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风飞砂

3、第三章

　　帝都建城人来人往，高楼林立，阳光明晃晃的照着异常灼人，俗语道，九月秋老虎，老虎凶恶人人惧怕，宽阔的官道时而疾步而行的马车惊的人惊慌失措，转过弯，穿过一条长长的一人宽寂静的巷子，眼前繁华热闹让人驻足。
　　风华将手中折扇一展，腰间的玉牌随着他动作一摇一晃，远远的，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引来那一排雕花楼上的姑娘甩着红黄绿白的帕子叫唤，声声酥到骨子里头去了。
　　：“公子，过来呀。”
　　：“公子，你好眼熟啊。”
　　：“公子，珍珍对你朝思暮想茶饭不思，进来一解奴家的相思之苦吧。”
　　黑缎鞋停在怡红楼前，拿着扇子挡着明晃晃的太阳望着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径自走了进去，一进大堂，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围了上来娇声软语吵的他无法前行。
　　：“这是干什么？”
　　一声喝斥，姑娘们立刻退至一旁，满头珠翠，穿红戴绿的春妈妈拿着红色羽毛扇子，一边走一边抖下一层遮着她年龄的白粉堆着笑：“哟，我当是谁呢？叶大人是不是又是来找应公子的，他已经在这儿留宿半个月了，银子可一个字都没有付啊。”
　　生意人的嘴脸狰狞的可怕，管你是土豪富贾还是达官贵人，白吃白喝的事儿她春十娘可不干。
　　风华将手中折扇一收，从衣袖里拿出两锭银子豪爽大气：“不用找了，留着他下次吧。”
　　：‘那行。一把接过银子，笑成一朵花儿，招手叫：“小四，赶紧带叶大人去天字房，好酒好菜的给叶大人上了……。”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一边感慨一边上了楼，在一扇雕花门前小四使劲的拍着。
　　：“应公子，应公子。”
　　屋子里无人应答，小四为难的回头望着叶风华，风华的手指在扇子上敲了敲，小四退到他身后，只见文质彬彬的叶大人撩了一下衣襟，一抬脚狠狠一踹，门“哗啦”一下，左边一扇门破了个窟窿，巨大的声响让小四半天没有回过神，等回神欲哭无泪，抠门的老板娘非杀了他不可。
　　：“这门不太结实。”
　　敢情叶大人是为了看这门结不结实才这么一脚的，又见他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拿去，算门赔偿费。”
　　真是土豪金啊，一掏一锭银子，叶大人官肯定很大，捧着那锭子的小四仰望崇拜着叶大人。
　　进了门，屋子桌上檀香袅袅，舒心怡人的气息里夹着丝丝缕缕的萎靡，格窗半开，风吹起珠帘子清脆作响，楼下热闹非凡，你来我往在耳边此起彼伏，侧耳静听又不太真切，用扇子撩起帘子，对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
　　应兰轩命好，应家是个门阀世家雄踞一方，连皇帝都忌惮他三分，他一生什么都不会却什么都有，紫玉冠往头上一戴，锦衣玉袍往身上一穿，眉一皱，就有成群仆人围上来嘘寒问暖，吃的是美味佳肴，喝的是琼浆玉液，这位公子长的潇洒倜傥，风流誉满天下，经常的在美人被窝里被父亲拎着耳朵抱着衣服回家，若来身后讪笑无数。
　　整了衣襟端端正正的坐着，拿了茶壶闻到一股脂粉味皱了眉又放下，床上的人优雅的伸了懒腰：“风华，想我了。”墨色的眼晶晶亮亮，帅的连玩世不恭的样子都让人恨不起来。
　　：“是啊，我想你了。”将扇子一收，眼如深潭般的眼看不出真假。
　　：“真的。”应兰轩惊喜的爬起来，忽拉，身上的被子掉下来露出他赤裸的胸膛，上面深一个浅一个的印子让人不敢直视，风华用手遮着半脸直摇头，这个纨绔子弟昨晚得过了一个多么迷乱的生活。
　　：“想着把你欠了我多少银子？”
　　：“风华，这样就没意思？”
　　应兰轩撇了一嘴，又缩回被子里，懒洋洋的任着半敞的格窗外阳光照着，像街边一只大狗，可惜没那么好养活，狗要块骨头就能饱餐一顿，这个人连鸡翅鲍鱼都嫌咯牙。
　　：“那我们就谈点儿有意思的吧。”风华将手中的扇子放在桌子上：“替我去趟并州。”
　　：“去并州干嘛。”应公子还在生气说话没好声，被子裹在身上爱理不理。
　　：“去给徐错将军送个口信，就说，齐大人在狱里被人屈打成招。”
　　：“就这一句话？”
　　：“就这一句话，风华淡淡回应，端着茶壶倒了杯茶放在嘴边将饮不饮：“你在并州呆到此场与南越的战役结束。”
　　茶刚举到嘴边，就被从被子里爬起来的人一手抢过，英俊的脸尽是愤恨：“凭什么。”
　　：“不干。”风华挑眉。
　　：“不干。”应兰轩裹着被子盘腿坐着斩钉截铁：“那里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现在大雪连天，你想冻死我吗？”
　　：“那你就回家去做你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继续醉生梦死风流快活。”
　　：“那我宁愿去并州，应兰轩嘟嚷着让步，让他回家面对他爹那张铁锅脸，时不时的拿他和家里聪明绝顶名震江湖的小叔叔比，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其实有些时候我特别羡慕你。”见应兰轩拐扭的样子忽然感慨了一句。
　　：“羡慕我什么？”
　　：“可以这样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应兰轩笑了，也许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是朋友，只有他对自己劣迹斑斑的性格从不鄙视纵容对待。
　　听着街巷喧闹的声音，风华又同兰轩聊了几句，兰轩忽然想起昨日和几个狐朋狗友喝花酒的时候听到的八卦，一边穿衣一边眼睛灼灼闪亮，让风华寒毛都竖起来了。
　　：“干嘛。”
　　：“风华，你府里头是不是藏了个男人。”
　　：“没听说你喜欢男人啊，再说了，选男人干嘛不选我呀，说着，头凑了过来，衣襟还敞着露出精壮的身体，挤眉弄眼：“我肯定比你家那男人强。”
　　风华抚额，太阳穴隐隐作痛，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理寺卿喜欢男人怕是街头巷，尾人尽皆之了，难怪，刚刚进门没听见春妈妈推荐这里的姑娘，以前，不管如何，收了钱拉着他的手就说姑娘如何如何漂亮，有没有兴趣。
　　不过倒让他想起一事，将那人凑过来的嘴脸用扇子一挡，将他推回床上去坐着：“问你一件事，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位特别的能人。”
　　：“你说的是我家小叔叔么？”应兰轩将腰带一系，抬头随口应道。
　　：“你小叔叔。”
　　：“是啊，不是本家的，应兰轩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一边穿鞋一边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医术武功，连术法都无人能出其右。”
　　这样的人，叶风华恍惚的想，和那个人怎么这么像，不过，应该不是，毕竟居住在天水一色那个人，表面看上去淡泊明志，但实际对朝中局势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毕竟，他还是太子太傅。
　　：“他叫什么？”
　　：“苏止。”
　　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曾经听一个说书的说起过，说是漠北双雄危害中原，那少年一人一剑将两个人同时斩杀，少年一剑成名，只知道他姓苏，大家那尊他一声苏大人，当然，那是江湖野史当不得真，而且，后来他又销声匿迹，想来是因为少年成名心高气傲得罪哪个高人被收拾了。
　　：“不过我叔叔眼睛看不见不问世事好几年，而且爹爹也十分保护他不让外人与他接触，所以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风华忽然深潭注视着他，嘴角带着丝笑，让应兰轩心里一堵：“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很嫉妒。”
　　：“没有。”
　　否认的这么快，没有是骗鬼的，见风华一脸不信气极败坏：“我说没有就没有，说着，站起身朝外走。
　　：“去哪儿。”
　　：“找个人游湖。”
　　纨绔子弟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风华摇了摇，但愿这次并州之行对他是件好事。
　　牢里面来了位常客，叶风华眉头不露声色的皱了一下，深潭如水的眼望着阴暗潮湿的牢里赌的正欢的人，狱卒站在一边瑟瑟发抖，没有大事他不会来巡视的，因为齐逢时自杀未遂，需要亲自过问一些事情，想不到竟看到这么场热闹的场面。
　　一堆狱卒围着身穿白色囚衣的男人，尖瘦的脸上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撕着嗓子喊：“大还是小，大还是小，赶紧下，赶紧下，千岁爷今儿个手气非常顺啊。”说着，得意的笑了两声，身侧的人望着站在一边的叶风华都安静的不敢出声，这千岁爷后知后觉的在那里指挥大局,不凑一下对不起他这么高兴吧。
　　：“我买大。”
　　一听这清清亮亮的声音，金千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尖瘦的脸上堆满了笑：“叶大人。”
　　叶大人衣襟一撩，坐在对面长板凳上，朝桌子上努了努嘴：“千岁爷，开啊。”
　　望着叶风华面沉如水，眼深如潭早就吓的三魂不见四魄哪还敢开啊，磕头道歉：“叶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开了再死。”拔高了声音让金千岁一阵哆嗦，抖着手掀起盅，一看，盅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叶风华拍手：“本来爬墙偷人关上一个月，看着我赢的份上三个月。”金千岁两眼一翻昏倒在地上。
　　：“你们……望着跟着跪了一地的狱卒：“罚银一两。”狱卒跟囚犯一起赌博，看起来他的威信有待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