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锁清秋》水墨三千

3、赌局

　　从依然的生日会回来已是第三天，我没有收到关于她的一点消息。我去找过依然，但陆家的管家却说依然不想见任何人。我盯着窗外的雨发呆，梧桐叶被风吹的瑟瑟作响，好不凄凉。
　　“清秋，去上学了。”院子里传来路云生的声音。
　　“来了。”我提起书包朝外跑，陆云生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外。
　　“依然的事你知道了吗？”我问。
　　“嗯，林成可是开地下赌场的地痞流氓，依然怎么会和他有关系？”
　　“什么，开赌场的？那这事就更蹊跷了。依然是向来不与这些人来往的。”
　　“所以，依然肯定是被陷害的。”
　　“嗯。路云生，我们去找林成吧？”
　　“好吧。”

　　赌场在云记酒楼的旁边，那里多权贵人士，我是很少去的。据说云记酒楼的老板与日本人挂钩，明里暗里帮日本人做事，不少爱国青年都暗自愤慨，却也无奈不能做些什么。
　　我跟路云生刚走进赌场就有不少人朝我们看过来，不过也不奇怪，像我们这样的青年男女是甚少踏足此地的。
　　“唉，买定离手喽，买大买小？”那边的赌桌围着一大群的人。我伸长了脖子往里挤。一个衣裳满是补丁的男人卷起袖口把钱往桌子上一扔：“我买大，这次肯定是。”
　　“没钱输就别赌了，又欠一屁股债。”
　　“是啊是啊，你身上已经没东西输了，早点滚蛋。”
　　“哎呦，听说你老婆挺漂亮的嘛，来来来，赌你老婆，说不定能翻本呢。”
　　“哈哈，赌吧赌吧。”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响起了暧昧的笑声。
　　“他妈的你给我闭嘴，”他吼了一声，面涨的通红，“老子有的是钱。我可是何兴隆面前的大红人，过几天那个管仓库的老头就得滚蛋让我接手，你们别瞧不起人。”
　　一个长着两撇胡子的男子嘲笑道：“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红人哪。我看看哪红啊，没你老婆的花肚兜红吧哈哈。”
　　“哈哈……”人群里又是一阵笑声。
　　“你到底开不开，老子这把一定翻盘。”男人不耐烦了。
　　“开开开……”那人转了一下手里的碗，往上一掀，“唉……小，买小的收钱。”人群一片哗然。
　　“清秋，别看了，我们是来找林成的。”路云生拉了拉我的袖子。我转头，一笑：“是唉，都忘了正事了。”
　　路云生叹了口气，逮住一个送茶水的小工问：“你知道林成在哪么？”小工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不耐烦地说：“我们老板哪是你想找就找的，不赌钱就别来赌场。”也许是急着送茶水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拧眉，“怎么办？这里的人根本不告诉我们林成在哪。”
　　“我有办法。”路云生转头对我狡黠一笑。
　　“哎，你干什么……”我还来不及问清，就看见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赌桌前面去了。
　　“一局定输赢。双方各摇一次色子，点小者赢。我赢，这位大哥欠的债一笔勾销，并且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输，这个就是你的了。”路云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金表放在桌上。咦，那不是

　　？我赶紧冲上去把金表拿起来：“路云生，你疯了？那是你爸送你的金表唉，你拿它来赌？”
　　“你觉得我会输么？”他抬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放心啦，在旁边好好看着就是。”我望着他一脸的自信，自觉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路云生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于是心里犯起嘀咕：真的
　　假的？他什么时候学会赌博了？
　　那个长着两撇胡子的男人轻蔑一笑：“呦，小毛孩也想玩一把。可以啊……不过一块金表可不值什么钱，加一个赌注，你输，把右手留下。”
　　“有你们这么强人所难的么？”我拉过路云生的衣角，“别赌了，你想残废啊。”
　　“没事。”路云生对我一笑，随即转头说，“开始吧。”
　　赌场里的人群安静下来，纷纷聚集过来看热闹，叹息路云生年轻气盛，要为这赌局失去一只手了。我静静的站在路云生身边，气氛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路云生有什么怪招，虽然知道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
　　胡子男嘴角上扬，拿着手里的骰子桶开始摇动，刷刷刷……赌场里异常安静，所有人专注的听着这声音。路云生也开始摇动骰子，两个声音响动着，同时也攥紧了我的心。
　　声音骤停，胡子男得意的掀开骰子桶：“开，六个一点。”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惊叹。同时他们也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
　　怎么办，现在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六个一点已经是最小的了，除非路云生也摇到六个一点，否则这赌局必输无疑了。
　　我紧张的拉住路云生的衣角，偷偷在他耳边说，“我们不赌了，快逃吧。”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向我投来微微一笑。
　　天哪，这个时候你还笑的出来，傻蛋啊你。
　　“小伙子，到你了，开吧。”
　　路云生轻轻掀开骰子桶：“开，一点。”所有人看向赌桌，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那六个色子竟然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顶上的一面刻着鲜红的一点。
　　呼，我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这……是一柱擎天？”人群里传来一片掌声。
　　“没想到这小子深藏不露。”有人微笑赞叹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老板在哪了么”路云生英俊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采，转向人群问。胡子男先是沉默，后又突然脸色一变，招呼来几个伙计，“把他们给我轰出去。这两个人是来
　　砸场的。”
　　“哎，你们怎么这样啊？”我喊起来。两个男人架着我往外面拖，我一个趔趄摔在门外一屁股坐在地上，，路云生也被拖了出来。
　　“清秋，快起来。”路云生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看来他们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得另想办法了。”我拍拍身上的灰，举起拳头往路云生身上砸过去，瞪眼嗔怪：“路云生，你给我听
　　着，以后再敢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我就跟你绝交！”
　　“是是是，顾小姐的命令我怎敢不从。”路云生眉毛轻挑，神色微喜，朝我鞠了一个躬。
　　“哎，”我脑袋一闪，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摇色子啦？”
　　“崇拜我了？”话音刚落，路云生突然凑过来，瞬间英俊的脸在我面前放大了几倍，清晰到我可以看清他的睫毛。
　　我吓了一跳，心猛地攥紧，不适应这样近的距离，伸手把他一推：“走开，走开，谁崇拜你了。不害臊。”
　　“其实摇色子很简单，只要学会窍门，把六个骰子叠在一起不是难事。”
　　“哼……谁要你教。”我偏过头。
　　“好啦，不逗你了，我们回家。”
　　路云生撑起伞遮住我的头顶。风吹过还有些凉，我点头与他并肩走过被雨打湿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