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恋曲》溪蓝莹

2、小小的他

　　（四）
　　自那之后，陈子言发现，林音时常出现在自己跟前。
　　比如，上厕所的时候，快要进厕所门的时候，肩膀突然就被人从背后拍了，回头一看，是少女清秀甜醉的笑颜，“上厕所啊，好巧，我也是唉。”
　　无奈，他其实很想说这里是男厕所，到底有多巧。
　　又比如，在外面罚站的时候，空旷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静静的立着少女的身影，挤眼弄眉的逗他喷笑，害他被老师警告一次又一次。
　　在饭堂就稍微好一点了，因为她只是打着两份饭摆在桌上，一看到他就大声的喊他过去坐而已。第一次他是没有去的，然后他知道了后果：总是洋溢着笑容，梨窝深陷的脸蛋一下就被乌云替代，一行行眼泪像是屋顶漏水一般止不住，清丽的嗓音被嚎啕大哭破坏了美感。从此，他便再不敢不听她的了。
　　“子言，要期末了…”少女可怜兮兮的趴在桌上，语气轻颤。
　　“怎么了？学霸也怕期末？”皱了皱眉，陈子言有些不可置信。
　　“没有，不是跟你交朋友了吗？”
　　“恩。”
　　抬头看了看依旧漫不经心的人，林音撇撇嘴，“然后我们班的人就笑我…”
　　“恩。”
　　“然后，然后我就和他们说你肯定比他们优秀，所以…”林音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子言，你对这半学期的知识吸收得怎么样啊？”
　　“你看我平时听课了么？”
　　林音摇头。
　　“那你看过我写作业么？”
　　林音继续摇头。
　　“我平时考试成绩怎么样？”
　　听到这，林音的脸一下垮了，“完了啦，我肯定会被他们笑死的。”
　　“你和我做朋友只是为了把我从学业中扶起来？”陈子言终于睁眼。
　　“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吧？”林音跳脚。
　　“那你和他们赌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块烂泥。”满不在乎的口气。
　　一拍桌子，林音站了起来，“谁说的！你才不是烂泥！谁这么说你我骂谁！”
　　看了眼气冲冲的少女，陈子言笑得欠扁，“说这话的人就在你面前趴着呢。”
　　林音一下就焉了，萎靡不振的坐下，一只手撑着头，“不敢打你，你可是大哥。”
　　有学生吃完饭回到了教室，对着凑在一起的两人见怪不怪。
　　“为什么这么在乎别人对我的评论？”陈子言懒懒的问。
　　“因为你是我朋友啊。”不对的子言，我只是想慢慢地让你被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都羡慕你，嫉妒你，让他们悔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心底一丝情绪滑落，陈子言突然坐直了身体，“好了，吃饭去吧。”
　　林音一下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蹦三尺高，“好，还是你帮我解决苦瓜。”语气里有些不满，“夏天就是烦，每天都有苦瓜，这对于一个不会吃苦瓜的人来说，是多恐怖又悲惨的事啊。”
　　看她夸张的口气以及不时比划的动作，陈子言又欣慰起来，至少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掩饰吧。逗他开心，和他吃饭，拍背巧遇。只有他一个人让她这样过吧。
　　唇角不知不觉的向上拉扯，陈子言声线温柔而宠溺，“嗯，我帮你吃你不吃的。不过可怜了你以后的老公了，香菜不吃，芹菜不吃，苦瓜也不吃，世界上唯一称得上香的配料都被你嫌弃了。”
　　正在前面蹦跳的身影停了下来，一个转跳就面向他，圆圆的大眼里火光直冒，“哼，如果他真这样的话，我才不要他呢，帮我挑菜都做不到的男生，要来也没用。”其实我只要你就可以了。
　　陈子言却觉得愉悦，嘴里说着投降的话语，“知道了知道了，说话也不影响走路，停下来说话是代表你不饿吗？那我可就先走了。”说完就越过林音，身姿矫健地跑向食堂。
　　“喂！子言，陈子言！你等会啊！喂！不等我可就得帮我打饭哦。”林音在后面追赶着，像是在追赶着她的宝物。两旁飞驰而过的风景在眼里消退，耳边穿来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校园喧哗。
　　（五）
　　暑假悄然而过，回到校园的彼此却并不陌生，开学的第一堂课总是热闹的。高一六班教室里小声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嘿，一个暑假而已，没想到你长高了。”
　　“嘿嘿，你也白了不少。”
　　“没办法啊，天天宅家里不见阳光。”
　　“那个坐倒数第一排的是谁呀？看着好眼熟。”
　　“不知道，大概是转来的新生吧。”
　　“新生？！”声音一下惊讶得拉长，后又觉得吸引注意便放低了的说：“希望不会像陈子言那样。”
　　“是啊是啊……”数十声的附和。
　　就在这时，空旷的教学走廊传来奔跑的声音，高一六班的教室门被猛然推开，岌岌可危的门板不甘的发出疼痛之声，却又被少女激情洋溢的欢快埋没。
　　“子言！”本来哄闹的教室一片寂静，惊呆了的瞪着眼傻傻的看着少女迅速落座在最后一排。
　　陈子言有些无语的看着旁边的林音，“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都说了这个学期转来和你一起的吗？”林音嘟着嘴不满。
　　“我以为你开玩笑的。”陈子言止不住的讶然。
　　“嘿嘿…本大小姐从现在开始就要来监督你了，自求多福吧。”我想要亲自地看着那些人悔恨的目光，子言。
　　而呆愣的学生终于找到了思想，哗然议论：“不是吧，那个奶油小生是陈子言？”
　　“不是吧，我记得陈子言是一个邋遢的长头发大叔啊。”
　　“而且，林音学霸要来我们这个班？开什么玩笑！”
　　“老师肯定会拿出十二分精神凌虐我们的，不要啊！”
　　抱怨声此起彼伏响彻，而老师却是不懂他们此刻的心情的，照样严肃走进教室，笑着介绍林音，让学生领课本后就开始了几十年复一日的讲课生涯。
　　开学才一个月，八卦总是很少，显然，这次被传的津津乐道的又是林音和陈子言了。
　　“邋遢大汉陈子言竟是美少年。不良少年陈子言竟变身学霸。女生表白不断，陈子言屡屡拒绝。”
　　“行了！别念了，都多久前了，你不嫌耳朵起茧子我都受不了了。”陈子言再一次打断林音还想念下去的想法，“你怎么不念学霸林音转读高一六班令全班学生哀声起伏呢？”丢一个卫生球过去，陈子言打趣道。
　　“哎呀，还是你的比较重口味，我的新闻太一般了。”用着嫌弃的口吻，林音边看校园报边说：“不过我就说嘛，你剪了头发是最帅的，直接引人注目，都看你了。”她端着头仔细看着他，眼里迷离。
　　陈子言又丢给林音一个卫生球，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盯着他，正被几个女生推搡着的女孩。林音也随着他看过去，然后坏笑一声，“嘿嘿…美少年，又来仰慕者了。”
　　话才刚说完，就见饭桌前站了四个人，“陈子言…我……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红彤彤的脸蛋和四处游移的目光无不显示着她的紧张。
　　“你放弃吧。”淡淡的语调，透着疏离。陈子言又低头专心吃饭了。
　　“为什么？”虽然有说过陈子言拒绝了不少女生的表白，可他从来没说过原因，所以她今天一定要问出原因。
　　陈子言刚想用千篇一律的不为什么回答，却不想身旁的人一下站了起来，“因为我们俩在交往啊。”痞气十足的口吻和脸上的得意，让陈子言讶异。
　　那个女生更是不可置信，“什么？！你们不是互补关系吗？”
　　“谁说的？我们从开始就是男女朋友，这个暑假他都是陪我过的。”带点小炫耀的声音从林音嗓子里说出来，有些得意的味道。
　　“我不信！”
　　“诺，你看！”从包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林音递给女孩。
　　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女生和面无表情的男生，女孩像是烫手山芋一般的扔了出去，掩面落魄的跑了出去，不时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哭泣。
　　“刚才，是怎么回事？”陈子言抬头问道，声线不自觉有些紧绷的颤。
　　林音笑得小人得志，语气自然，“就刚才说的那样啊。”子言，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那样是哪样？”
　　“那样就是那样啊。”林音看着认真的陈子言不由得有些心虚回答。子言，对她什么感觉她都不知道，却这样大发厥词，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啊。
　　陈子言暗自压下的期待被怒火取代，“你给我说清楚！”
　　“着急了？”收拾好情绪的林音笑得眉眼弯弯，“现在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以后就这样拒绝她们知道吗？当然，做我男朋友不简单。每天早上记得电话我起床，中午帮我打饭，晚上电话我晚安。恩……先就这么多了，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陈子言好笑的看着那个打着小算盘的女生，眼神宠溺，“恩好。”语气有着轻松和愉悦。转脸望向窗外，天还很高，云也淡，偶尔从身边急速走过的人带起少女身体一阵阵的清香。
　　（六）
　　就在林音与陈子言确定关系之后。一周时间，小至学生，大至校长，无所不知。于是，就在一个很愉快的午自习后，班主任就按耐不住的把林音和陈子言叫到了办公室，毕竟以前他是觉得林音是为了帮助陈子言在歧路上走正确。而现在，所谓无风不起浪，他不想这两个优秀的学生走上歧路。
　　“陈子言同学，林音同学，知道老师为什么叫你们来办公室吗？”在办公桌后坐的端正的赵厉笑意切切。
　　“知道。”两人竟是异口同声。
　　“哦？那老师最近在学校听到的传言…”盯着两人一脸坦荡的表情，他不禁怀疑起来，“不是真的？”
　　“是真的。”偏冷一点的是陈子言，而一脸毫无愧疚却笑得灿烂的是林音。
　　赵厉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哪有在老师面前承认得这么坦荡的，“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违反了学校纪律，而且还影响你们的学习，你们还小，要谈朋友大学也不迟啊。”
　　“可我就想和她在一起，现在以后，都想。”陈子言不甘示弱，看样子是没把老师的话听进去，反而起了反作用。
　　“老师，我们不会影响学习的，真的！”林音却是不想陈子言得罪太多人的，在中间劝起来。
　　即使是知道他们的保证，可是，叹息一声，赵厉无奈的说：“这件事已经惊动校长，而陈子言又是…”警觉的住了嘴，然后又开口，“陈子言又是有过多记录的学生，这次可能要请家长了。所以林音，你还是懂事点吧。”
　　“他们来就来咯，反正我无所谓。”陈子言依旧吊儿郎当。
　　而林音却机灵的对赵厉鞠了一躬，“好的老师，我一定好好考虑。”然后就拉着陈子言奔出办公室。
　　“喂！你什么意思啊？”陈子言语气不善。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顶撞老师，然后再转校？”林音白了他一眼，语气凉凉，“那样可就没人给我打饭挑菜了。”
　　语气有些欣喜，“你不想我走？”
　　“这不是废话嘛？总之，我们先不要接触了，等校长他们放松警惕。而且我们可以私下出去玩和吃饭啊，反正不在学校，他们那里看得到。”林音笑得鬼灵精怪。
　　陈子言不由自主的伸手摸摸她的头，唇角挂着宠溺。
　　“不许摸头啦！”
　　“为什么？”
　　林音比了比陈子言，再放在自己头上，不服的说：“看到没，我这么矮，再摸就更矮了。”
　　“不会啊，这样刚刚好。我很喜欢。”
　　林音一下没了声音，快速走到前面，用着不容商量的语气：“我说不许就不许！”通红的耳根却让这句凶恶的话显得毫无说服力。
　　陈子言在后面笑，却没有出口反驳。
　　虽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教让许多同学又对陈子言和林音围观了起来，多亏在平常人面前的陈子言从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因此吓退了不少人，让他们只能在背后指指点点。
　　就在第二天，林音约了陈子言上冷清的天台谈话。那天的学校还是一如一样吵闹，可此时在陈子言耳里却渐渐淡薄，以至于无声。天空有些阴沉，看样子是快要下大雨。“你…你刚才说什么？”陈子言嘴角挂着有些勉强却虚弱的弧度。
　　“我说，我们分手吧。”林音的声音很冷，冷得连自己也忍不住的发颤。
　　“为什么？”陈子言像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一样，身体瑟瑟发抖。
　　“因为我还不想被休学。”
　　“你不想走，所以牺牲我吗？你明明说过的！你喜欢我，你说你喜欢我！说要和我交往的是你！说要分手的还是你！为什么？你当我陈子言是什么了？”怒气一下被冲上了，少年从无助哀求变成激烈斥责。
　　冷笑一声，林音甩开陈子言紧紧捏着她肩膀的手，笑容嘲讽又冷漠，“小时候的林音还记得吗？”
　　陈子言听后惊讶又疑惑，刚开始的激烈却被压下，“你早就认出我了？可你为什么不说？”
　　“呵…”林音再次冷笑一声，脸上疯狂又愤恨。“为什么要说？让我痛恨的那家人的兄弟的儿子爱上了他堂姐，不是很好吗？我讨厌那个女人，生我又抛弃我！跟着别的男人过好日子，留下我和父亲。父亲整日买醉，然后酒精中毒死了。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知道以后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奶奶那么大年纪还在供养我上学，那个女人就是该死！所以我讨厌娶了那个女人的男人，同样的……”林音嘴角的笑容嗜血，“我也肯定讨厌与那个男人是兄弟的一家。而你，陈子言，就是我现在要报复的对象。呵呵，怎么样？是不是爱惨我了？被我甩了的滋味怎么样？”不，不是子言，明明我早就不记恨了。
　　陈子言早就已经被震在原地。原来如此，他就说小时候问爸妈的时候，妈妈和奶奶沉默，爸爸居然还打了他。原来，原来是他二爸做了那样的事，而这个女孩…不喜欢他，只是在利用他。说实话他是有些恨她的，因为伤害他的并不是自己这一家，可他却这样报复自己。可同时他却也心疼她，难怪当年小小的她那样沉默又倔强，难以想象这些年她是怎样在如此清苦的环境中生活到了现在。嘴角挂着苦笑，陈子言说：“你，真的没喜欢过我？”
　　“是。”
　　坚决而又决断的字，砸得他站立不稳。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转校，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抬头把眼中的涩意逼退，天却下起了点点雨滴。陈子言最后就着雨幕偷眼看了那个单薄的少女最后一眼，就决断的转身走了。
　　不是他的，她不是他的。明明昨天还那样意见一致的对抗着老师。明明昨天还幸福的觉得她可以永远呆在他身边。明明的明明，却都被破坏。只因为长辈荒唐的婚姻，伤害了他们两个明明还未羽翼丰满，心智未成的小辈。
　　他恨家人。也恨林音，可他同时也爱着林音。可他不会讲出来，他会埋藏在心里，或许一辈子。
　　（七）
　　隔天，高一六班传来陈子言出国的消息，教室一片哗然。不少同学以为是学校最近早恋抓太严，导致陈子言被迫林音分手，更是以破坏校纪开除了陈子言。因此一连几天都有不少情侣纷纷分手，整个校园陷入沉默惨淡的境地，平时活跃的情侣归寂平静，不少女孩暗地偷偷抹泪，男生咒骂不断。可我们最受其害的林音却表现得若无其事，背地不少女生骂她薄情寡义。
　　星期天，一家餐厅。
　　“对不起，阿音。”
　　林音看着那个保养得宜，平时总是满脸笑容的女人，此刻正愧疚的坐在细胞桌对面望着她。“阿姨，这不是你的错。你是陈子言的妈妈，为他考虑是没错的。”
　　“当初是我让你去子言身边开导他的，可是，我没想到……”
　　是的，你没想到我和子言会相恋，你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你更没想到，你二嫁的那个男人会如此强势的送走子言。可这些，林音怎么敢说，“不是阿姨你的错，阿姨你帮我很多，小时候要不是你和……帮助我，我可能学都上不了了。”
　　孙蕾看着对面面容平淡的林音，心里依旧是从来不变的心疼。甚至，这次她那个二嫁的市长丈夫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把陈子言送走，把这对小情侣分开，她觉得愧疚。
　　自从子言的父亲去了以后，她一个女人负担不了子言一个小孩就找了一个寄托之后，子言就变了。所以她想，要是林音的话，要是林音的话，他就会变回以前那个懂事又贴心的儿子。然后，她在儿子又一次的闹事后，把他转校到了林音这里。她拜托过林音帮他开导开导子言，甚至知道他们可能对彼此有些感情，可是没关系，因为她觉得林音这个孩子真的很不错，可她却忘了，她现在并不是以前那样的小康之家，而且一市之长的夫人与儿子，一举一动都有外界盯着。而他的丈夫，早就因为子言叛逆又孤僻的性格被外界猜测非非，偏偏又就是这时候，他和林音闹得这样凶。
　　“谢谢你没有告诉子言实话。”孙蕾心疼又愧疚。
　　“没事，子言好我就好。”林音平淡的说着，其实心底像是被一个锥子一下敲一下的疼。
　　一旁的孙蕾却落了泪，“苦了你了，孩子，苦了你了…要是阿姨争气点，你和子言……你和子言…”
　　林音看那个哭的泣不成声的女人，细致的妆容已经被哭花，肩膀不停耸动，她叹了口气，起身做到她旁边，搂着她说：“阿音不怪你，真的，你是阿音的恩人，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和子言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我不后悔。”
　　孙蕾却哭的更凶了，“要是…要是我不…不让你去开导子言…你…你和子言就不会…”
　　“不，阿姨，我很珍惜，也很快乐，和子言相恋。”爱却不一定要得到，她放手，给他更广阔的天空，即使恨她也无所谓，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耳旁传来钢琴声，那一刻，林音却是沉静下来，声音平静又空灵：“我知道你愧疚子言，心疼阿音，你是个好母亲，你找依靠没有错，因为你爱子言，所以你才想把他扶养大，你的力量太薄弱了，借力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
　　“我喜欢子言，小时候，我爸妈离婚那会我自闭的时候，除了我奶奶他是第一个和我说那样多话的人，那时候我就想这小男孩性格真好，和他……所以那时候我既然是恨着你们一家的，心里却仍是盼着他来找我玩儿的。他是我那时候的一束光，现在，他仍是。所以，只要他过的幸福就好，真的。所以阿姨，不要哭了。”
　　孙蕾也知道自己太过失态，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看着平静却空灵平视前方的林音，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急忙的擦了下才勉强的扯着唇角，“阿音，以后周末可以陪陪阿姨吗？”
　　“恩，当然。我一直拿你当自己的母亲。”林音笑得灿烂。
　　又再聊了一番，林音才挽着孙蕾走了出来，为了让林音散散心，孙蕾特意选了个公园。
　　其实她哪里知道林音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的哭一场，她实在是累得连抬眼都觉得奢侈。
　　一到公园孙蕾就后悔了，因为是周末，所以情侣众多。孙蕾不想她触景生情，想要拉着林音离开，却不想林音跑到一个流浪卖艺人坐着座椅前，恳求地问道：“大叔，可以借借你的吉他吗？”说完就掏了五十给他。
　　抱着吉他试了试音，林音说：“阿姨，我弹一首歌给你听吧，是上个暑假子言写的，这是我觉得这辈子特别温暖的日子，这首歌是他为我写的呢。”少女坐在长椅上，秋天的阳光普照着整个公园，少女的唇角挂着笑，灿烂一如以往，眼里是怀念的深情。孙蕾看她笑得温柔也深情，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小时候外婆家我就有问爸妈，
　　有个带大大帽子小小的她，
　　总会哼着调调在玩耍却从来不说话。
　　直到我快长大换上了高中衫，
　　我看见对面窗里站着那个她，
　　可爱短裙粉红的脸颊……”
　　少女的声音婉转欢乐，像是回到了那个场景，那个小时候，黑暗的世界，唯一的光，就是他。
　　拉她回到生活的光，把她从自己竖起的城墙里解救出来了的光。
　　陈子言，我喜欢你。
　　我爱你，你是我的光。
　　你幸福就好。
　　歌，还在唱。一声一声，像是永远停留，永不流逝。