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落繁花尽》怪物二呆

38、（三十七）

　　林湛佑心中欢喜，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头，那石头跟他的心情一样，欢快蹦跶地朝远处飞去。虽然赵梓彗拒绝了他，但他看到了希望，能与她走得更近的希望。他虽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但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子会到他身边来。刚才送她回去，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她渐渐喜欢跟他在一起。他有耐心，他能等她微笑着接受他的爱。
　　林湛佑一通电话叫来一辆车，刚上车，李朝阳的电话就追来，明显醉得厉害。林湛佑过去接他，他死活不肯回家，说苏倩儿不在了，家里空荡荡的，没人管他。聚会很闹，进来的时候，有人认出林湛佑，跟他打招呼，也有女人主动过来搭讪，林湛佑都一一应付过去。他把李朝阳拖到角落，自己也拿了一瓶酒在他旁边坐下。李朝阳喝醉了，不依不饶地絮叨着他和苏倩儿的事儿。林湛佑耐心地听着他们那些牙膏牙刷、领带盒饭之类的事儿，心中想的却是他自己跟赵梓彗那些生死毫秒的事。
　　“朝阳，你讲点别的行吗？你絮叨你和苏倩儿的事儿，这都快两个小时了。说点别的有意思的人成么？”
　　“也是，我都快魔怔了。什么有意思的人？”
　　林湛佑笑笑。“比如说你妹妹，我觉得她很有意思，不是一般人。”
　　“这算你说对了，她就不是一般人，她是孙悟空下凡。”
　　“孙悟空下凡？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没看出来是因为您没遇到她的好时候。”
　　“哦，是吗？那是什么时候？”
　　“她小时候那可是我们大院儿的一霸。只要她眼睛一睁，那就得大闹天宫，左邻右舍，各家都是鸡飞狗跳。”
　　“哦，是吗？”
　　“可不是吗。她就是那什么，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为祸乡里。”
　　“后来呢？”
　　“我爸妈管不了她，我爷爷退休后回家来专门整治她，经常把她吊起来拿皮鞭抽，也没治好。”
　　“那时候她多大？”
　　“五六岁的样子吧。后来，大家以为送到学校会好，结果第一天上学就被校长送回家，她把一个同学的手臂弄断了。”
　　“这么厉害。”
　　“我记得那天，我爷爷差点把她打死。后来全家人下决心把她送走，我爷爷动用他的关系，把赵梓彗送去学武。你不知道啊，她走了以后，全院儿的人恨不能敲锣打鼓地庆祝。她的童年时代，就跟晋朝那个叫周处的差不多。”
　　“周处除三害嘛，这个我知道。她学武多久？”
　　“大概有十来年吧。先去了山西、四川，又去河南、河北，我记得，她为了练武最远去到了新疆。爷爷带着她访遍了官方和民间的大师。听爷爷说，她就天生是块儿学武的料。各位师傅见她精进地快，也都是倾囊相授的。”
　　“听说她为了练武，身上所有的骨头都断过？”
　　“是吗？这个她倒是很少说，我知道，我老妹儿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那么，她就没什么机会念书咯。”
　　“该念的书我爷爷都让她念了，自己学的。哎，你怎么对她这么刨根问底儿的？”
　　“特好奇。我觉得吧，你老妹儿不是一般的大脑，就像电脑一样，进去信息，输出结果。有一次，她跟我去一个小镇上，我敢肯定她以前没去过。她听当地方言几十分钟，就说出像模像样的话来。”
　　“这些都是小case了。她回家以后彻底变了样儿，很少说话，也从不动武。后来，爷爷把她弄到特警学院去待了半年，又被收到国安部的训练局里去了。她学东西那叫一个快呀。有一次我跟她吃烧烤，告诉我说她从小就觉得跟大家不一样，好像她的反应速度超过正常人的行动速度。当时我没当回子事儿，以为她在逗我玩儿，后来越来越觉得她是说真的。再问她，她就不啃声儿了。”
　　“如此神奇！后来呢？”
　　“后来就在国内消失了。”
　　“去哪儿了？”
　　“我问过我大哥，他不肯说，只说是在外边提着脑袋搞情报。”
　　“怎么又回了？”
　　“混久了，脸熟了，又不能易容。主要是最后一次被人下毒，差点儿没命。我大哥就不让她再出去了。”
　　“然后就进特警队了？”
　　“也不是，她只是特聘专家，没有警衔，学历文凭什么的都没有。哥们儿，我现在酒醒了，怎么就觉得你对我老妹儿有超过正常范围的关注啊。”
　　“她不是一般人，对她有超一般的关注很正常啊。我日日见的都是些俗人，成天算计着扒拉身边的财物，哪里见到过你妹妹这样的神奇人物。”
　　“说得对，她是挺神奇的。也许是她太神奇了，所以搞得我读书时候一直遭人笑话。估计在娘胎里，她太霸道，抢了我的营养，把自己整成超人，把我害成垃圾人类。”
　　林湛佑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们俩儿是……”
　　“怎么着？没告诉你？我俩是双胞胎呀。”
　　“我晕，你特么李朝阳，浪费我多少时间。”
　　“说来就来，你对她有意思？”
　　“非常的有意思。”
　　“我得劝你，她未婚夫去年，不对，现在说应该是前年，刚去世。估计她一时不会接受你。”
　　“这个我知道，我等她还不成么？她跟那谁感情深吗？再问一句，她那谁是怎么死的？”
　　“当然感情深，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的感情是队友情谊多过男女之情。怎么死的，具体说不清。听说是在抓毒贩时为了保护她被炸死的。她可是颓废了整整一年，差点儿把我爷爷着急死了。我把她送到你那儿去后才渐渐好转了。说到这儿，还得感谢你照顾她。”
　　“你这么说，那我还得感谢你把她送我那儿去，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救了我女儿的命。”
　　“这事儿，我得替她说一句，别放在心上，她救的人多了去了。”
　　“已经放在心上了，你说怎么办？”
　　“你来真的？”
　　“没有比这更真的。怎么？来不得真的么？”
　　“当然可以啦，不过，她可是我老妹儿，你绝对不能让她伤心。”
　　“打一开始就是冲着不让她伤心来的。”
　　“好，你这么说就算是跟我口头承诺了。对了，你送她房子了？”
　　林湛佑一愣。“哦，那个呀。我看她很喜欢，就想送给她，结果她不肯收。”
　　“她要是真喜欢，我就跟你买过来吧。”
　　“这个不行，我喜欢她，这是我的事儿，你买过来算怎么回事儿？你就跟她说你买了不就结了。”
　　“也行，不跟你争，你家是产房子的。”
　　“走，我送你回去，我今天就回深圳了，昨天给梓慧带来了点困扰，你让她别放在心上，我就不跟她道别了。”
　　“这么快就走，怎么不道别呢？”
　　“等机缘合适了再说吧。”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信佛了？”
　　“抬举我了。太俗，还不够资格信佛。”

　　李家过年有个规矩，十五之前一向闭门谢客，不接受任何人的拜年。李朝阳回到家已经是早晨了，虽说是大年初一，家里就赵梓彗和李昶耀两人坐在桌边吃早餐，白粥就着小菜。他向爷爷问候新年，见爷爷没发火，顺势坐下来要了一碗粥。
　　“听湛佑说他给你造成了困扰？”
　　“什么困扰？”
　　“我怎么知道。”
　　“他要我跟你说别往心里去。”
　　“没困扰啊，我因该有什么困扰么？再说了，就是有也应该他亲自说啊，怎么就让你说呢？”
　　“他下午就回深圳了，说不跟你道别了，等缘分什么的，闹不明白。”
　　“知道了。”
　　“那房子他答应卖给我了，你放心住吧。”
　　“嗯，谢了。”
　　“别谢呀，答应帮我找人的。”
　　“放心吧，三个月内，一定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