识她?少年身下的白马感受到主人的异常,嘶叫了一声。也许是他看错了吧,花荣轻轻拂了拂月仞的脖颈,深不见低的眸子出神地望向远方,他真的,太敏感了。
      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
      举杯饮尽千岁风雪,回首时,前尘是非由谁沾惹。缘字诀,几番轮回,今生里匆匆一次擦肩而过,是前生多少次回眸的因果。如果他真的愿意错过,不去有飞雪中魂泪的凝结,又怎会伤心失落?远方是恢弘的城,身后是水中摇晃的影,不去想也不去看春尽头樱花伤逝,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他们为彼此落得一身伤,数世轮回后,只见夜空中泛起的星点。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青州境内,烽火在夜空下烈烈。
      梦沄无语地盯着对面榻上翻书的少年,第N次问:“喂,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干什么”大晚上的,让她在这么个大兵压境的地方陪一个不认识的人坐着,老天爷犯的哪门子神经?
      少年好脾气地提醒:“我不叫喂,我叫翛然,自由自在的那个翛然。”去死吧,她一北大文学系高材生,还用他教?哼,他自己领兵来犯,还自得地搁这儿看书,把她家花荣哥哥晾在外面,凭什么啊。梦沄异常不爽:“翛什么然,你闲的没事来青州干嘛啊,我们家花花事儿多着那,没空天天陪你玩。
      少年挑眉,笑容里明显多了几分玩味:“你们家花花?”梦沄囧。呃,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谁让迪哥演的花荣太帅太得人心,她们这一众“花痴”天天介“花花”或“花家包子”地叫,不过迪哥的脸也不像包子啊,只不过让人流口水而已……呸,又扯远了,梦沄红着脸纠正:“什么啊,我说的是’我们花知寨‘,你不要自己听错了赖别人。”
      “哦,你们花知寨。”翛然特别加重了“你们”二字,笑问:“我晾不晾花荣,与你何干?”
      “你……”梦沄语塞。翛然正要开口,帐门外有人禀报:“大哥,那花荣带人过来了。花家哥哥来了梦沄不由高兴。翛然站起来,顺手抄了长枪,应一声:“就来。众兄弟们,看好了这女子,死伤都唯你们是问。”说着,也不管梦沄,径自走了出来
      翛然。花荣傲坐马上,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少年,唇边完美的弧度与其说是嘲弄倒不如说是不屑,眸中清浅的笑意自信而从容:“翛然,上次伤得还不够吗,竟又来一次。”翛然清澈的瞳弯起来:“当然啊,没打过你,翛然怎么会回去呢。若是翛然手重一些,不知上次回不去的是谁了。”花荣并不怒,轻轻笑一笑:“你觉得,你很厉害?若是你想激怒我,本不必如此。”翛然内心亦是凛然,面前的十七岁少年看上去清浅如水,可有谁能如此优雅从容,那笑容里的自信,亦令他胆寒。翛然面上不动声色:“看来,翛然还要再练练,竟从未让知寨生过气。罗嗦也够了,大家也熟了,来吧!”
      花荣轻握银枪,淡淡道:“你先。”翛然便不客气,纵座下马,钢枪狠狠地向花荣颈边刺来。花荣并不举枪,侧身闪过。翛然暗赞,又回身纵枪向花荣腰间刺去。花荣单手撑着鞍子,凌空一转,雁翎甲边在空中勾出优美的弧度,安然无恙。“好,有进步。”花荣笑着说。翛然几乎要恼,趁花荣落位之际又是一招银龙入海,径探花荣后肩。花荣凌空翻起闪过,稳稳落在月仞背上:“翛然,我已让了你三招,还要打么。该死,他怎么敏捷如此?翛然不答,忽地反转手臂,向花荣下腹挺去。好个翛然,花荣双眸微凛,持枪拨过翛然枪势,轻轻如化无物,翛然未曾收枪时,花荣的银枪已送至颈边。那枪只在半指之际停了下来,花荣扬唇一笑,豪气凛然:“你输了。”
      他又输给了他。翛然阳光般的笑容清澈如风:“看来,翛然还是太弱,竟被你一招化解。不过,花知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怎么?花荣的眸子微微眯起,不安又侵了上来。白日里那抹素影他记忆犹新,莫非……翛然没有看到对手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心中也是没底:“昨夜梦回已三更,流水沄沄寐不成。”
      花荣自然听到了那两个字。梦沄,崔梦沄,白日的倩影真的是她,难怪自己会心悸如此。“你想怎么样?”花荣轻轻一笑,难不成,他要拿她来威胁他?或许,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翛然收笑:“教我落尘枪法。”花荣回身,道:“落尘枪,你以为你学得会么翛然,若有一天你真正明悟,我定会将枪法与你。可现在,不行。”翛然急了:“为什么不行?”花荣不理会他,纵马直奔里面中军账,竟将两旁之军士视若无物,墨玉般的瞳即使在黑夜里也光芒夺目,其中凛然之气,恍惚间让人以为是傲视群雄的王者。
      众人不知所以,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月白的帐子掀开,花荣的声音在灯光中柔和许多:“梦沄。”崔梦沄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一身戎装的少年将军,在惊叹其另一面英武之气时还是叫出声来:“花荣哥哥?你怎么进来的?”
      貌似外面好多真刀真枪的彪形大汉啊……为什么一到他这儿如入无人之境……
      花荣不便多话,拉过她的手便走:“跟我回家。”梦沄被那两个字吓到:你说什么?”花荣回头盯着她的眼睛:“我说,跟我回家。”
      掌心是他的力度,温暖而霸道,令梦沄不想放开。回家,他要带她回家么那么温暖的“家”字,不知怎么,让她想哭。
      门外,翛然愣愣地站着,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两个人身上。梦沄心中涌起异样的怜惜,这个男孩其实不坏。至于他做过什么,她不知道,可他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从来没有。仅这一点来看,翛然,很好。
      花荣将她托上月仞的背,转身对翛然道:“翛寨主,花荣为你演一回落尘枪可好?”不听对方如何说,花荣已纵银枪,肃然出招。枪光如银,月下生寒,少年与枪皆如舞,力拨千钧之中依旧优雅如落樱。梦沄看不懂玄妙,却深深为那行云流水般的招式震撼。雪白光辉过处,竟似红尘时光中不变的悠然,那么凄美那么从容,一回一转,漫长如一生。
      开到荼蘼花事了,烟尘过,知多少。她想起那书中描写七星剑的诗,想不到现实中,依旧有人可以舞出那样的绝代风华,有如尘落。
      银光落下,花荣翻身上马,并不多言,便带着梦沄回去。梦沄想回头看看翛然有没有过来,花荣却不侧身:“不用看了,翛然不会过来的。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要是在家里,翛然抓不到你。”梦沄红了脸,看看身后整整齐齐的百十余马和千余步兵,小声说:“我觉得心里闷,出去走走,结果……”
      “结果,被翛然绑到这儿来了,是吧”
      花荣的声音里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翛然怎么会认得你,看来,我要好好,整顿。”
      他的枪法,谁教的?花荣眯起眸,夜空般的眸中竟氤氲起几分雾气,苦涩的笑抵不住心酸的蔓延。那个人的样子,他也早已不记得了,模糊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不甚清晰的背影,那般高大,曾给过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可那个人……离开很久很久了吧花荣强忍住泪意,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沙哑:“我爹。”
      是的,他的父亲,那个沙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军。他总是出去征战,抵御外敌。好像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便教他开弓,教他落尘枪法。落尘枪,枪收枪起,皆是一生罢了。父亲的话他记的好清楚,可那个的一生,早已不在了。
      “花荣哥哥?”梦沄见他许久出神,忙晃了晃他:“怎么了”花荣收回思绪,轻笑:“没什么。梦沄,如果有一天,你了解我的过去,你还会认为,我和现在一样好么”
      他的过去,那些黑暗的往事,他刻意遗忘却深深印在心底的记忆。
      梦沄不了解他经历过什么,可她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少年,一定受到过深入骨中的伤害。梦沄倚在他肩头,少年沉稳有力的心跳送来炽热的温度:“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花荣哥哥,有些事你不愿说,梦沄不会问。但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孤独了,我永远在你身边,不离开。”
      这话是说的太明确,她不在乎。这个相识不过数日的少年,让她从心底感到疼惜。她承认,她喜欢他,甚至是爱他,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她从见他第一面起,就无可救药地放不下了。
      她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因为,即使只远远地看着他,她也会觉得很幸福。
      很傻是么那又怎么样,谁让她喜欢他。
      花荣搬过她的身子,凝黑的眸温柔如月:“梦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恩?梦沄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了下来,,枫叶般撩人的唇落下的刹那,他的声音隐在了无边的疼惜里:“我爱你。”
      一个吻,热烈缠绵,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梦沄慌乱地推开他:“后面好多人呢。”她承认她很高兴,但是,不代表她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花荣微笑,星眸中的魅惑令人沉醉:“有什么,他们不敢。”
      狐狸!梦沄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出这个词。她之前哪只眼睛看出他儒雅了,这一笑,分明是绝对的妖娆,赤裸裸的诱惑啊!花荣揽住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畔,撩拨得人心中燥热:“梦沄,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你丫进展太快了。当着那么多人,梦沄不好意思说什么:“天不早了,回去吧。”
      恩,星光满天,当然不早了。要再不回去,指不定身后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会不会把她这只纯洁的小羊羔吃得一跟骨头都不剩。话说宋代有禁欲思想,这只狼装羊装了那么久,一旦撕下伪装,岂不会狼性大发?
      上帝啊,原谅她如此不堪的思想,阿门。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涉水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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